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是一回事吗？”
舒意心中乱的很，无暇顾及他话中暗含的宠溺，只随口应了一句。
程晏行没再答话，而包厢里的谈话声也停下了，显然，里面的人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
“走，进去了。”
男人推开门，迈着大步往里而去，舒意跟在他身后，在座的人们纷纷礼貌性地打招呼：“二少回来了啊，快坐快坐，还没聊尽兴呢。”
舒意随他坐下后，依旧一言不发，只不过多了几分不着痕迹的打量。
她刚才只是听到几句没头没尾的对话，连说话人的正脸都没瞧见，想要分辨出那几位到底是谁，一时之间确实有点难度。
一场应酬下来，舒意没能再获取关于“矿难”的更多讯息，合作商们个个都是人精，说起话来半真半假、天衣无缝，好像每个人都是知情者，又好像大家都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所谓商场老油条，大约不过如此。
程晏行自然是觉得累，不过他的工作向来这样，相比起自己的疲乏，他更担心舒意的身体。
毕竟这种高强度的会议模式，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散了会，合作商们邀请二人继续接下来的晚餐会，被男人婉拒了。
“二少真是体贴，看得我等自愧不如啊！”
“有舒小姐这样的美女在身边，换做我，我也想偷个懒啊。”
“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二少千万别介意啊。”
程晏行深知他们的脾性，怎么会放在心上，只淡淡地应了声：“不好意思，那我就先失陪了。”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回到酒店，舒意那根紧绷的神经才算稍稍放松，只不过那些对话却始终挥之不去，让她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不喜欢吗？”
男人仔细观察她的反应：“还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吧……”
“叮——叮——”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程晏行沉默着皱起眉，抬眼一看，居然是个很重要的国外合作商打来的越洋电话。
“一会儿我让服务生换菜。”
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示意自己要先出去一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舒意无声地点头，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旋转玻璃门后，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种满绿植的拐角处，舒意的思绪也渐渐回到之前考虑的问题上。
眼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这个所谓“矿难”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与程氏有怎样的联系？韩玉良在这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程怀远又是处于什么立场？
她有预感，这会是一条极为隐秘、极为复杂的线索，就算彻查，恐怕也有一定几率空手而归。
程氏创立至今，已有二十多个年头，如果矿难是真实存在的，能把此事处理得毫无痕迹，或许这背后的力量要比想象中更惊人。
而如今，她却要趟这个浑水，尽力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
她的目的，也从“遵从组织的命令搞垮程氏”，变成了“曲线救国”，搞垮被架空的程氏，就是在保全程晏行现有的一切。
思及此，舒意心中有了定论，她决定着手调查。
问题也随之而来，以她现在的情况，要怎么查？
亲自查？好像不现实。且不说她与那些知情人并不熟，就算有机会接触他们，程晏行也绝对在场，调查的第一要义是隐蔽。
既然如此，只能向组织求助了？
舒意回想了一下近来B.P对她的态度，不似以往的褒奖、体谅，反倒有些催促、责怪之意，不过说到底，确实是她做得不够稳妥。
但是仍要试一试，B.P是她目前唯一可信赖的对象，尽管舒正昀处在组织的监视之下，但至少，她与B.P之间可以做到钱货两清，互不纠缠。
这才是最好的合作状态。
她推算着男人接电话的时间，从包里悄悄摸出通讯器，迅速发送了一封求助邮件。
她也明白，这段时间以来没做出什么像样的成绩，因此提出了交换条件，那就是“免除一个月的视频通话机会”。
也即是说，这个月，她为了调查，将不会和父亲见面。
邮件发送完毕，又过了一小会儿，程晏行果然回来了。
他让服务生重新上了几个菜，特意换了舒意喜欢的清淡口味，而她也因为事情办妥，放松了心情，确实比刚才吃得多了些。
“你在写什么？”
舒意低头喝汤，无意间瞥见他正拿着手机飞速打字，不由得有些好奇。
“没什么。”男人顺口回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舒意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索性也不再追问，哪知还没吃几口，又听他说：“河鲜的话，你比较喜欢白灼还是清蒸？”
她一脸莫名其妙：“……都挺喜欢的。”
男人“哦”了一声，又接着打字，这下，舒意可坐不住了。
“你到底在写什么？”她皱起眉：“跟我有关的？给我看看。”
“其实也没……”
“我数到三，程晏行先生，请你配合……”
话音未落，只见男人已经双手将手机双手奉上，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嘛，嗯，确实跟平日里不大一样。
有点别扭、有点紧张、还有点不自然的尴尬。
就像上课时偷偷写小纸条被老师捉住的小学生，舒意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凶巴巴的年级主任。
结果，当她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彻底傻眼了。
确实是与她相关的，不过都是些琐碎的小习惯，比如“她今天说了香菜的味道简直是反人类”，或者“她夸我小饼干做得有进步”，再比如“晚上睡觉偶尔会踢被子，要注意提前设好空调温度”，诸如此类。
“程晏行，你……”
她很想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写就写，干嘛偷偷摸摸的？”
习惯于发号施令的某总裁居然没能立即答话，他不自然地撇过脸，轻咳一声：“被别人看到的话，总归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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