“为什么？”他问。
“正南，马明觉手段这么多，你真能保证我安全吗？”之前洗手间遇到蛇的事情楚禾还记忆犹新，再者还有几天前那个少年的手段，楚禾出门甚至要担心头顶上会不会有花盆砸下来。
派去跟在楚禾身边的两个保镖不可能什么地方都跟着，再严密的保护都有疏漏，楚禾如果怀孕，带着孩子肯定更加危险，陆正南头次觉得，自己陷入了难题当中。
楚禾手抚上肚子，看陆正南紧皱的眉头，忽然有些不忍心，她想到当初自己怀楚思铭和楚思语的时候，明知道前路不明也坚决要留下孩子，现在明明比那时候条件好，却还要前后踌躇，心里面不由得有些心酸。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陆正南可以和自己一起等着孩子的降临，听胎动，做胎教，等待孩子的出生。
楚禾隐忍的痛苦太明显，陆正南很容易察觉，说：“乔乔，你相信我吗？”
“信。”楚禾毫不犹豫开口。
“生下孩子。”陆正南手中多了根香烟，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着：“乔乔，我会保护你们。”
马明觉并非真的强大到能在这宁海市只手遮天，陆正南实力可以与他相搏，如果他介入，马明觉自然要收敛。
楚禾呼吸渐渐凝滞，一呼一吸变得无比的漫长，她在考虑，在纠结，是承担这个甜蜜的责任还是放弃他。
平常眨眼就消失的时间，在今天分分秒秒都被拉的无比漫长，许许多多的问题劈开沉默向楚禾劈头盖脸的砸来。
“小南，乔乔，你们怎么不进屋？”楚母手里提着垃圾袋，手中拿着钥匙钱包，看样子是要出门。
楚禾猛的长吐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突然得救，脸上劫后余生的表情刺痛陆正南眼睛。
“走吧，进屋去。”既然这个决定这么艰难，陆正南也不想为难她，绕过她往家里走去，和楚母擦肩而过的时候甚至笑着问需不需要帮忙。
言笑晏晏，楚禾判别不出他是否生气，小步跟在后面，楚母念着早上检查的事情，拉过楚禾小声问：“早上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楚禾含糊其辞，看陆正南身形在门口一闪进了屋，匆匆说句：“妈，等你回来再说。”人抬脚追上去。
楚母被她的态度弄的摸不着头脑，提着垃圾下楼。
陆正南已经和楚思铭两人坐在沙发上玩闹，楚禾进来也只当没看见，这回是当真生气了。
“妈妈，外婆说你肚子里有弟弟妹妹，是不是真的？”楚思语早上被楚母灌输了很多以后要和弟弟妹妹好好相处的思想，现在看楚禾肚子的眼睛亮闪闪的，恨不得立刻有个小娃娃从里面蹦出来。
“思语想要弟弟妹妹吗？”楚禾蹲下身，认真看着她。
“当然，以后思语会做个好姐姐，带着他们读书写字。”楚思语仰着小脑袋，幻想着以后的日子。
楚思语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额前的齐刘海朝外面翘起，楚禾帮她梳理着：“思语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不论弟弟妹妹我都喜欢。”楚思语举着双手说。
她殷切的眼神里倒映着自己的犹豫不决。
楚禾“霍”的起身，冲进房间里面反手落锁，外面楚思语还在追问楚禾肚子里的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她捂着耳朵把喧嚣排除在外，呈大字形把自己抛在床上，闭眼就开始睡觉。
这个梦做得并不安稳，周围的一切始终和她隔着层雾，隐隐约约，她能看见个白白胖胖的小孩朝自己踉跄的走来，双手张开，笑的咯咯作响。
楚禾很喜欢他，想上前抱抱人，却落了个空，孩子的身体也渐渐虚化，最后成为着漫天白雾的一部分，那咯咯笑声成了呜呜哭泣。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楚禾从梦中惊醒。
冷汗涔涔。
天色墨黑，霓虹灯次第亮起，紧闭的房门缝隙中透过客厅的光亮，楚禾揉着脑袋起身，到厕所洗去满身汗渍才走出房门。
客厅灯光大亮，电视里放着某财经节目，陆正南修长的双腿交叠，手中握着遥控器，认真看着电视节目，楚思语常拿在手中的故事书倒扣在茶几上。
“他们人呢。”楚禾沙发另一端。
“出去了。”陆正南答，回头看见楚禾顶着满头湿发出来，皱眉招手：“过来。”
楚禾挪了几寸。
“坐我身边来。”陆正南命令。
楚禾不情不愿上前，还没坐稳，脖子上的毛巾就被陆正南扯过去，然后他低着头给她细致的擦着头发。
