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感动-真情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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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忘记您的一份爱心,

    在我忧伤的日子里,

    是您拨开了我心头的乌云,

    给我带来了明媚的春光。

    爱的另一种方式/王涛

    他们的努力终于实现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用一颗晶莹剔透的心灵告诉我们怎样去爱孩子,即使他们永远不再回来。

    一个可爱的孩子走了,他是溺水走的。他出门的时候,对母亲说要到同学家复习功课。谁知他出门后,就永远没有回来。

    那天,他和同学做完功课,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在河边玩耍,却不知为何掉入了河中。等到有人发现时,他们已在静静的河里躺了很久了。一切都晚了,孩子打捞上来,发现他紧紧地抓着同学的手,他的父亲用了很大的劲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记者来了,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判定孩子是救同学才死的,因为他拉着同学的手。这是一件十分感人的事,报纸第二天就刊出这则新闻。在很短的时间内,全县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可敬的小男孩的名字。不久,学校授予他“优秀少先队员”的称号。许多人自发地到男孩的家中慰问,送去了他们的心意。还有那位同学的父母,更是在男孩的父母面前痛哭,他们说咱孩子对不起这男孩,更对不起你们。同样是父母,他们除了承受丧子之痛,还要承受良心上的不安。

    这对男孩的父母是一种安慰。但是,他们却时刻在怀疑,他们认为自己的孩子不会去救人,因为,孩子从小就很怕水,也不会游泳,他不会冒险跳入河中救同学。他们想知道孩子是如何死的。带着疑问,他们找到了一位目击妇女,妇女回忆说,那天她在摘桑叶,看到两个孩子在采桑椹,河边有一株野桑树上结满了果实,我看到一个孩子把身子伸向河中,另一个孩子用手拉着他。过了一会,她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了,她以为他们离去了。

    男孩的父母在河边找到了那株桑树,果然桑树上结满了果实,在树干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断枝痕迹。男孩的父母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孩子并没有在水中救同学,而是一起掉下去的。他们先到男孩的同学家里,向他的父母说明真相。然后又到报社说他们的报道错了。这种做法受到了各种阻力,包括他们的亲属。

    但是,他们固执地一次又一次往报社和学校跑,请求公布孩子溺水的真相。他们说,他们不想让孩子在九泉之下有愧。他们的努力终于实现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用一颗晶莹剔透的心灵告诉我们怎样去爱孩子,即使他们永远不再回来。

    忽然之间,我明白了我的爸爸。

    我帮着剥洋葱,眼睛痒痒,泪就下来了。儿子看见,告诉我,洋葱是要放在水里剥的,我笑笑,不动。

    洋葱里的爱/佚名

    小时候,我第一次学做家务,帮妈妈剥洋葱,一边剥,一边就流眼泪。妈妈看见了,教我把洋葱放在水里剥,果然眼睛就不流泪了。从此我记住了,剥洋葱是要放在水里的。

    许多年过去了,我也结了婚,没想到的是,婚后不久,妈妈却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了,葬礼上,我和妻子都哭了,可爸爸像没事一样。我想:爸爸心真硬!心里不由地生起一股怨气。

    无论怎样,他是我爸爸,我是他的独生子。我和妻子经过商议,便把爸爸接到自己家里住。老人不愿意闲着,便帮着我做点家事。好几次我回家,都看见爸爸在剥洋葱,一边剥,一边流泪。

    我告诉爸爸,洋葱是要放在水里剥的。爸爸笑笑,下一次,还是这样。从此,我们家一个星期总要吃上一回洋葱。

    我从来不知道,爸爸原来这么喜欢吃洋葱。

    儿子第一次学做家务,也是剥洋葱,我坐在客厅里,听到妻子教儿子怎么剥,我听着,不由微笑起来,想起妈妈。

    一晃就是几十年,父亲早已去世,我也老了,儿子从一个黄口小儿变成了事业有成的成年人,他也结了婚,生了子。

    去年,相濡以沫的妻子去世了,我变成了孤家寡人,偌大的房间显得空空荡荡,我便常常呆呆地坐着,不知干什么好。

    我不敢想起妻子,一想起来,我就想哭,可又不能哭,这么一个老头子哭,多丢人。

    儿子把我接到他的家里。有一天,儿媳买了些洋葱回家。

    我帮着剥洋葱,眼睛痒痒,泪就下来了。儿子看见,告诉我,洋葱是要放在水里剥的,我笑笑,不动。

    忽然之间,我明白了我的爸爸。

    他虽然不说话,但我却读懂了他那慈爱的眼神。在父亲的目光里我读懂了一种博大的亲情。我相信他那双慈爱的眼睛,仍将关注着我的生活,直至我的一生。

    懂你/刘东伟

    那天,天气不太好,凌晨便下起雨来。我赶到省立医院时,姐姐和爸妈早已到了那里。姐姐说父亲刚拍了片,她们现在正在等结果。

    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当大夫拿着报告单向我们走来时,突然一道闪电从窗外射进来,接着是一声沉闷的雷声,我觉得这也许不是个好的征兆。

    果然,化验结果是肺癌!

    不知为什么,面对这突来的不幸,我心里竟然非常平静。望着晕倒的母亲和惨然变色的姐姐,我心头竟泛起一股快意。

    大夫走到我面前,让我在手术单上签字。我指着一旁悲痛欲绝的姐姐说:“你找她吧,我可做不了主。”姐姐擦了擦泪水,双手紧握住大夫的手,恳求道:“大夫,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治好我爸爸,他这一生太不容易了,我们不能没有他啊!”

    大夫用手拍了拍姐姐的肩膀,说:“你放心,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职,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下午,父亲便上了手术台。手术的时间很长,母亲因为体弱多病,留在旅馆。我和姐姐在手术室外候着。姐姐不时地从门缝中向里看,并双手合十祈祷着什么。我斜坐在走廊的连椅上,许多往事浮上心头。

    那时,我们一家还在东北,姐姐刚升了初中,但我知道她平时学习很笨的,怎么能考上初中?村子里有一位优秀的老教师,他非常喜欢聪明伶俐的我。一天,我去他家里玩,他摸着我的头说,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明就好了。我平常看不起姐姐,我总觉得她笨头笨脑的,从不和她玩儿。于是我说,但人家却考上了初中。老教师眼睛一眨,问我:“你也以为姐姐是考上的?”我说难道不是吗?但我脑干子一转,很快又说:“我也奇怪呢。她是不是走了后门?”老教师赞许地看着我说:“你猜对了,你姐姐的成绩差了40多分,是你爸托我找校长说的,那个中学的校长是我的老同学,很给我面子啊。”我一听就更看不起姐姐了。

    晚上,我和姐姐一起在灯下做作业,姐姐突然被一道题难住了,她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想出来,我忍不住讽刺她:“不要脸,自己没本事上什么初中,怎么不留级啊?”姐姐红着脸说:“是咱爸让我念的。”我说:“爸让你念你就去啊,你不觉得丢人吗?这次中考考了多少,是不是倒数第一?”姐姐急得泪都掉下来了,她辩解着说:“是第57名。”我说:“你班有多少个学生啊?”姐姐说:“57。”我哈哈讥笑,“那你不是倒数第一是多少?”姐姐羞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突然眼球翻白,从椅子上栽倒地上。爸爸和妈妈从外面听到了,忙跑进来,妈妈使劲地掐着姐姐的人中,爸爸忙跑出去喊村里的大夫。大夫来了后,给姐姐打了一针,姐姐才渐渐缓了过来。

    那夜,父亲打了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发这么大的火,而他从来就没有打过姐姐,甚至连一句大声的训斥也没有,他每次下班后,总是要把姐姐揽在怀里,关切地问候几句。我想起平常他和妈妈对姐姐的疼爱,再想想自己,似乎连姐姐十分之一的关爱也没得到,从小我就是穿着姐姐的旧衣服长大的。从那时起,我便对父亲有了一股怨恨,我觉得他太偏心了,我一直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和姐姐不一样?

