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捏动了一下五指,指关节间随即发出声声爆响,抬起手一下甩出,空气中立刻就传来了清脆的响声。
皮毛开合,声随手出!这分明已经是接近万军禁的实力。突然面对这样的情况,姬离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后居然从百夫长变成了千骑御!
虽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坚持修炼心法和站桩养体,以致自己对境界的领悟早已足够透彻,但是苦于身体素质一直跟不上,这才导致实力迟迟没有长进。难道自己经过之前和南宫亥那一战,成功激发了身体的潜能,致使自己一下突飞猛进,成功达到了千骑御之境?
不对!战败了也能刺激潜能么?这说不过去啊。
就在他仍旧感到疑惑不解之际,从山洞外径直走进来一个通体雪白毛发的荒流人,正是之前姬离在冰河上挺身而出帮助过的冬力。冬力来到他的面前,端坐在地,随即开口将他的实力之所以突飞猛进的原因告诉了他。
“在你身受重伤之后,荒流神卫们将你带到了荒神殿,在完全没有掌握任何人类医疗手段的情况下,我们凭借着荒神的信仰之力治愈了你。与此同时,信仰之力还游走周身凝练了你的血肉,你的身体因此开始具有荒流人的特征,将会比起受伤之前更加强健,同时抗击打能力和抗寒能力都会有极大增强。”
冬力还告诉了他,信仰之力是所有荒流人共同虔诚膜拜荒神之后,荒神从冥冥中赐予的神力。这次为了救他,荒流人共计消耗了差不多五年的信仰之力。
“五年!那得费多大劲才能攒这么多,一口气全用我身上了?为什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用来救我,不会很可惜么?”闻言姬离表现得很吃惊,所有荒流人一起诚心祷告五年才凝聚出的力量居然一下子全都用来救他了,这不用细想也知道对荒流人来说肯定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不会。虽然你是人类,但大家都觉得一个普通的人类不可能为了荒流人而战,你一定是上苍派来拯救荒流人的命运之子。现在你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千骑御巅峰,无限接近万军禁,一旦你学会了见破,就能在战斗中抓住敌人转瞬即逝的破绽,就会立刻成为万军禁。”冬力徐徐说出了荒流人的想法,原来荒流人花费这么巨大的代价是指望着姬离能够帮助他们。
“什么玩意儿?命运之子!”闻言姬离感到很是无语,“虽然我很感激你们这样不遗余力地救我,可我毕竟是个人类,怎么可能帮你们去攻打天卿城。而且我就算实力有所增强也不过是个凡人,在一场不同种族之间的战争中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实在抱歉,恕我爱莫能助。”终于搞明白荒流人想要做什么之后,姬离发声婉言拒绝了。
“不用这么着急下定论,我先带你去见我们的王。或许在见到他之后,你会对我们产生不同的看法,请跟我来。”说罢冬力站起身来招了招手,引着姬离踏上了山间一条十分宽广的道路。
闻言姬离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自己改变注意——远古宝藏?逆天神器?不对,我这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姬离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跑偏了。人家都已经为了我耗费了五年的信仰之力,怎么可能再拿人家的好处,这不是给多少好处的问题,这是立场问题,是原则问题!一定要坚守住内心的底线,不管待会儿见到什么,都不可以有丝毫动摇!姬离心中暗骂了自己几句后便又默默向前走着。
不一会儿,在经过两侧山脉中间的狭道出口后,二人成功到达了目的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姬离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心中顿时感到一股不大不小的失落。
他原本以为会见到什么荆山之玉、连城之璧这类传说级别的东西,结果并没有,呈现在视野中的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景观。
这……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个异常宽广的湖泊和连绵的山脉,湖泊对面还能看见苍翠碧绿的丛林,树上果实累累,其间隐约传出阵阵虫鸣鸟叫,偶尔还能看到野兽从中穿行而过。
站在湖泊边缘,姬离朝着湖水中望去,只见数不清的鱼在其间不停地游荡着,显得十分悠闲自在。没想到在这等极寒之地,居然还会有这种没有冻结的湖泊,真是大自然的奇迹。这湖水中的鱼儿真是恬淡幸福,能无忧无虑地在这里生活着,不用理睬那世间的纷扰,自然也就没什么烦恼。
不过话说这里面鱼的数量还真是多得可怕,仅是这湖泊的小小一角就已经数不胜数,看这个样子它们应该在这里繁殖很多年了吧。
等等!冰川绿洲?极寒不冻湖?多年天然鱼?姬离好像骤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身体顿时如遭电击,两只眼睛瞬间瞪得贼大,整张脸都快凑到了水中。
慌乱之中,他极力后仰然后跌坐在地,一脸难以置信地大声嚷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们既然拥有碧波浩渺的湖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鱼儿和如此大型的山脉丛林,为什么还会资源稀缺,为什么还会和天卿城发生战争?!”
