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没接话，只是笑笑，端着托盘往里屋去了。
看来，矿难的真实性不用怀疑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当事人问个清楚，最好能联系到报社，了解一下当时的舆论风向。
舒意在卫生所门前与母子二人告别，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定位，便迈开步子往旧址方向而去。
临近中午，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舒意暗自琢磨要不先去吃个饭，之后再去旧址调查，只不过还没等她想好，身侧忽热闪过来一个高挑清淡的身影。
“一出门就受伤，你有没有一点孕妇的自觉？”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惊得舒意猛然后退，手腕却被人扣住了。
“还想再摔一次？”
楚子杰今天的打扮着实清爽无害，偏又逆光而立，周身轮廓闪烁着刺目的光，与他那副看似关心的表情十分相配。
“楚……你来干什么？！”
话一出口，舒意就后悔了，他能来干什么？除了跟踪，她想不到其他解释。
“按你这种找法，别说两三天，两三个月都查不出线索。”
他说着，又扫了眼舒意胳膊上的伤，眉头似乎微微拧紧了些。
“你会来这儿，就说明已经看了我的资料，并且心存怀疑，想来实地取证，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
舒意挣开他的手，迅速挪开视线：“与你有关吗？”
“通过我，你可以更便捷地获得准确信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为什么拒绝？”
他毫不介意她的抵触和反感，就像有十足的把握，等着她低头服软，走投无路后只好向自己寻求帮助。
“想查矿难，证实我给的资料是不是真的？”
楚子杰扬了扬下巴：“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当事人。”
“……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自说自话？凭什么认定我需要你的帮助？楚子杰，既然你比我有手段、有能力，那么搞垮程氏又何须借我的手？你一个人就够了！”
舒意忍无可忍，终于低喊着吼了出来，她似乎极为用力，连带着脸颊都微微涨红。
“是，我确实可以办到，但我也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爽快人，如果程氏毁在我手上，你确定，你不会受影响？”
舒意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般的渐渐睁大了双眼。
他这话什么意思？
“很惊讶？我以为你见识过我的行事作风之后，已经习以为常了。”楚子杰轻笑一声，无辜地耸耸肩。
“你……”
舒意很想问“你到底知道多少”，但话到嘴边又成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普通的在职顾问，或许野心稍微大了点儿，但绝对是本市的良好市民。”
……信了你的话才有鬼吧！
“舒意，你的时间不多，能动用的关系十分有限，不跟我合作，你的调查将极难推进，而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楚子杰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我们明明已经合作了这么多次，为什么还对我心存怀疑？无非是不了解我的动机，所以有顾虑？但你仔细想想，我有哪一次将你置于危险中？是被反锁在房间的那次、还是韩尧对你意图不轨的那次？”
“好像都没有吧？”
他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人变了脸色，就知道她确实在考虑自己的话，并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还不愿承认。
楚子杰直起身子，话锋一转：“但是程晏行呢？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都忘了？我记得你说想要逃离的时候，表情可不是现在这样的，不过几个月时间，他就能把你收得服服帖帖？”
“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总结道：“但如果你非要理解为这是他性格使然、现在已经痛改前非，那好吧，就当我没说。”
楚子杰说的云淡风轻，可舒意知道，这话没错，当初她有多渴望离开程晏行，现在就有多打脸。
“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程二少的手下，要是不把你照顾好了，岂不是我的失职？”
他侧过身，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小餐厅，“走吧，先去吃个饭，我可不敢让孕妇饿着。”
“……我想不出还有你不敢的事。”
楚子杰没计较她的回答，径自迈开脚步，率先往餐厅走去。
两人沉默着吃完一顿饭，席间，舒意好几次想问关于矿难的事，但都生生忍住了，正如楚子杰所说，她的时间不多，但需要调查的事情却无比繁杂。
下午两点，两人开车离开，往叫去方向而去，楚子杰告诉她，那里是一片新开发的别墅群，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那儿。
“你不是说，带我去看当事人吗？”
舒意警惕地盯着他：“矿工已经有钱到这种地步，都住上别墅了？”
楚子杰直视前方，面色不改：“当年负责招商引资的一把手，曾为老程总疏通关系、打点人脉的老村长，你说他能不能住得起别墅？”
原来不是矿工，是去见老村长？
舒意不禁愕然，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别墅区。
这里地处南郊，风景秀美，大约是刚开发的缘故，人烟也相对稀少，公共交通几乎没有，放眼望去，都是私家车代步。
那位老村长就住在大门进去的第二栋，楚子杰熟门熟路地刷卡进门，按响了门铃。
“你来过很多次？”
他不答话，只是笑笑，几秒钟后，对讲电话里传来一声询问：“请问哪位？”
“是我，开门。”
大门应声而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大概是这里的做饭阿姨，见了楚子杰，她恭敬地低下头。
“我带了客人来见见老村长，他在哪？”
“在后院的花园里，我这就去叫他。”
“不用。”楚子杰阻止了女佣，回头望向舒意，“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不必惊动他。”
女佣点头应下，躬身离开了。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见他吗？”
舒意见他一副毫不拘谨的模样，实在满腹疑惑：“这真的是老村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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