    后来,大约是我念初中的时候,我偶尔从父母的对话中听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本来像我这么大的孩子,是要读书的,但因母亲染病在身,常年需要吃药,所以父亲就断了我的求学路。那天,我和姐姐从街上回来,刚进家门,就听到父亲大声说:“干脆不让二丫念了,叫她在家帮你干点活。”母亲叹声说:“咱们虽只有一个亲骨肉,但不能太偏向哪个啊,一定要让她们像亲姐妹一样。”

    我心里反复琢磨母亲的话意,突然明白了,原来我们不是亲姐妹,原来我不是亲生的,怪不得他们对我和姐姐一直不一样。一时,委屈、悲愤、孤独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我扭头向外跑去,沿着大街一路狂奔。当时,我什么也不想了,只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没人疼爱,没人照顾,我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里。姐姐随后追了上来,她一直追到村外,才追上了我。她一把抱着我的头说:“好妹妹,以后我会当你是亲妹妹看待的。”

    初中毕业,我们一家迁回了山东老家。我主动放弃了学业,一半原因是母亲需要照顾,一半原因是家里经济条件有限,难以供应两个高中生。我看懂了父母眼神中的语言,我不想让他们为难,心知他们迟早也要提到这件事,我何不顺着他们的心思?可笑的是姐姐并不是他们眼中的“凤”,她辜负了爸妈的殷切期望,并没有“飞”起来。父母见姐姐一事无成,便开始东奔西走给她找工作,找完工又找婆家。后来便给他找了个小木匠嫁了,做了只会“下蛋”的“母鸡”。可是我,我只比姐姐小几岁啊,难道我就不需要工作?不需要嫁人?

    “吱呀”一声,手术室的门开了。姐姐一声大叫,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只觉得胸前冰凉,低头一看,衣襟全湿了,我抹一把脸颊,我想那不是为父亲哭的,那是我想及自已身世的酸楚的泪水。

    医生说手术正常。医生的话很让姐姐宽慰,我却或多或少有些失望,难道我在诅咒父亲吗?我不敢承认,但也不想否定。

    从此,父亲便与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为了让父亲活下去,家里将积攒了多年的积蓄拱手送给院方。以后的日子简直有些单调而无味,放疗——化疗,放疗——化疗!

    姐姐却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不是求医问药,就是为筹钱奔波。几个月下来人黑了几分,瘦了两圈。有一次,我说,“姐,我几乎认不出你来了,你要是再罩上一条毛巾,一准和乡下佬差不多。”“是么?”姐姐愕然,“有这么夸张吗?”说着到镜子前一照,轻声说,“还真是的,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父亲的样子比姐姐还“滑稽”,颧骨高高的,头发因化疗早已掉光了,若不是眼珠子还在转悠,活像一个骷髅。一看到他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我一想笑,姐姐就挡在我前面。我心想,我就是要笑给他看的,你挡着干啥,怕他难受吗?

    的确,父亲受的罪够大的,想必化疗放疗的滋味不好受,手术时,在走廊里都能听到他痛苦地呻吟。而且化疗后的一两天内,受药物的刺激,常伴有剧烈的恶心与呕吐。每看到父亲捂紧肚子卧在床上的样子,我就莫名有一种兴奋。但我还是不敢太放肆了,于是把目光挪开,去欣赏窗外草坪上的红花绿草。

    父亲在住院期间,基本上是姐姐照顾的,姐姐忙里忙外,好像从不知什么叫疲倦。晚上,我朦陇醒来,常看到她静静地坐在床前,有时还握着父亲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我几乎要被她父女之间的真情感动了,也越发不能忍受被冷落的滋味。初秋的风从窗口悄然掠进,姐姐给熟睡的父亲掖了下被角。我缩在角落里,下意识地抱紧双臂。

    姐姐跑前跑后的,虽没感动我,却让与父亲同病房的一位“难友”大发感慨:“多好的闺女啊!”父亲这位“难友”早进来几天,他只有一个远房的侄子照顾,但那家伙又不勤快,就无怪他羡慕父亲了。

    半年之后,父亲的病情稳定了下来,于是出了院。我在老家待了几天,见父亲已能照顾自己,便托故回到乐陵。姐姐仍不放心,就留在老家。

    因为给父亲看病,姐姐荡尽了所有家财,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那天,还下着雨,我正在家里看电视,门一开,姐姐冲了进来。她满头湿发披散着,像一个女鬼,把我给吓了一跳。她说:“爸爸又厉害了,刚去了医院,医生说还得化疗,还要花几千块。”我冷漠地说:“是么,那就花吧。”姐姐一脸愁相说:“你看,姐手头上哪还有钱啊。”我顿时明白了她的来意,语气变得冰冷:“好了,你不用说了,我这也不是银行,我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刚买了房子,你总不能让我去卖房吧。”姐姐叹了声,再没说什么,扭头便走了。后来,听说她连夜冒雨凑了几千块,至于她在谁家借的,我也懒得去问。

    父亲生病期间,我简直像个外人,已习惯于冷冷地看着姐姐为父亲熬汤喂药,甚至解大小便。父亲病重后期,大小便已失禁,有一次大便在床上了。闻到异味,我直感一阵呕吐,厌恶地走了出去。姐姐却忙上前托起父亲的身子,仔细地拭净他身上的污物,又迅速地换了床单、被子,忙到最后,直弄得手上、胳膊上污了一片,额头全是汗。

    父亲毕竟被癌魔缠上了,任他怎么挣扎,终于还是无济于事;任姐姐怎么求神拜佛,老天爷还是“没睁眼”,病后不到两年,他向生存了六十二载的世界留恋地看了最后一眼,便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在生命弥留之际,把我和姐姐的事说了出来。

    那天,已经半月不发一言、不进粒米的父亲,突然开了口。他向我招招手,说你过来。我虽然心中对他充满了怨恨,但看到他被癌魔折磨得不成人形,也怪可怜他的,于是顺从地走过去,尽量放柔声音说,“爸,你觉得好些了吗?”父亲吃力地伸出他那只瘦得皮包骨的手,紧紧地攥住我,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清异常激动。他慈祥地望着我。我从未见过那种温和的眼神,只觉心头一热。父亲吁了一下说,“孩子,我一直瞒着你一件事,其实……你和大丫不是亲姐妹……”

    我默默地低下头,父亲的坦诚虽然迟了些,但对于一个生命随时都可能结束的老人,我在内心里原谅了他。我说:“爸,我早就知道了。”父亲“啊”了一声,显然出乎意料。他接着说,“那是30年前,我下班的时候,听到路旁有婴儿的啼哭声,忙奔了过去,发现那个婴儿脸蛋冻得发紫,被遗弃在铁路上,她浑身已经冰凉……

    “我把她抱回家中,你妈妈喂了她一些奶粉,她才渐渐安顿下来,当时,我和你妈妈虽然不住地埋怨她的亲生父母心肠狠,但看到她长得挺喜人的,也非常开心。谁知到半夜时,她突然发起烧了,我和你妈妈急坏了,我用自行车驮着你妈妈,你妈妈把她裹在自己的怀里,忙去了医院。医生说,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让我们做好思想准备,如果不尽早进行治疗,这孩子恐怕活不了三个月。后来,我曾想把孩子再次扔掉,因为那时家里的经济情况也不好,就靠我一个人的工资。但你妈妈看着孩子可怜,狠不下这个心来,她说终归是一个小生命啊。”

    “最后,我和你妈妈决定,无论受多大的苦,也要把孩子的命保下来。孩子整整住了一年的院,为了拉扯她,我和你妈妈三年没有吃上一块肉,很多时候只是啃点凉干粮,连咸菜也没有。你妈妈为了攒足孩子的住院费用,每天步行跑到十几里外的纺织厂干临时工,有一次我发现,你妈妈的脚心带着血痕,我拿起她的鞋一看,原来她的鞋子早已磨破了底。”

