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背后卡座里的舒意，也同样身体紧绷，脑海中闪过无数交织的画面，令她久久难以回神。
本以为会偷听到某些意想不到的消息，没想到竟是这般爆炸性的真相，仿若投入深海的鱼雷，在不经意间掀起滔天巨浪。
直到身后再次传来响动，这次是高跟鞋与光滑地板碰撞的清脆声响，舒意这才回过神，发觉孟如一也走了。
她抬手看了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五分钟，那三位应该已经到了包间。
深呼吸，再深呼吸，舒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专注于接下来的谈判。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能问出韩玉良的旧事、或是与程氏的牵扯，任务的进展也就有了着落。
一两分钟的心理建设后，她缓缓站起身，理了理稍稍凌乱的鬓角，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镇定。
先把眼下的事做好，再考虑其他问题吧。
按照金胜年的计划，今天，八位老员工将全部约谈完毕，地点分别在程氏总裁办、市区茶楼以及他自己的律所办公室。
约谈全部是前一天晚上通知的，就是为了给他们突然袭击，防止其中有人拉帮结派，影响约谈结果。
到了晚上六点，程晏行收到金胜年的消息，谈判结束，他们持中立态度，既不愿跟随程晏行去新公司，也不愿接受补偿金。
“要不我怎么说，这些老头子都是硬骨头呢，难搞啊！”
金胜年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你瞧瞧这觉悟，多高尚啊！走也不肯走，钱也不想拿，按正常流程退休就行。真的，我听了都觉得自愧不如，实在比不了。”
程晏行沉吟了一会儿，“关于程氏创建之初的事情，打听到多少？”
“不巧，他们连韩玉良是程氏的合伙人都不知道，纯粹是一心扑在技术上，除了工作没别的爱好。”
金胜年吐槽完，不忘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一个同意跟我走，另一个表示还要考虑，跟他约了三天后再谈。”
程晏行揉了揉发酸的眉心，“结果还不算坏，现在就等舒意了。”
“她那边有三个，可能会久一点。”
金胜年顿了顿，贼兮兮地补充道：“程二，你说咱们今晚要不要开个总结大会啥的？正好汇总一下信息，然后我家的做饭阿姨今天请假了……”
“最后一句才是你的重点吧。”
程晏行看了眼渐渐昏暗的天色，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我先去接她，你自己打车过去。”
“你载我一下会死啊，反正都顺路，你就不能……”
“不能。”
说完这句，程晏行潇洒地按下挂断，径自推门离开。
“我靠！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见色忘友的兄弟！”
金胜年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气得翻了个大白眼，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说归说，他还是麻溜儿地收拾了东西，叫了辆出租车，打定主意今晚去小别墅大吃一顿。
六点半的时候，程晏行终于收到舒意的信息，点开一看，紧拧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已谈妥，他们三人都愿意来新公司，薪资要求不变，我个人擅自给他们一人追加了三分之一的补偿金，你觉得可以吗？”
如此稳妥的谈判手段，哪有什么不可以呢？
男人很快回复：“当然，你做得很好，我马上来接你。”
今天的晚餐，无疑是充斥着喜悦和满足感的。
韦妈见他们都是面上带笑，不由得也跟着高兴：“先生是碰上什么喜事了？需要开香槟庆祝一下吗？”
“还有香槟啊？哎呀韦妈，麻烦您赶紧拿来，不然我可就喝不上了。”
一听有酒，金胜年笑得比谁都畅快，对着丰盛的菜色又是一顿猛夸。
“马屁拍错地方了吧，我才是付薪水的老板。”
程晏行瞥他一眼，“我就不明白，你那律所不赚钱？怎么一来我这儿就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我家的阿姨哪有韦妈手艺好啊。”
好嘛，从这小子嘴里是问不出真话来了。
相较于这二人的轻松愉悦，舒意显得并不那么开心，孟如一的事就像刺进心中的钉子，时时刻刻提醒她，搅得她心神不宁。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程晏行发现了她的异样，还以为是身体不适，“韦妈，把营养师叫来。”
“不用，我没事。”
舒意拽住他的衣袖，连忙制止，“就是今天谈了三个人，脑子有点晕，可能是累了吧。”
“怪我，不该给你这么重的任务。”
“没关系，不过很遗憾，我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她顿了顿，继续说：“他们之中确实有韩玉良的旧部，不过他们只说在程氏创建之前，老程总是靠煤矿生意起家的，这一点我们都清楚，所以我认为没什么参考意义。”
“那，关于黑钱呢？财务漏洞的事儿呢？”金胜年问。
舒意摇头：“我旁敲侧击地提了一下，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
“也不算一无所获，总归谈拢了，就是好事。”
程晏行一点儿也不在意到底有没有问出有价值的消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舒意的那句“有点累了”，只想催促金胜年赶紧吃完，别杵在这儿碍眼。
“你律所的案子不用跟进？你助理不是一直说你很忙么？”
金胜年斜眼瞪他：“程二你差不多行了啊，我保证吃完饭立马闪人，绝不打扰你们宝贵的二人世界，哦不对，三口之家，行不行？”
男人满意地点头，朗声道：“韦妈，帮他盛饭。”
这家伙真是没救了！
金胜年愤愤地扒着碗里的米饭，一边暗地吐槽。
晚饭后，送走了金律师这尊大佛，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舒意坐在沙发里，抱着抱枕，脑子里回想着楚子杰和孟如一的谈话内容，极为认真，直到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才猛然回神。
“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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