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不说话，只投去一个淡然的目光，大有“给个眼神你自己体会”的含义。
男人轻咳一声，原本还打算去阳台接，现在干脆也不避了，大大方方地开了免提。
“晏行，我有事要跟你说，关于良胜房产，你现在方便吗？”
“嗯，你说。”
“就在刚才，韩董事长的助理给我发消息，说他那边不打算通过我入驻合作案了，是你已经批了？还是他退出了？”
盛湘宁不愧是个行动派，舒意在心底感慨了一句。
程晏行沉吟了几秒，大概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嗯，这件事情，你暂时不用管了，我这边已经得到消息，而且也打算批了。”
“韩董事长直接找你对接？”
“不。”男人顿了顿，“合作案本就繁杂，你公事缠身，我不想再麻烦你，所以我打算……”
电话那头的女音陡然拔高：“所以你打算交给舒意去做？”
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准得可怕，可以说，这几乎是盛湘宁下意识的反应。
“你认为这件事对我而言是‘麻烦’？晏行，你我之前合作了那么多次，哪一次不劳心劳力？你现在倒变得客气了？”
“这件事，原本良胜房产就做得不光彩，我不想将这个污点带入合作案，你明白吗？”
男人并不顺着她的话，只是客观冷静地阐述自己的理由：“再者，你也知道韩玉良跟程氏的渊源，现在公司处于交替期，很多事情还不稳定，我不想把范围扩大，尽可能用自己人处理解决。”
“呵，自己人？”
就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盛湘宁冷笑一声，“原来我在你眼中，不过是个外人？”
“这些年天盛和程氏的合作，不论哪一次，只要由你经手，晏行，你扪心自问，我有没有半分偷懒？不敢说尽善尽美，但至少尽心尽力了吧？”
顿了顿，她又道：“当然，这次合作案是你牵头，我作为合伙人，本不该质疑你的决定。但是晏行，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个无法做到公私分明的领导者，不会赢得长远的拥护，这一点，已经在无数人身上实践过了。”
盛湘宁说得干脆而直白，也不等程晏行的回答，礼貌地道了句“回见”，随即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在两人耳边回荡，程晏行没说什么，倒是舒意，轻声评价了一句：“听得出来，盛小姐确实是个果决直爽的实干家，难怪外界对她的评价这么高。”
男人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的重点在这儿？”
“不然呢？难道我要说，她的话很有道理，我听了自愧不如，所以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她？”
舒意瞥了他一样，“的确，你的那些参考书里，好像女主们都应该是这种反应？”
程晏行无奈地扶额，“我已经不看了。”
“作为领导者，你应该拥有一诺千金的觉悟，说出去的话不能轻易反悔，这一点，已经在无数人身上实践过了。”
“你也来给我上课？”
男人曲起手指，轻轻捏住她精巧的鼻尖：“我要是反悔呢？”
“那我就把15%的股份折现，卖给天盛。”
程晏行喉头一滚，抬手将人扯进怀里，低笑着吐字：“小算盘打得挺溜啊？光想着折现，不想着以后？”
“什么以后，你不是总说自己是提款机吗？”
“提款机也有故障的时候，万一你老公我破产，你愿不愿意拿这15%养我？”
舒意被他抱得很紧，铺天盖地都是淡淡的檀木香气，理智的思维早已不知所踪，居然被他的无聊提问带跑偏了。
“你会破产？”她的侧脸被他亲了一口，“我不信。”
“回答我。”男人不依不饶，非要她给个答复。
舒意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松口：“……行了我知道了，你破产了来找我，我养你。”
程晏行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她，末了，还不忘又凑过去亲了亲，面上一派餮足。
“股东说话也不能随便反悔，我记下了。”
舒意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真是，哪有老板盼着自己破产的？
男人不再说话，只是含着笑，望着面前清丽动人的娇俏面孔，谁也未曾注意到，他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像妥协，又像迷恋。
只不过它消失得太快，瞬间隐没在他深邃的眼中，就像从未出现过。
至此，良胜房产参与合作一事基本敲定，根据程晏行的计划，下周他将会和舒意亲自前往调研，争取在招商之前，查出这笔资金的猫腻。
舒意自然也做好了准备，借此机会，她也会进一步摸查韩玉良的底细，以及他与程氏的“爱恨纠葛”，此人既然是程怀远的心病，那就一定握有事关程氏生死存亡的猛料。
只不过导火索还未点燃，程怀远和韩玉良维持着表面上的亲和，而程晏行也碍于公司的新旧交替期，不方便立即下手。
她想过了，任务仍要进行，拿到关键性证据、让程氏陷入无法翻身的泥沼，是她不变的目标。
既然程晏行已经逐步转移人才、资金和股份，程氏也会在将来沦为空壳，那么她针对程氏的一系列动作，也就不会影响到程晏行。
这也是她执意将15%的股份转走的原因，或许在舒意心中，已经不愿看到程晏行跌落深渊的景象，她想尽可能周旋，在任务的夹缝中，为他争取一点喘息的机会。
关于这份心思，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尽量做得隐蔽，一旦暴露，她将直接被判定为任务失败，B.P组织绝不会放过她。
当然还有她的软肋，父亲舒正昀。
一切似乎进展得很顺利，前往良胜房产调研的日子近在眼前，舒意也赶在临行前，完成了冯雅布置的工作。
“不要抱有太大的心里负担。”出发前一晚，程晏行这样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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