    “孩子长到三四岁时,基本才停了药,病情也稳定了,但医生说孩子的心脏弱,不能打击,所以直到现在,我和你妈妈也不敢把她的身世说出来,怕她心里承受不了……”

    我听着听着,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我激动地说,“爸,我知道,我小时候害你们吃了许多苦,长大后我不会再拖累你们,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一直还没有报答。”

    父亲黯然地摇摇头,说“你猜错了”。他把姐姐拉到自己身边,伸手抚摩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说,“你若不是爸爸,也长不了这么大了,这些年来,我从未骂过你一句,打过你一巴掌,你本是个苦命的孩子,我怎忍心让你脆弱的心灵再受到什么伤害?我死之后,你们姐俩一定要像亲姐妹一样互相照顾……”

    我愕然道,“你……你说什么?姐姐她……”

    父亲叹了一声,说,“那个婴儿就是你姐姐啊。”姐姐也愣了,她呆了半晌,突然哇地一声扑在爸爸身上,叫道,“不,你是我的亲爸爸啊。”我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全是空白,一霎时思想、理智、灵魂、意识全然离壳而去,天哪!这些年来,我浑浑噩噩到底做了些什么?我猛地抱住父亲,号啕大哭:“爸爸,你不能死啊,我不会让你死的。”

    父亲极力地将身子向床头靠靠,对我说,“从小爸爸对你关爱不够,你……你怪爸爸吗?”

    我眼里噙着泪珠,使劲地摇头。

    父亲宽慰地笑了,他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头。我觉得从他的手上有一股暖暖的热流涌到心中,弥漫开来,渐渐地充满了我的身心,又浸出了眼眶,缓缓淌至唇边。我紧握着父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硬咽着什么也说不出。

    然而,我再也无法疼爱我的父亲了——就在我知道了我和姐姐的身世之谜后不久,他永远离我们而去了。

    埋葬了父亲,亲友们陆续离开了墓地。我执意留了下来。我想再静静地陪父亲一会儿,默默地看着父亲睡熟了,安歇了,再回去。旷野寂寂,杨柳依旧,父亲安在?我跪在坟前,默默地望着那一丘黄土,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悲伤。父亲啊父亲,我知道,你一直对我隐藏着自己的父爱,这些年来,虽然你很少关心过我、呵护过我,但我相信,你一定是爱我的。可我……我诅咒过你,怨恨过你,在你最需要女儿照顾的时候,冷漠过你,背弃过你,你原谅我吧……

    微风拂过,我仿佛看到父亲微笑着站在面前,缓缓地抚摸着我的秀发,他虽然不说话,但我却读懂了他那慈爱的眼神。在父亲的目光里我读懂了一种博大的亲情,那是一种江海般宽大的胸怀,一种升华的父爱!我缓缓起身向远处望去,我忽然觉得父亲还没有死,这里埋葬的只是他的躯体,而他的灵魂却仍然活在我心中。我相信他那双慈爱的眼睛,仍将关注着我的生活,直至我的一生。

    是那所谓的好学生的头衔,是那一条无形的分数线让我丢掉了那份珍贵的友情。

    曾经的友谊/阙冰雪

    我的心里有一份曾经的友谊,虽然已经不能再延续,但它依然是我心中最珍贵的一笔财富。

    记得那是在小学一年级,我和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同桌,她叫阳。那时的生活总是无忧无虑,调皮的阳总能将枯燥的校园生活轻易变成游戏的天堂,什么捉迷藏、跳皮筋、打弹球,她样样在行,就连一块小小的橡皮,都能玩出十几种花样。

    对我来讲,那时的功课简单得不值一提,每次考试我总能轻轻松松地拿它几门满分。但阳似乎有点力不从心,每次的分数还不及我的一半。于是,每次我俩上课私下说话被数落的是阳,下课游戏时玩出了格被罚站的也是她,我却可以经常被“赦免’。

    一天放学,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严肃地对我说:“你是名好学生,就要和好学生做朋友。和阳在一起,只会把你带坏。”我震惊了,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我才猛然“醒悟”:我是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阳是个差生。于是,生平第一次我没有理睬阳,任凭她在身后怎样喊我的名字,我却不屑一顾地独自一人回家了。

    渐渐地,我发现阳身上竟有许多小毛病:经常是脸都没洗就来上学,辫子歪歪扭扭的不说,衣服也脏乎乎的一身褶儿,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好学生。于是,我开始对她下意识地疏远,而她却浑然不知,依旧嘻嘻哈哈地凑过来,在得到我冰冷的、近乎无情的拒绝后,只好快快地默默走开。

    转眼到了六年级,我和阳俨然已经成了陌生人。我是老师眼中的宠儿,同学的榜样。而阳不仅成绩越来越差,似乎品行也受到了大家的质疑。毕业前的一天,我从传达室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竟然是阳。“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像其他人那样讨厌我,嫌我成绩不好。和你做朋友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是,一条无形的分数线却活生生地挡在了两个好朋友的中间,我真的很失望。我就要去美国了,虽然没有机会和你说再见,但是我还要告诉你:谢谢你,我会永远记住那段美好的日子。”

    信纸上早已一片湿润,不管我有多后悔,阳已经带着那份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离开了我。是那所谓的好学生的头衔,是那一条无形的分数线让我丢掉了那份珍贵的友情。现在我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祝福那大洋彼岸的朋友。

    似乎谁也没有义务来寻找这个孤独的儿童身旁的孤独的女人。在她所经历的这段可怕的寂静中,却还要去尽母亲的责任和义务。

    女人和孩子/阿尔盖齐

    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在火车站上错了车。售票员骂她为什么不看清车次和方向,按规定,检票员还要罚她的款,他是专门给人讲授什么叫做舞弊和义务的。这女人忍受着辱骂,紧贴着门站着。她光着脚,敞着怀,没有半点假正经。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吸吮着她那干瘪的乳房。高贵的圣像画里常见的那种极度受苦的模样儿,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特别是想到女人还可以被追求,而且能受孕,或者,尤其是想到她那无光的眼睛曾经闪烁过,她的双臂还被搂抱过,肚子也曾享受过女人的欢乐。想到这些,真想攥紧拳头,把这下流的、腐败的世界砸个稀巴烂。

    两站之间。沿途有一条铺了柏油的马路。当女人和孩子从那熙熙攘攘的街上穿过时,他们显得比在无声的解剖室还要孤独。他们只不过做错了一点纯粹是对自己不利的小事,可是谁也不问一声他们想做什么,从哪里来。同所有买了票而且又会区别车次不会弄错的人一样,他们自由。似乎谁也没有义务来寻找这个孤独的儿童身旁的孤独的女人。在她所经历的这段可怕的寂静中,却还要去尽母亲的责任和义务。

    从那不修边幅的外表来看,仿佛这女人是个疯子。一块裙子布从肩头一直搭到膝盖。不该笑的时候她也笑,她还不时地半带惊恐又半带真情地望着正在蚕食她的躯体的孩子。只有尽义务的本能仍完好无缺,正是这种本能驱使她来到车站。

    “你要到哪儿去?”有人问她。

    “不知道”。女人清楚地回答。“我去车站。”

    “从车站再去哪儿?”

    “不知道。”

    “那么,你为什么去车站?”一个人颇有逻辑地问。

    “不知道。”女人平静地回答。

    “拿着这个金币吧。”有人说着伸手递给她一块新的金币。

    女人没去拿那块黄澄澄的钱币,只是看着它闪烁着的光芒,像是一支点燃的香烟。她笑了,似乎根本不需要它。

    “拿去吧,给孩子买点什么。”车厢里一个妇女鼓励着她。

    女人又笑了,她的眼睛似乎在说什么,嘴唇也微微动了一动。

    正在下车的时候,抱孩子的女人说。

    “他已经死了。”

    最后一刻,他扑向终点!他向那根红线,伸出了双手,他犯规了!

