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离过年只剩大半个月，我们是不是该收拾收拾回去了？”高虎问完，建议道，“公子这次出门许久，要不要买一些西宁的特产带回去？我瞧着不少东西都很有特色，买了一些——不过我买的都是有定数的，匀不出来。”
说到底，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他分明是担心启兆回去不带特产，等回去了，拿他买的东西做礼物……
这点小心思启兆不用看他的表情，听声音就能听出来。
不过他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哦，”启兆面色平静地看着书，淡淡道，“我不回去了。”
“什么？！”高虎跳起来，忍不住提高声音道，“前几天公子不是说‘那就回去吧’吗？”
启兆抬眸看他一眼，眉头微皱。
高虎皱起一张脸，任有些愤愤然，不过还是压着脾气放低了声音。
“公子，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啊？怎么都不说一声？我这不是白准备了么？”
高虎说着，就想起他叫其余的护卫一起去买土特产的时候，每一个护卫应和的事，顿时暗自咬牙，对边上的护卫怒目而视。
护卫们齐齐移开视线。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高虎气得不行，公子这做法太伤人心了，竟然独独只瞒着他一个人！
这还怎么让他抛头颅洒热血？怎么让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让他……和大家愉快的玩耍啊？
启兆摆摆手，其余的护卫一一退下，屋内只余他和高虎两人。
“我说我不回去了，不代表你也不回去。”启兆将手里的书搁在一边，“你说的不错，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就带着你买的东西，返程吧，刚好能够赶上过年。”
“这怎么行？”高虎神色一肃，单膝跪地，“要是公子嫌属下叨唠，属下从现在开始就不再开口。属下不回去，要保护公子——我一个人回去，还不被我爷爷和爹打断腿呀？”
高虎的爷爷是启兆外祖父最忠心的属下，高家擅武，高虎是高家年轻一辈中武艺最好的，被派来保护启兆。
启兆听到前面半句话还略感欣慰，听完后面半句，眉头跳了跳，缓缓呼了口气，才再度开口。
这一次他说的非常轻，他说：“你回去告诉我外祖父，我的腿有救了。”
“真的？！”高虎猛地抬头，直直的看着启兆，见启兆点头，眼眶竟忍不住有些发红。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依然摇头：“这么关键的时候，我不能离开。”
“高虎，”启兆面上多了几分严肃，“我只相信你。除了这件事，更重要的是，你要将奇谲之术的事传回去，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放心别人。”
启兆修长发白的手指自然放在腿上，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打着。
现在他几乎已经能够肯定，奇谲之术不是空穴来风，是真的有那样神奇的能力。
奇谲之术的出现，绝对会引起谁也预料不到的动荡，南启本就势弱，要不是靠着特殊的地理位置生存会更加艰难，若在这件事上全然不知，往后只怕会吃大亏。
高虎也不是傻瓜，启兆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抱拳，郑重道：“定不负公子所托！”
一个消息在暗地里传的久了，总会有隐隐露出水面的时候。
何况之前香茗的事闹得那么明显，西宁都城，几乎有点势力的人家，只要眼不瞎耳不聋的，如今都对奇谲之术有所耳闻。
当然，就算有所耳闻，也很少有人真的就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到底还是传言多，真实可提供的事例……没有。
不过有人坐不住了。
宋青之前被他爹派到都城下面的县里查案，都城的事一点也不清楚，不过几天，再踏入都城，就觉得气氛有点怪。
这其实是很微妙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从小就受父亲熏陶，对查案感兴趣，自身也因此变得比寻常人要敏感一些，才能感觉的到。
都城大街上依然是店铺林立，依然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不休，甚至比往常还要热闹——这也能够理解，毕竟近年关了嘛。
但他总觉得，不少人的视线不对劲，只要出现个人，那些视线就变得探究起来，偶尔还有三三两两的人交头接耳、小声说着什么。
隐隐的，他听到只言片语，什么“一看就不像”“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云云，更多的似乎在叹息什么。
宋青心道，难不成他走的这几天，都城出现了什么通缉犯不成？
他身后的小厮小知完全没有主子那么敏感，看着热闹的都城只忍不住感叹：“果然还是都城里热闹啊。主子，你看那边，醉仙楼的生意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啊！”
醉仙楼前，挤满了人。
宋青有点疑惑，等走到醉仙楼前，就听到一个小二在高声说话。
“各位客观，香大厨从今日开始休息，若有想尝香大厨手艺的，年后再来看看。”
“不行不行，我今天就要吃，他人呢？叫他出来！钱不是问题！”
小二高声答：“大伙都知道，香大厨可不是我们醉仙楼聘请的厨子，他去哪了，我们也无从过问。小的真的没有半句假话，谁还和赚钱过不去啊，实在是香大厨一大早就留信走了啊，就是我们东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宋青站在不远处，很清楚的看到，小二这话一出，好几批围在醉仙楼门口的人和身边的人耳语一阵，立刻就撤了，急急忙忙的。
显然有问题。
他回了家，正巧他爹在家，于是就将在城里看见的场景和他爹说了，问这些天都城发生了什么事。
宋问因常年思索爱皱眉，没见已有了川字印痕，此刻那印痕更深了一点。
“是奇谲之术的事，最近都城里有关奇谲之术的传言很多，有人说醉仙楼的香大厨香茗是会百味术，说之前徐家大公子的病，就是被香大厨治好的……诶，你去哪？”
“爹，我出去一趟。”只听宋问开了个头，宋青就倏然起身，坐不住了。
他先去了定国公府，没找到人，就进宫，直接去摄政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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