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宁诗幽是特意打扮过的。
她梳着流苏髻,头上只斜斜插着一根碧色的钗子,身穿着一袭淡绿色的水雾群,脚上穿着云烟丝绣鞋,鞋上绣了很小的红色花朵,和她束腰的腰带同一色,给她这一身略显素净的打扮,添了几分色彩。
她年轻、皮肤好,五官长得也好,只稍稍点了口脂,已做够动人。
宁听音一见她,就觉得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她这打扮并不出挑,却也最容易让人觉得舒服。
和她一贯的低调、不争不抢的行事风格很搭。
宁听音穿的是鹅黄色夹袄齐胸襦裙,这是于嬷嬷和桃花等人昨天选了好半天才选出来的。
她们的原话是:“公主穿鹅黄色,最显得小,看着就是一团和气。”
言外之意,她穿鹅黄色衣服最显嫩,她们指望今天参加集会的人,看在她柔弱的份上,不要太为难她。
宁听音承了他们的心意,虽然她觉得,穿什么衣服根本就不重要。
很多时候,其实越是显得弱小,越是容易被欺负。
两人互相赞了一番,然后携手去寿康宫通报,李兰没见她们,只让王嬷嬷传话,让她们好好。
之后两人就一起出了宫。
宁听音带了桃花、小茶和流光殿那四个护卫;宁诗幽和她同样,带了两个宫女和四个护卫。
上马车之前,宁诗幽看两人马车相差甚远,就拉住了宁听音的手。
“不如皇妹同皇姐共乘一辆马车如何?这样我们在路上也可聊聊天。”
宁听音的马车完全是按照公主配车的“最低标准”制作的,而宁诗幽的马车,宫中制作之后,又被改装过,不论是车厢面积还是装饰,都好很多。
她可不想在宁听音的映衬下,显得她自己多么的骄奢。
另外,想想李妆如等人平时的做派,她也不愿意宁听音在这种事情上丢脸,因为这显然会连累到与宁听音同一道的她自己。
宁听音温言推辞两番,宁诗幽执意不放手,宁听音也就应了。
她知道宁诗幽想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像宁诗幽这样,事事都要想这么多的,其实也挺累的。
枫山别院在城西,略有些远,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一路上,宁诗幽给宁听音说了李妆如给哪些人写了帖子,又猜有哪些人会去、哪些人不会去,说完了又聊衣饰、琴画等一般女子喜欢的话题。
她说话的音调很轻柔,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偶尔还和宁听音说笑两句。
她做这一切都很自然,脸上没有半分虚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宁听音总不禁深思,自己什么时候和宁诗幽的关系这么好了?
就这样,宁听音在应付和走神中、在宁诗幽营造出的温馨、轻快的气氛中,度过了一路。
枫山别院因别院后山的满山枫树而得名,山下还有一汪湖水,每到枫叶红时,靠近山边的湖水,就被满山的红色枫叶倒映成了红色。
半湖清澈、半湖红,是非常有名的景色。
枫山别院最近这些年,几易其主,现在的主人是前镇北将军李俞凯,是新皇登基之后赐给李俞凯的,可以算是他的私产。
李妆如作为李俞凯的孙女,借此地办一个集会,自然是十分容易的事。
别院前有很大一块空地,刚好能够用来停车。
宁听音在宁诗幽之后下车,前后几乎挨着,然而等她的脚踩上地面的时候,宁诗幽已经平时玩得来的几个女子给拉着走了。
宁诗幽频频回头:“诶,你们别闹,三皇妹跟我一起来了,怎好不一同进门?”
有人便道:“哪还讲这么些?今日就是出来放松的,下了车后,自寻喜欢的地方游玩就是,饿了便让人取食、渴了就唤人取水,全部都自自在在。”
“就是就是,如果不是说的这般自在,我今天就不来了。”
宁诗幽还是没有被她们拉走,她转身对宁听音道:“我准备和她们一起随处逛逛,皇妹可要与我们一起。”
宁听音自然看得出宁诗幽身边的几个女子不欢迎她。
“二皇姐自去吧,我找个地方坐坐。”
宁诗幽又不放心的提醒几句,就和几个贵女进了院门,绕过影壁,说说笑笑的不知去了哪儿。
宁听音也带着桃花和小茶进去,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贵女、公子,不过没有人主动同她说话,倒是基本上都会或悄悄的、或光明正大的打量她。
像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一般。
多半人直接从后花园绕去了后山。
宁听音则在后花园里,寻了一处较僻静的石桌前坐下。
石桌上有棋盘,棋盘上黑棋白棋都落了几个子,看上去不像是特意摆的,因为完全不成局。
她想到在别院门口的时候,几个女子说的话。
今天的集会,全在自在,做想做的事,不必拘束太多礼节。
既然要别人做想做的事,那么前提就是,该准备好的要准备好。
这棋盘,想必也是给选择在这里歇脚的来客提供的吧。
这么想着,宁听音就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都收起来。
等棋盘上干干净净了,拿着黑色的棋子,一颗颗的放上去。
“公主,你自己和自己下棋吗?”
“你见过谁对弈只用一种颜色的棋子?”宁听音笑道,“我只是觉得无聊而已,随便摆弄。”
桃花和小李子好奇的凑上前,过了一会儿,轻轻低呼一声。
“这、这好是一幅画呀!”两个丫头眼睛一亮,“公主,你真是太厉害了。”
宁听音浅笑着,刚准备说话,就有一道平静到有些刻板你的男声传来。
“对弈来严肃之事,岂可如此儿戏?”
宁听音主仆三人均是一愣,朝来人看去。
那人已经走到宁听音对面,低头盯着棋盘:“胡闹!”
宁听音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二十岁不到,但一脸老成、说话也像是老学究的男子,呆呆问:“公子,你几岁了?”
桃花和小茶在背后戳她,提醒她不该问这个问题。
宁听音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准备把话收回。
那公子却是拱手施了一礼:“在下李广平,今年十七。”
李广平,那不是李妆如的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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