    女儿最开心的礼物/鲁瓜

    临行前他去医院看望4岁的女儿。女儿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比赛结束后,我就会坐飞机回来。”女儿问,爸爸能得第一名吗?妻子说他能,他肯定能。女儿说要爸爸亲口答应才算数。他想了想,说,当然能,肯定会得第一名。女儿问,到时候我能在电视平看到爸爸撞上那根红线吗?他说:“当然会,不撞上红线,算什么第一名?说不定我还会在电视里冲你做一个鬼脸呢。”女儿高兴地笑了,她和爸爸一本正经地拉钩。

    他参加的是省里的一个综合运动会,是4×400米接力赛,他看了报名成绩,他们的成绩仅排在中下游。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以及自己的承诺。

    医生说女儿已经活不过两个月了,但女儿却并不知道,她只知道爸爸肯定会在这次运动会上拿到第一名,她只知道爸爸会把第一名当成送给自己的礼物。女儿的目光明亮清澈,充满期待,他不忍让那双眼睛失望。

    他想了很多办法。甚至,他找到本市电视台的记者,要求他们为自己拍摄一个虚假的撞线镜头。面对记者们疑惑的目光,他告诉他们,他是为了自己即将死去的女儿。那些记者们很感动也很伤心,可是他们没有办法帮他。决赛是现场直播,即使他们真的帮他拍摄出几个虚假的镜头,也不能够播出去。

    现在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希望他和他的队友们超常发挥,最终拿到那个冠军。他知道,这需要奇迹。

    奇迹真的出现了。他们不可置信地跑进了决赛,以最后一名的成绩。

    他希望奇迹可以延续。

    决赛终于开始了。那是整个运动会的最后一项赛事。他们吸引了几乎所有的摄像机和目光。他还知道,在一千公里以外,他的女儿正坐在电视机前,等待他第一个撞上那根象征冠军的红线。女儿会为他加油,为他叫好,为他鼓掌,为他骄傲。

    他有些紧张,甚至恐惧。他知道,他和他的队友,根本不可能得到那个第一名。

    比赛沿着正常的秩序向前发展。预赛成绩第一名的代表队选手现在跑在最前面,而他们的第一棒,只能被别人甩到最后;可是第二棒的队友发挥得很好,他追赶上一名对手,第三棒的队友超常发挥,同样追赶上一名对手,现在终于轮到了他,队友将接力棒递到他的手里,他接过来,睁大了眼睛向终点冲去。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力气,观众席上山呼海啸,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他脑子里只想着他的女儿,想对女儿说,爸爸一定要拿第一名。

    他一连追上了三名对手,可是他的前面还有一个人,他知道那个人要撞线了。只要那个人的身体撞上那根红线,他知道,女儿的目光将刹那间暗淡。

    终点向他奔来,那根红线向他奔来,可是他和第一名,仍然有小半步的距离。他已经没有力气追上前面的人,可是他必须最先碰触那根红线,第二名对他来说,注定是一场灾难。对手即将撞线,他即将崩溃,奇迹没有延续,一切似乎即将结束。

    最后一刻,他扑向终点!他向那根红线,伸出了双手,他犯规了!

    他抓住了那根代表胜利的红线,他把它抓得很紧,抓紧红线的瞬间,他重重摔倒在地。他飞快地爬起来,一瘸一拐跑向摄像机,他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向摄像机不停地做着鬼脸,他挥舞着那根红线,冲摄像机不停地喊,看到了吗?红线!我是第一名,我是冠军!他的膝盖上流着血。

    所有人都惊呆了,人们忘记了去阻止他的行为,人们认为他变成了一个疯子。整个体育场鸦雀无声,人们只听到他一个人近似于疯狂的呐喊:我是第一名!我是冠军!

    理所当然,他被取消了成绩,他的队友们被取消了成绩,他的城市被取消了成绩。

    他向队友们道歉。他给他们讲他女儿的故事,队友们都哭了。没有人责怪他,他们每人送给他一个最结实的拥抱。他们说,今天我们是真正的冠军。这会是你女儿收到的最开心的礼物。

    父母的身影,在我的心中是一道铭刻一生的印痕。

    铭刻一生的印痕/矫友田

    W公司为扩大内地市场,决定招聘一名市场部经理。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争后,剩下三位应聘者旗鼓相当,令人一时难以定断。

    W公司的总裁是一位非常年轻的企业家。他单独约见了那三位应聘者,在一番闲聊之后,决定聘任其中一名叫S的年轻人。

    经过一年的打拼,W公司在内地市场上独占鳌头,获得了巨大的效益。W公司特意给S和他所带领的市场部举办了一个嘉奖宴会。在宴会上,职员们对总裁高瞻远瞩的眼光都深表钦佩。一些主管不解地问总裁:“在那种情况下,你是凭什么作出最后的决断呢?”

    总裁欣然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讲了一个好像与此话题无关的故事:有一个男孩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省城一所科研大学。然而,他的家境十分贫穷,母亲没有工作,还患有严重的风湿病。父亲是一名泥瓦匠,为了供应儿子上大学和给妻子治病,他不知疲倦地忙碌着。他自己从来不舍得花一分钱,甚至几年来没有添置一件新衣裳。即使这样,他们家的生活仍捉襟见肘。

    就在他大二那年,他父亲也来到了省城打工。父亲却从来不跟他见面,他只知道父亲是在一家建筑工地打工。每到月底,他就会收到父亲给他寄来的生活费。

    临近毕业时,他和几名同学一起乘车去本省最大的电子信息城做市场调研。在途经一站牌时,他蓦然发现,在一个垃圾箱旁边,有一个令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只是那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比以前显得愈加苍老和佝偻了。

    随着车子再一次徐徐启动,他转过脸,眼泪刷地涌了出来。几个同学惊诧地问:“你这是怎么了?”他抬起脸来,指着身后那个渐远的,仍在翻捡垃圾的老者说:“你们……看到了吗……那就是我的父亲!”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总裁的眼里溢满了泪水,众人也都被他的故事感动了,他们从总裁的神情上,已经猜测到那个男孩是谁。而后,总裁饱含深情地说:“父母的身影,在我的心中是一道铭刻一生的印痕。”他之所以任用S,是因为他与他们三个人单独聊天时,只有S很自然地说出了他父母的生日,而且也只有S能够回答出每年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和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是什么节日!

    父亲的脚步移过大哥家的门口。从大哥家的屋里飘来浓浓的肉香味,那是熟悉的烀猪爪子的香味。父亲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泪花闪烁……

    泪花闪泺/邓洪卫

    那天下午,父亲将场上的花生翻了一遍,回到屋里,戴上眼镜,翻看前天的晚报。

    几个村干部就在这时候像泥鳅-样滑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人干咳一声,“邓老师,您又看报呀?”

    父亲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看清楚说话的是村支书吴美德。父亲说:“是吴书记呀——”话悬在空中,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也咳嗽一声,“啊,看报。”

    我们村委会有的是报纸,哪天我给您捎一卷来。吴书记说着,顺手抽过一张凳子坐下。

    父亲取下眼镜,轻放在桌上说:“每天一份晚报,够了。”然后扫视屋里站成一圈的大小村干部,“有事?”

    吴书记说:“主要是来看看您,顺便说一说一品的事。”

    一品就是我哥,我父亲的大儿子。

    吴书记说:“一品欠提留款二百块钱,已经近一年了,我们做了大量工作,做不通呀,要我说,算了。可是,别人不让呀,村里近百户人家,都交了,怎么就他不交?不在理。”

    吸了一口烟,接着说,“村里已经研究了,要请派出所来执法。我是您学生,一品就是我的弟弟,我不能看着他吃亏呀,所以,我想请您劝劝他。”

    父亲叹了口气,说:“小吴呀,您也知道我们家的事,一品把我当作仇人呀!”

