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叫人,撑着身体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两手按在自己的腿上,垂着头,神色不明。
“公子,你醒啦?”高虎早在外面等着,他耳朵灵敏,就算明五并没有发出什么响动,他也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立刻推门进屋。
他没有直接进里间,而是站在厚重的帘子后,压低声音道:“公子,我又打探了一些消息。”
说起查奇谲之术这事,他可以说是出师未捷,在家门口着了别人道,纵然关键时候清醒了,他依然视之为奇耻大辱。
为了一雪前耻,他变得特别勤奋,每天都会出门去打探有关奇谲之术的消息。
明五本就对奇谲之术十分好奇,所以完全不拘着他行动。
明五撑着身体转了个身,坐在床榻边沿,双腿不自然地垂着。
理了理衣服,他淡淡道:“进来。”
高虎掀帘进屋,自个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也不废话,立刻说起外面的传闻来。
“近些日子去找香大厨治病的人越发多了,我还特意去看了看,好些都是只剩一口气的,便是都城的大夫都说离死期不远,可香大厨一说救不了,那些人倒像是香大厨是杀人的凶手一般。”
高虎说着,自顾自的感叹起来,“我估摸着那些人有不少是故意找麻烦,就算不是找麻烦的,脑袋也不清明,一个个把会奇谲之术的人看做神仙一般。”
明五凉凉看他一眼,他立刻将后面好些的感叹咽下去,转回正题。
“今天那香大厨发了一通火,说‘当我是神仙呢,平日吃我做的菜的人不少,念着好吃的人多,说我的菜是神丹妙药的还真是少。再者说,即便我有做神丹妙药的法子,那也得有人给我神仙的药材才行啊’。”
明五眼波一动:“他这是承认徐世全的病好转与他有关?”
高虎点头:“我听不少人都这么说,因为前段时间,就是传言徐世全都要咽气的时候,他们府上寻到了什么千金难买的灵药,那之后没多久,就传出了徐世全好转的消息。”
香茗的话说的似是而非,好似给人传达了一种他会治病,但必须要有灵药相佐的信息。
明五沉思,他乍听高虎说的话,首先也觉得是那么个意思,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观香大厨平日行事,虽有些奇怪的规矩,但总的来说很低调。今天说出这话,即便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也极有可能给他带去不少麻烦,这和他平时的行事风格不相符。
往深了想,竟觉得有些像……刻意说出来,为了掩饰什么似的。
对,要是徐世全的病得益于奇谲之术,那徐世全定然知道会那奇谲之术的人是谁,明五觉得,那人会的要么是神丹术,要么就是万毒术……
徐世全似乎和香大厨有私交,那么今天的事,有没有可能是香茗故意说这样的话,问的是隐藏真正救治徐世全的人?
高虎可不知道他家公子一瞬间心思百转,接着道:“对了公子,我可能发现了会控兽术的人。”
“恩?”明五抬眸,眼底有些惊异。
奇谲之术一共九术,天下那么大,西宁的都城竟就出现好几术?
明五心里不太相信。
“那人叫肖远,据我查,他就是当日西宁三公主遇险时乘坐马车的车夫。我无意中发现有武艺高强的暗卫跟踪肖远,那暗卫和西宁摄政王的暗卫给我的感觉很像,心里好奇,就也在暗中观察。”
“几天下来,肖远睡觉遇毒蛇,上街遇疯马,走到人烟稍少一点的地方,发狂的野狗、狼都冲着他去,又一次甚至遇到一群野猪……”高虎想到这几天看到的情景,脸上泛起一点奇异的表情,“各种意外防不慎防,即便是我,也很难安然无忧。”
明五已经猜到结果,眼神也微微的发生变化,他一开始是觉得不信的,但是听到高虎的话后,又止不住有些动摇。
“他没事?”
高虎恩了一声:“一点事也没有,虽然他看起来躲得非常狼狈,打猎技巧也不错,但次次这么幸运,说没有古怪,谁也不会信。”
明五沉吟:“天天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本身就有古怪,看来是有人怀疑他了。”
“那是肯定的,不然怎么会有暗卫暗中跟着他?”高虎顿了顿,问,“公子,外面传言西宁先皇宠信的首席炼丹师会神丹术,不过先皇去世的时候,被摄政王要求殉葬了……”
明五眼里闪过一抹光亮,轻笑道:“若他真的会神丹术,哪有那么容易被殉葬?这西宁倒是热闹的很,来这一趟,果然不亏。”
“快要过年了,公子,该回去了。”
明五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目光幽幽:“那就先回去吧。”
寿康宫。
暖阁里传来隐隐的惊叫和哭泣声,隔着几扇屏风的软榻上,李兰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有几分心疼,也有淡淡的无奈和不耐。
王嬷嬷轻手轻脚地走近,低声道:“妆如小姐睡得不安生呢。”
李妆如早晨便来了寿康宫看望李兰,说是看望,其实是知道宁听音没事后心里不甘,想要李兰再为她做主。
李兰一击不中,并不准备这么快再做什么,见李妆如这么沉不住气,心里原本是有几分怒气的。
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嫡亲侄女,又见她短短时日瘦了很多,目光无神,好似垂垂老矣的老妪一般,又忍不住心疼,便留了人吃午饭。
她见李妆如眼底红丝遍布,便让对方歇一歇,却没想对方一睡下,就噩梦连连,又哭又叫,她既怜惜,又忍不住有几分气对方不争气。
若好好养着,妆如脸上的伤痕会淡下去很多,再用脂粉掩饰,也看不十分明显,可这样整日哭泣、一心只想报仇、心事重重,哪能好的了?
“姑母,对不起,妆如吵着你了吧。”李兰正想着,李妆如就走了出来,低头道,“姑母既叫我放心,我就放下心,再不在家里闹了。我先回去了。”
李兰伸手,准备拉着她再说些体己话,忽然察觉到了一抹非常非常淡的药香味,身形微僵,没再开口留李妆如。
李妆如见此,垂眸掩去眼底的阴郁,告辞了。
李兰看一眼王嬷嬷:“都出去。”
人都出去了,解忧从里间走出来。
李兰脸色不太好看:“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一般解忧都会说“想念太后”之类的话,这次却是微微皱起眉:“烈炎麟的人盯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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