“年轻人,你都已经产生了这样的困惑,就代表你的心中有了答案,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罢了。”姬离充满疑问的话音刚落,一阵低沉深邃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朵,随即他身旁一个黑金色山峰忽然动了起来,然后飞速变小,最后浓缩成了一个两米多高通体漆黑发亮的荒流人。
他脸色平静地看着一脸疑惑纠结的姬离,就如同一个充满智慧的长者在注视着自己的弟子,身上隐隐散发着超脱凡尘的气息,显然刚才的声音就是由他发出来的,这应该就是冬力之前提到的荒流王了。
“怎么会,难道……难道战争从一开始就是天卿城的人挑起的?”闻言姬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犹豫着说出了那个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情况。
“没错,战争从一开始就是由天卿城的人率先引起的。”荒流王轻轻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他开始向姬离讲述那段尘封的过往:“在很久之前,天卿城还是虚氏一族的人管理时,我们荒流人和人类两个种族之间一直保持着和谐稳定的相处模式,多年来秋毫无犯。遇到冬季港口冰封,船舶停运,天卿城内物资匮乏人民忍饥挨饿的时候,我们还会派荒流战士给人类送去我们储藏的食物。”
“可后来天卿城由将军府的人接手之后,他们就主动打破了多年来双方默认坚守的原则,开始大肆捕捉我们的同伴,并扬言说是我们由于资源匮乏挑起了战争。”
“如此贪婪无度的行为造成了人类与我族二十年来势同水火的局面,这其中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天卿城民众的态度,他们似乎一夜之间就遗忘了曾经和平的岁月,转眼就成为了将军府的拥护者,对我们一直以来所承受着的苦难视若罔闻。而天卿城的贵族们则在这场持续不断战争中起到更为致命的推波助澜作用,正是在他们所提供的高额利润驱使下,将军府的人才会肆无忌惮的一次又一次越过边关捕捉我们的族人。”
“可笑的是即便他们始终在做着这世间最为卑劣无耻的事,他们依旧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似乎比起承认人性深处那无尽的贪婪本性,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荒流人的野蛮无知、嗜血好战所导致的战争。”荒流王缓缓道出了惊人的事件真相,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实让姬离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接受。
“他们并不是选择了遗忘,而是被遗忘所选择,凡是没有屈服的人都已经死去了。现在和平对于他们中的某些人来说已经是个十分奢侈的词。”说话间姬离双手紧抱着头表情痛苦地看了荒流王一眼,他的内心似乎在苦苦挣扎着。
回想起那些不愿屈服南宫天暴政的人们,如今都化作了历史的尘埃。姬离觉得,他们的牺牲不是为了证明南宫天有多么强大且无可抵抗,而是为了有朝一日南宫天殒命之时能让他后悔自己竟招惹了这样一群将和平视作自己信仰的人们。
还有那码头处茫然无助的荒流人,他们内心惶恐不安,度过漫长的海路运输后被卖到异国他乡,余生惨遭奴役,再难重获自由。姬离相信,他们虽受尽凌辱,可他们纯真善良的心定会始终如一,而他们的灵魂也终将漂洋过海,回归这片圣洁的土地。
北城门外为了掩护孩子逃走的那群荒流人,他们是为了打破这不公的命运才奋起反抗,他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为的就是能让希望之光得以延续。他们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却无端遭受压迫;他们试图拯救可怜的孩子,却惨遭杀害。
天卿城中所隐藏的黑暗内幕实在令人心寒不已,姬离想不通,为何总有善良之人惨遭迫害,埋尸荒野不得善终,而卑劣之徒往往仗势欺人,作恶多端却仍享尽荣华富贵?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世间是否还有公道二字可言,人们真正渴望的和谐安宁的生活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好在荒流人他们拼了命的努力付出终究没有白费,冬力成功地逃回了寒霜平原传递了有关被困伙伴的重要情报,身为人类的姬离也有幸得以了解到整个事件背后的真相。
如果姬离最后同意帮助荒流人,那么南宫天这一次要面对的将会是他执掌天卿城二十年来从未见过的组合,一个平凡人类与荒流人前所未有的通力合作。这会是历史性的时刻,鲜血铸就的事实将会证明,不同种族之间在精神上究竟有没有优劣之分。
或许只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才会自诩为高人一等,或许不懂得尊重生命只顾着满足自身欲望的人终将会走向毁灭,而唯有心怀正义并愿为之奋斗终生的人才能够永垂不朽,为历史所铭记。
“荒流王您既然这么强,为什么不亲自出手把同伴救出来,这样不是早早地就能结束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么?”话刚说出口落姬离便后悔自己提出了这样愚蠢的问题,荒流一族与将军府的斗争持续了二十年之久,若是荒流王出手有用的话,想必不会等到今天。
“少年你有所不知,在寒霜平原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天人境的荒流人是不可以随便插手凡人战争的。一旦我出手,或许可以救出被天卿城抓去的族人,但是人类那边势必也会派出天人境高手来征讨我们,到时候他们就有权无视边界条令,兴兵大举入侵寒霜平原。”闻言荒流王并没有如姬离所想的不耐烦,他很有耐心地解释了其中缘由。
“嗯,那看来得想别的办法了。”闻言姬离点了点头回应道。此刻的他已全然从负面情绪中走出,转而开始思考起进攻边关最为有效的办法。
“那这么说少年你是愿意协助我们救回被困的同伴了?”荒流王轻声问道,语气很是平和。
闻言姬离微微笑着说道:“我的良知显然是不容许我在此刻退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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