    大哥确实把父亲当作“仇人”。父亲跟大哥的“仇”,是在大哥第二次高考落榜的那个夏天结下的。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家屋里弥漫着浓浓的猪爪子香味,那是我姐从街上捎回来的。父亲、大哥和我,每人的碗里都有一截肥肥的猪爪子。就在我和我哥啃得满嘴冒油的时候,父亲却将属于他的猪爪子挟到大哥的碗里,然后,他用商量的口气对大哥说,您看,明年是不是就别考了,让二品考吧。二品成绩不错,能行。等二品念成了,我再缓出空来,让你学个手艺。

    大哥像被骨头卡住一样,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我听到“叭”的一声响。那是大哥把碗砸了,那截猪爪子也滚落在地。大哥起身,回屋,甩上房门。父亲站在大哥的门前,张了半天嘴,终于转过身,将那截沾上泥的猪爪子捡起放在桌上。打那,父亲再也没吃过猪爪子。

    第二天,大哥就离家去了南方。大哥到南方并没混出多少名堂来,最大的收获就是混回来我嫂子。回来后,大哥在村里做起了文书,后来不去了。大哥盖瓦房的那年,父亲曾送去两千块钱,被大哥冷脸推了回来。大哥说:“我们是仇人,我就是要饭也不会到您的门上去!”

    果然,十几年,大哥再也没跟父亲说一句话。

    这十几年,我们家也起了很大变化。我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上了大学,还混成个作家,隔三差五在地方晚报上挤一块豆腐丁。于是,每天,在晚报上苦苦寻找我的豆腐丁成了退休后父亲的一大乐事。这几年,父亲的日子好过了,手头也小有积蓄。父亲经常对我说:“如果在十年前有这个样子,你哥就不会这样待我了。”

    可是,毕竟,十年前没这个样子呀。

    当然,这几年,我也曾多次劝过大哥,可大哥就拧着那根筋不放。没办法呀。

    当父亲从伤痛的记忆中回到现实时,吴书记已经站起来,他说,“好,就这样吧。”

    几个村干部又像泥鳅一样滑出窄小的屋门,滑到空阔的院场上。他们都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同时仰脸看天。他们的脸上像抹上一层脂膏,泛着油亮的光泽。不知谁踩着了花生,发出了一种清脆的声音。这时,他们听到屋里传出来父亲急急的声音:“吴书记,你等一下。”他们同时扭过脸。他们看到父亲从里屋出来,将一个纸包放在了吴书记的手上。吴书记接过来,握住父亲的手说,“邓老师,您是个好人呀,一品会理解您的。”这话是阳光,父亲的心像场上的花生一样,暖和起来。

    只是父亲心里的暖意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父亲到小街去卖黄豆,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我嫂子。嫂子跟我大哥一样,几乎不跟父亲说话。但那天,很意外地,嫂子说话了。嫂子说,“您上了那帮狗日的当了。”见父亲皱着眉头茫然不解,嫂子说,“一品曾给村里白耍了两年笔杆子,应该得八百块钱,可村里到现在一分钱没给。他们赖,我们凭什么不能赖。”

    嫂子还说,“您教了几十年书,都教哪去了。”

    父亲愣住了,父亲倒没有去计较嫂子那不合身份的语气。父亲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后来,父亲果断地回转身,拎着空口袋向小街上的村部走去。

    直到下午,父亲才回来,据说是吴书记留他喝了酒。父亲不顾多年的胃病,喝了几杯。父亲对我嫂子说,“他们答应了,欠一品的工资一分不会少。”嫂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很不屑地说,“那帮狗日的,没一个说话算话的!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当天晚上,村会计就将八百块钱送了大哥的手里。大哥和大嫂都有点发晕,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村会计始终挂在脸上那诡异的笑意。

    一连好几天,大哥和大嫂都处在一种晕晕乎乎的状态。

    可是,村里又有了一种传言,说那八百块钱工资,其实是父亲垫上去的。为此,父亲还请在场的村干部们喝了一场酒,让他们保守秘密。村干部们也都当众拍了胸脯。

    有人向父亲提起这事,父亲瞪眼说,“我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可是心里却骂,那帮狗日的,果然说话不算话。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快到十二点钟了。小村屋顶上的炊烟渐渐淡了,家家户户都端着碗围坐在自家树阴下的小桌旁。父亲从小街上回来,一路上,不断传来热气腾腾的招呼声:“吃饭啦,邓老师。”父亲微笑着表示谢意。

    父亲的脚步移过大哥家的门口。从大哥家的屋里飘来浓浓的肉香味,那是熟悉的烀猪爪子的香味。父亲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泪花闪烁……

    我意识到自己身上有种使命,我相信它是我一切行动的内在动力。

    爱心三明治/胡英

    迈克尔·克里斯蒂亚诺在纽约市的一家法院供职。不论刮风下雨、阴晴冷暖,也不管是工作日还是节假日,他总会在每天凌晨4点起床,走进自己的三明治作坊。不,他并非熟食店老板,那只是他家的私人厨房,里面摆放着各式三明治馅料。他做的三明治已经小有名气,不过只为那些极需靠它们抵御饥饿的人熟知。凌晨5点50分,他往返于中心街和拉斐特街的临时流浪汉之家,那一带靠近纽约市政厅。一会儿工夫,他已送出200只三明治,力求在上班前帮助尽可能多的流浪汉,然后赶往法院开始一天的工作。

    一切始于20年前的一次善举,他为一个名叫约翰的流浪汉买了杯咖啡和一只面包卷。从此,迈克尔日复一日地为约翰送去三明治、奶茶和衣物。最初,迈克尔只是想做件好事。

    但有一天,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催促他采取进一步行动。迈克尔回忆道,“我意识到自己身上有种使命,我相信它是我一切行动的内在动力。”

    迈克尔想到了制作三明治,就这样,他开始了自己的使命。他没有接受任何企业的赞助,他说:“我并不是想发起什么能载人史册或吸引媒体眼球的慈善创举。我只是想尽自己微薄之力做些好事,日复一日地坚持下去。但这的确是我力所能及的:从今天做起,从我做起。”

    “遇到滴水成冰的下雪天,我实在不愿离开温暖的被窝和舒适的家,去市区送三明治。可每当此刻,那个声音又会在心里不住地催促,令我不得不起身行动。”

    过去20年来,迈克尔每天都要做200只三明治。他解释说:“我分发三明治的时候,不是单单把它们摆在桌上让人来拿。我会直视每个人,和他们握手,向他们送上一天的祝愿。每个人在我眼里都很重要。我没有把他们当成‘流浪汉’,我只把他们看作需要食物充饥的人,他们需要一个鼓励的微笑,需要人和人之间美好情感的交流与传递。”

    “一次,科赫市长跟我一起去派发三明治。他没有邀请媒体,就我们俩。”迈克尔说。与市长并肩工作固然难忘,但更令迈克尔难以忘怀的,却是与另一个人的合作……

    常来取用三明治的流浪汉行列里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迈克尔常常惦记着他。他盼望这个人的处境已经好转。一天,这个人出现了。面貌焕然一新,穿着整洁、保暖的衣服,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还带来了自己预备分发的三明治。迈克尔每天递送的新鲜食物、暖人心怀的握手、眼神中传递的关爱和声声祝福给了这个人希望和鼓励,这些正是他极为需要的。每天能感受到作为人的尊严,而不是被编人“另册”,他的人生因此被改写了。

    此刻无需任何言语。两人肩并肩、默默无声地忙碌着,分送着他们的三明治。纽约街头又迎来了新的一天,所不同的是,这一天也承载了一份新的希望。

    父亲步伐稳健,面带笑容,而母亲的手,正搀在父亲的臂弯里。

    藏在拐杖里的爱/杜红

    父亲是一个粗线条的人,脾气有些暴躁;母亲则是一个细致入微的人,性格又很固执。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总有吵不完的架。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父亲在一起意外事故中摔伤了腿。