“头发还在滴水就跑出来，真是不怕感冒。”
楚禾没敢回头，僵硬着脊背，阴影晃动，陆正南离开又回来，随后吹风机轰轰声响起，热流从脑后吹来。
手指在发间灵活穿梭，一缕缕头发被梳顺吹干，楚禾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享受着这顶级服务。
直到最后，头发被吹的半干，耳边的轰鸣声沉寂，楚禾才从片刻的温情中恍然回神，望着沙发的扶手怔怔出神。
“乔乔。”沉默被陆正南打破，他妥协的声音传来：“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楚禾的手一颤，僵硬着脖颈转头，望着陆正南。
他的面容很平静，头顶灯光落在他眼里平静无波，这样的人，怎么和不久前那个情绪激动却又沉默寡言的人相比，在过去的时间里，他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才愿意做下这决定。
“不……”楚禾唇齿相碰，溢出个字。
陆正南好似没听见，伸手抚着她的头发：“明天先去检查身体，确定没问题再预约时间，爸妈那我也没说你怀孕的消息，手术后先在我别墅修养几天，好了再回来。”
他思考的很周到，桩桩件件，只要他愿意，这件事情就能成为他们两人间的秘密。
思绪犹如脱缰的野马，奔向无边的远方，楚禾想了很多，却没有一件事能让她记住。
“正南，你不要我了吗？”楚禾听见自己这样说。
陆正南错愕：“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要？他以后会张着白白胖胖的小手跟我们要抱抱，会口齿不清的喊爸爸妈妈，等再大点，他还会跟在思铭思语背后叫哥哥姐姐，希望他们带着自己玩……”
楚禾幻想着未来的日子，眼泪从眼眶脱落，这是她和陆正南的孩子，怎么忍心抛弃。
陆正南的脸色随着她的叙述渐渐产生变化，平和淡然的面容中渐渐灌注了激动、复杂、高兴等情绪，他的变化很小，只是唇角的弧度上扬几个度，眉毛微挑，五官都渐渐舒展。
“乔乔，你愿意留下他？”陆正南克制着声音，甚至变得有些飘忽。
楚禾重重点头：“我愿意，他选择了我们，所以我没资格选择抛弃他。”
陆正南的手在颤抖，放在楚禾腰间攥紧，松开，再攥紧，再松开，最后还是没能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吻住楚禾的唇，舌尖小心翼翼勾画着她的唇形，一手托着楚禾的腰，一手托着楚禾的脑袋，让她更加靠近自己。
他吻的如此虔诚用心，楚禾被带着遨游在这奇妙的世界中，烟花在脑海里炸开，酸甜的滋味在心口蔓延。
“咳咳。”两声咳嗽响起，忘我的两人神智回笼，楚禾想躲开，被陆正南一把拉回怀里抱住：“衣服。”
楚禾一时不明所以，又不好意思乱动，躲在陆正南怀里当鸵鸟。
“那个、小南啊，你们吃过没？”楚母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两人，一边还要顾及着闺女的面子扯开话题。
“吃过了。”陆正南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起胸腔微微震动：“妈，乔乔怀孕了，最近嗜睡，我先带她回屋。”
岳母的目光太裸露，陆董事长表示承受不来，带着自己的娇妻落荒而逃。
进屋里，两人分开，楚禾看着各自凌乱的衣裳总算明白他说的怎么回事，陆正南还好，就是衬衫多了几道褶皱，她的衣服却是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胸前还有两颗扣子掉落，领口下滑，里面文胸的边缘若隐若现。
“陆正南！”楚禾恼羞成怒，这下好了，在自己父母孩子面前丢脸丢了个干净。
陆正南眼疾手快搂住楚禾：“乔乔，医生说生气对孩子容易造成影响。”
楚禾忍下气，横了眼陆正南，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往旁边倾身，捶着枕头发泄。
小孩子脾气。
陆正南笑着上前：“晚上想吃什么？”
“不吃，饿死我们娘俩得了。”楚禾赌气。
“那可不行，饿到我女儿也不能饿到我老婆。”他一本正经。
“谁是你老婆，法律上没承认。”楚禾睨着他，又指指自己的肚子哭诉：“孩子啊，你这还没生呢，就遭到没良心的父亲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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