    事故并不是很严重,但父亲却有一段时间不能行动自如,必须拄着拐杖走路。我看见他在一瞬间消沉下去,苍老了许多,脾气也收敛了一些。而母亲也变了,从没看见她照顾一个人如此细心:每天给父亲端茶送水,陪父亲聊天;天气晴朗的时候,还会搀扶着拄拐杖的父亲到屋外散散步。母亲用她温柔执着的耐心一点点化解了父亲心中的失意。对于父母前所未有的和平状态,我看在眼里颇为惊讶。心想,或许因为父亲是整个家庭的支柱,他不能倒下的原因吧。

    医生曾说,一个月之后父亲就可以离开拐杖的支撑了。可是一个多月过去,父亲的腿伤似乎仍不见好转,离开拐杖他就无法走路。母亲着急了,怕是伤口恶化,非要带父亲去医院检查。父亲这才悠悠地说:“拄拐杖的这一个多月,我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与你相处的岁月。真希望每天在你的搀扶下去黄昏的夕阳中漫步,跟你平静地说说话。其实腿伤早好了,只是害怕丢掉拐杖就失去了你的搀扶。”我看见母亲的眼圈红了,我的心也湿润了。原以为吵了几十年的夫妻之间哪里还有爱情可言,它原来就深深地藏在父亲的拐杖里。

    第二天,母亲精心地收藏好那支弥补了裂痕的拐杖,在温馨美好的夕阳中,又和父亲走在了屋外的那条小路上。父亲步伐稳健,面带笑容,而母亲的手,正搀在父亲的臂弯里。世事的繁杂琐屑,生活的磨难坎坷,粗糙了一颗颗原本温润柔软的心灵。

    其实爱并没有远去,只是掩盖在层层艰辛之下。好在一个意外的创伤竟然修补了被岁月遗漏的爱与温馨。“牵手”成了一组永不褪色的照片。

    她这是将生命送进狮口,为丈夫铺设生还之路。

    狮口中的爱/左左

    威尔逊和妻子驾驶着一辆满载生活用品的卡车奔驰在无边无际的热带草原上,他们要去处于草原深处的建筑公路的一基地。

    就在这时,突然在他们的近前闪现出一头凶猛的狮子。卡车加大马力狂奔,试图甩掉狮子,狮子却紧追不放。

    他们越是心急,令他们恼火的事情偏偏发生:汽车陷进一个土坑,熄火了。要想重新发动汽车,必须用摇把把车子摇醒。可狮子就趴在车外,眈眈而视。

    大声吼吓,抛掷东西,两个人办法施尽,狮子却丝毫没有走开的意思。无奈中,威尔逊拥着妻子在车里度过了漫长难耐的一夜。可是狮子比他们还有耐心,第二天早上,这头猛兽还守在车外,向这两个要到口边的美味垂涎。

    太阳似火,空气仿佛都在燃烧。妻子已经开始脱水了。在热带草原上,脱水是很可怕的,不用多久,人就会死亡。威尔逊只有紧紧拥住妻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让死亡把她带走。此时,他们内心的绝望比狮子还狰狞。必须行动了,否则只能坐以待毙。威尔逊说;“只有我下去和狮子搏斗,或许能取胜。”其实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即使他们的力量加起来也未必抵得过那头猛兽。妻子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能再呆下去,否则不是热死,也会筋疲力尽,最后连开车的力气也没有了。很多人都在等我们回去,再不回去,他们连饭都吃不上了。”

    车外,狮子一点都没对他们失去兴趣,它欲耗尽对手的生命,以延续它的生命。没有刀光剑影,生与死在沉寂中却铿锵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妻子轻轻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什么办法?快说!”威尔逊多么希望听到她能把他们引向生路啊!妻子默默地伸出双手,搂住他的头,深情地凝望着,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一定要把车开回去!”说着,眼里涌满泪水,嘴角禁不住地颤抖着。威尔逊突然明白了妻子所谓的办法,抓住妻子的肩膀吼道:“不行!不!”妻子扳开他的手:“你不能这样,不能冲动。你下去,谁开车?”她话没说完,就猛地推开他,打开车门,跳下去,拼命向远方跑去。

    狮子随之跃起,疾迫而去。

    她这是将生命送进狮口,为丈夫铺设生还之路。

    一旦送去的财物用尽了,便“桥”断缘尽,而用你的关怀搭起的心桥,却会久久地连接着你和他。

    真情人间/蒋梅

    朋友从家乡回来,用平淡的语气给常胜讲述了一件事,听后他就忘不了了,而且心弦被轻轻地拨动:一个少年16岁那年离开贫穷的山村出外闯荡,近二十年过去了,他成了富翁,于是衣锦还乡,将一些礼物赠给了亲友们。有一天他怀着敬意去看望一位村办小学的老师,一个昔日曾结下仇怨的同学,因为他从亲人们嘴里知道这位同学在一贫如洗的境况里为孩子们牺牲了很多。他没有带任何礼物去。在同学寒酸的家里,两人由于长时间的分离与以往的隔阂没能聊上几句。后来,他又拜访了好几次,两人渐渐地聊起来,再后来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但这位富翁直至离开也没给这位老师带什么礼物。许多人对此不解。老师说:“也许他会给别人不菲的礼物,可他能抽空来我这儿聊聊表示自己的敬意,而且真正关怀我的生活,这便是他给我的最好礼物了,因为他把自己的真心当作礼物送给了我。”

    常胜很佩服那位脱离了暴发气的富翁,他没有恃财做人,不靠散发钱财,而付出自己的真心,捎去自己的敬意和关怀。是的,一份真心的付出,可以拉近时光造成的距离,可以化解过去的隔阂,可以消除卑微和富贵的界限,在人和人之间架起一座相通的心桥。

    不由得怜惜起人际交往里常有的失误,我们经常会以礼物的多寡来衡量一份心意的厚薄,除了这座物化了的桥梁,我很少想过把自己的真心关怀当作一份礼物送给需要的人,而是任其风化失落。一旦送去的财物用尽了,便“桥”断缘尽,而用你的关怀搭起的心桥,却会久久地连接着你和他。

    十几年过去了,我总也忘不了那白色搪瓷杯里蛋炒饭的滋味。父亲错了,那实在是我一生中吃的最咸的蛋炒饭,因为他不知道,我在其中掺进了多少眼泪。

    最咸的蛋炒饭/行树

    父亲很少下厨。这事儿应归咎于我那烧得一手好菜的母亲对他的纵容。几十年来,父亲在厨房里只有过寥寥数次的“表现”机会。也真难为他能将每一盘菜都折磨得色香味形一塌糊涂,而且无一例外地挥“盐”如土,咸得我猛往肚子里灌水,活像烈日下拉车的骆驼祥子。

    五分自知之明,三分乐得清闲,加二分不思进取,父亲“君子远庖厨”已经很多年了。但他那特色鲜明的菜肴风味,尤其是多年前的一顿蛋炒饭所留给我的记忆,至今难以抹去。

    13岁那年的我突然不可救药地厌学,同时物以类聚地结交了不少热血沸腾的“狐朋狗友”。在十三岁的天空里,道德与法律的空气是稀薄的;周润发演绎的一个个快意恩仇、街头喋血的银幕故事,点燃了懵懂少年心中的英雄情结,真是“老房子着了火——没得救的”,一些天真而荒唐的错误就那么发生了。然后,当然是被发现了!东窗事发的我被迫转学到离家五十里外的一个县城中学。

    我自由落体般的堕落速度让一向以我为傲的父亲目瞪口呆,一生好强的母亲更是气得病倒了。父亲破天荒的没有揍我,只是每天沉默寡言地照顾着惟悴的母亲,勉力经营着咸得发苦的一日三餐。压抑的气氛让心虚的我喘不过气来,于是当其他同学尽情享受双休日时,我却在热切盼望每一个周一的来临。

    某个周一的早晨,我顶撞了父亲几句,早饭也不想吃,就匆匆搭乘班车赶回学校,肚子里装着一副富有叛逆精神的漉漉饥肠。

    第二节课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发现有同学向教室外探头探脑地看;循着他们的目光,我看到父亲来了。他显然不想打扰正在上课的老师,所以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外,手里还捧着一个很大的白色搪瓷杯,杯口上用橡皮筋蒙着一小块报纸。

    然而,老师终于发现父亲了:“您有事吗?”我垂下头,耳畔隐约传来父亲的声音:“……早晨没吃饭……孩子胃不好……送点儿饭……”我暗暗埋怨父亲“真鸡婆”,害得我在同学面前好没面子!

    “你来干什么?我又不饿!”我气呼呼地面对着父亲,毫不掩饰心中的不耐烦。他像是没有注意我的语气,一边将搪瓷杯递给我,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早晨怎么不吃饭?你妈担心你饿了又胃疼,非让我给你送来,喏,蛋炒饭。还不凉,你趁课间吃吧。唉,在外面住宿,得按时吃饭,省着你妈老惦记,嗯?”他又抹了抹汗,我抬眼瞥见他额角的白色发丝——那是我平日里不曾注意的。

    “我得走了。单位还有事——骑车回去还得一个多小时……”我这才想到,这个小县城每天只有一趟早班车。为了这区区一杯蛋炒饭,父亲要骑着自行车往返上百里!

    临走时,父亲默默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却只说了一句话:“行了,回去吃饭吧。我尝了一口,不咸。”

    看着自行车上父亲踽踽远去的背影,我使劲儿地仰起脸,却挡不住泪水奔流。

    十几年过去了,我总也忘不了那白色搪瓷杯里蛋炒饭的滋味。父亲错了,那实在是我一生中吃的最咸的蛋炒饭,因为他不知道,我在其中掺进了多少眼泪。

    列平心而论,对于母亲来说,孩子得以身心健全地成长,便已是一份千金不易的礼物了;而对于孩子来说,子欲“爱”而亲犹在,也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大幸福了。

    孩子的礼物/尤今

    孩子自从懂事以来,每一年的母亲节都给我买礼物。虽然觉得这个节日已经高度商业化了,可是,我还是乐得每年一度享受这种物质重于精神的母爱。唯一的遗憾是:孩子老是花钱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比如说吧,那些摆设品,不但不美,而且大件、易碎,收着嫌碍地方,摆着嫌格调不高,丢掉嘛,却又于心不忍,真是名副其实的“鸡肋”。今年,我采取了一个“革新”的做法——根据他们的“经济能力”,列出了一个购物名单:老大买热水瓶、老二买雨伞、老三买电脑磁碟。

    母亲节那天,三个孩子一早便相偕出门去了。我喜滋滋地坐在家里,等待他们把实惠耐用的礼物带回来。中午时分,大中小三个孩子脸上闪着神秘而又兴奋的笑意进门来了,长子将手上那个大大的方形纸盒放到我面前来。嘿!他们居然送我这样一个全无纪念意义、毫无收藏价值的礼物!我瞪着眼前这个从名牌酒店买回来的大蛋糕,难掩失望之情,脸上笑容硬是灿烂不起来。

    次子细心,单刀直入地问:“妈妈,您好像不喜欢我们的礼物?”我不善掩饰,直话直说:“买这个蛋糕的钱,可以买几把雨伞呢!”女儿满腔委屈地说:“您平时最爱吃榴莲,我们三个人花了很大的心思才想到订做这个榴莲蛋糕啊!”这时,长子也插口说道:“您要的热水瓶、雨伞和磁碟,我们随时都可以买给您,但是,母亲节,我们应该买一些让您感到惊喜的东西呀!”

    望着那三张热切盼望我快乐的脸,听着他们嘴里流出来的话语,惭愧之情骤然飞卷而来。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成了商家“成功”地“荼毒”的对象,“物质化”得不可理喻!平心而论,对于母亲来说,孩子得以身心健全地成长,便已是一份千金不易的礼物了;而对于孩子来说,子欲“爱”而亲犹在,也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大幸福了。父母与子女,相看两不厌,天天都是母亲节,日日都是父亲节,时时刻刻都是儿童节!同样的,只要健健康康地活得扎扎实实,我们天天都可以对着自己愉悦地高唱“生日快乐”!

    所谓孝与不孝的区别,其实就差这一小口。

    一小口/莫小米

    一道美味的食物,有人只尝了一小口,就给另一个人吃,这是谁和谁?有人吃到只剩下一小口,才给另一个人吃,这又是谁和谁?

    答案很简单,前者是母亲与孩子,后者是孩子与母亲。只能如此。

    母亲尝一小口只为了知道那食物是否烫嘴,是否走味,甚至,是否有毒,然后,才放心地让孩子吃;孩子想到应当与母亲分享的时候总是剩下一小口了,因为这时他已经吃不下了。也只有母亲才会愉快地接受这一小口,并因此夸耀她的孩子孝顺。

    他们之间的爱也是如此分配的,无论是留给自己的或是孩子给予的,母亲得到的总是一小口。她为此心满意足。

    所谓孝与不孝的区别,其实就差这一小口。

    走到一棵树下,一个影子忽然从树根下站起来,吓了我一跳。

    最后一份晚报/魏振强

    从一个饭局上下来时已是晚上9点多钟了,头昏涨得厉害,又没有出租车,我只好顺着公园边上的环形路,高一脚浅一脚地往家去。走到一棵树下,一个影子忽然从树根下站起来,吓了我一跳。

    借着路边的灯光,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是个女孩,10来岁的样子。我清了清嗓子,镇定一下情绪,正准备走,那孩子在我身后喊:“叔叔,叔叔,你等一等。”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叔叔,你能不能帮我在那个报亭买张报纸?”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前方50米的地方果然有个报亭。“买报纸?”我有些惊讶。“嗯,买张《××晚报》。”孩子边说边将一枚硬币放在我的掌心。我更奇怪了,心想:你怎么自己不去呢?但我没说出口。天这么黑,我一个大人,对孩子的这一点小要求都不能不满足吗?拿着钱,我就过去了,将1元钱递给那个妇女,取了报纸,转身往回走。

    那个孩子还是站在树底下。“你怎么站在树底下呢?”我问。“我怕被我妈妈看到了。”“你妈妈?你妈妈在哪?”“就是那个卖报纸的人。”我的酒醒了大半。“你怎么从你妈妈那儿买报纸呢?”我怔怔地看着小女孩问。

    小女孩低头摩挲着手上的报纸,说:“我晚上给她送饭时,她还剩下一张报纸,说不卖掉,明天就没有人买了。我在这里等她一个小时了,她肯定卖不掉了。”

    我看着小女孩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她的妈妈已在打烊了。小女孩把报纸往我手里一塞,“叔叔,给你看吧。我回家了。”说完,她从树底下跑开了。

    假肢,他想要一次性的,而爱在他心里,却是永久的。

    一次性假肢和永久的爱/空空裤兜

    那是快要过年的一天,他又来了,拄着拐杖“戚医生,戚医生——”地一路喊着。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正将拐杖挂在胳膊上,双手伏地,一点点地往上挪,双臂上的青筋条条凸现出来。我们这所医院的台阶一向偏高。

    没想到还能见着他,他是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受的伤,一年前的一次意外事故,倒塌的脚手架狠狠地砸到他左腿上。他被送进医院时,膝盖以下的部位仅连着层皮了。于是,按照正常的操作程序:止血、上麻药、截肢、装假肢。

    他却死活不肯装假肢,还一遍遍地问我,装上假肢是不是仅仅让双腿好看点?我说差不多就这功效,但也叮以让双腿行走方便点。他又问,那装上假肢后,还可不可以推水泥车?还可不可以挑砖头?我说,这绝对不能。他于是就坚决地摇头了。只因为建筑老板说,如果不装假肢,就给他五千块的补贴。五千块对他而言是巨款了。

    以后的很多天,我常看见他拿着一截铅笔头,在纸上涂来涂去,边涂边喃喃自语,五千块够买十多头猪崽了;五千块还可以盖幢瓦房了;五千块交到老婆手上,她该多开心啊……有一天,他忽然问我,上大学要多少钱?我吓一跳,以为他这样的人,也要上大学去。他却说,他的娃今年六岁了,过上十多年也该上大学了,不知道这五千块够不够?

    谁都知道现在五千块能给大学生交一年的学费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还有高昂的生活费、住宿费呢。可我还是忍不住点头说,够,够。他忽然咧开嘴笑了,那就把这五千块存着给娃念大学!他的脸上淌着豆大的汗珠,他的左腿,那时刚截下没多久,正是最疼的时刻,他却咧着嘴笑。

    他见到我出来,很兴奋地腾出一只手臂来挥舞,喊着:“戚医生,还记得我吗?”不容我回答,又赶紧接着说,“我这次是装假肢来啦!”

    我吃了一惊,当初老板给报销大部分他不装,要知道装假肢得好几万,凭他的能力,能行吗?他却说,自从他去年腿砸断后,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妻子跟儿子了,他挺想妻子跟儿子的,妻子也一次次写信来让他回去过年。他又接着说,家人还不知道他的腿被砸断的事呢?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断了腿,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瞒了家人一年。

    他说他希望这次回家不让家人瞧出他空荡荡的裤脚,不然家人肯定要伤心的,最主要的是,妻子肯定不会让他再出来打工了。他边说边抹眼泪,所以要装上假肢,那样他们就看不出来了。我忍不住打断他,装上假肢照样会很清楚地被看出来啊。他却说:“我想好了,装上假肢后,你再给我绑上绷带,厚厚实实地绑上,这样就可以告诉他们,我的双腿仅仅是简单的骨折啦。”他接着说:“我知道装假肢挺贵的。我不要那种永久性的。要那种一次性的,我知道现在筷子有一次性的,杯子有一次性的,那假肢也一定有一次性的,我要每年过年回家的时候装上一次。一次性的假肢,是不是几百块钱就够啦?”

    最终,他还是没能装上假肢,因为医院既没有一次性的假肢,也没有永久性的假肢。再好的假肢,也要隔几年一换,再便宜的假肢也至少要上万块。他有些失落,但很快又开心起来,说,没事,还有五千块呢,能供娃上大学就行了,他们也会高兴的,说完,拄着拐杖,一步一摇晃地走了。

    我在后面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眼睛模糊起来。这个土土的没有见过世面,甚至在很多事上有些无知的男人,他的心里却藏着无比坚定的爱。假肢,他想要一次性的,而爱在他心里,却是永久的。

    喂,亲爱的,我们现在最大的幸福不在于养花,而是养我们可爱的孩子。

    维尼太太的话/周斯明

    维尼太太打了很多电话要我到她家去做客,盛情难却之下这次终于登门拜访。这是我在伦敦的第四年,前三年我住在维尼太太家的隔壁,一直承蒙她的关照,所以现在我很不好意思去叨唠她们家。

    维尼太太是个很温和的人,而且心地善良。

    以前她常常在很多方面给予我无私的关照,她冒雨去为我办医疗卡,又带我去淘市场上便宜的家具,有一次甚至为了我被宿醉的流浪汉欺负和他吵起来,我对她不仅仅是感激,甚至觉得自己在内心深处有一点儿崇拜她,她那么勤劳贤惠而且受人喜欢,她的家庭那么好,她的老公很帅,儿子那么喜欢她。

    我在台阶上看维尼先生教5岁的儿子使用剪草机,两个人正嬉闹的时候,维尼先生起身去接电话,可是5岁的小孩子把剪草机推上了百合花圃,可怜的幼苗嫩叶应声而断。维尼先生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这一个多月的黄昏,他每天都蹲在那儿观察他心爱的花儿的生长情况,眼看他的拳头高高举起……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维尼太太从厨房里出来了,她轻声地、温柔地对先生说:亲爱的,我们现在最大的幸福不在于养花,而是养我们可爱的孩子。

    草地上一丛丛兰花安静地盛开着,又香,又暖。

    暖/朱易丝·安瑞森

    初春某个假日的下午,我在储物间整理一家人的冬衣。9岁的女儿安娜饶有兴致地伏在不远的窗台上向外张望,不时地告诉我院子里又有什么花开了。

    这时,我无意中在安娜羊绒大衣两侧的口袋里各发现一副手套,两副手套一模一样。我有些不解地问:“安娜,这手套要两副手套叠起来用才够保暖吗?”安娜扭过头来看了看手套,明媚的阳光落在她微笑的小脸蛋上,异常生动。

    “不是的,妈妈。它暖和极了。”“那为什么要两副呢?”我更加好奇了。她抿了抿小嘴,然后认真地说:“其实是这样的,我的同桌翠丝买不起手套,可是她宁愿长冻疮,也不愿意去救助站领那种难看的土布大手套。平时她就敏感极了,从来不接受同学无缘无故赠送的礼物。妈妈买给我的手套又暖和又漂亮,要是翠丝也有一副就不会长冻疮了。所以,我就又买了一模一样的一副放在身边。如果装作因为糊涂而多带了一副手套,翠丝就能够欣然戴我的手套了。”孩子清澈的双眸像阳光下粼粼的湖水,“今年翠丝的手上没有长冻疮。”

    我欣慰地走到窗边拥抱我的小天使,草地上一丛丛兰花安静地盛开着,又香,又暖。

    后来我没有问过任何一个人:你爱我吗?

    因为我也害怕,他们不给我肯定的回答。

    你们爱我吗/吴虹飞

    那时父亲远在他乡,一年回来探望我们一次。回来时往往是搭乘深夜过路的火车,我就要竖起耳朵听。我们一年到头通信,信里父亲会告诉我他回家的大概日期,此后的日子我是在倾听中度过的,因为父亲会从县里的火车站坐着屁股冒烟的突突响的小三轮,乘着浓浓的夜色赶到我们家门口。他提着黑色的行李包,轻手轻脚绕到窗户边——那么多个熄了灯的窗户,他必须准确找到我们家的那个,轻轻地敲玻璃:笃、笃、笃。我听到他叫我的小名:伊莲,伊莲,我就知道父亲回来了。

    这使我养成了倾听的习惯。母亲上夜班去了,我就一个人躺在屋里的凉席上听。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缥缈的歌声。只要是在安安静静心痛的情境下,我就能听到来自远方的歌声。它的韵律是回旋的,却不重复,一直这么延续着,传递下去,从一个到另一个,遥远得如同挽歌。

    我几乎没有写过我的父亲。为亲者讳,还有,我对父亲知之甚少。

    父亲偶尔失眠。他有些焦虑,他把这个遗传给了我。他有些小气,或者心胸狭窄、为人孤僻,他也把这个遗传给了我。

    他把他的眼睛遗传给了我。

    父亲英俊,英俊得像别人的父亲。我却从来不漂亮,还有人认为我不够风骚。

    这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很想风骚一把,证明自己的潜质。我烫了头,染了发,穿了以前从来不会穿的,桃红色的,有些低胸的裙子。可是还是有很多人,认为我不够风骚。

    看来我们家族缺乏风骚的气质。

    比如父亲,其实很英俊,但他没有滥用过他的英俊。

    他的女儿,每年都要给他写信,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等待着每年一度的相聚。对于一个家的梦想,幻想了这么久,在信纸上如此积极、如此诗意地建构的关于团聚的一切,都只是纸上的乌托邦。在现实面前,梦想脆弱得不堪一击。父亲和母亲吵架、殴打、哭泣、咒骂,女儿只好又回到了住宿学校。

    坐上车将离开家的时候,父亲在后面追赶。他走路时脚有点八字,这样他看起来又苍老又可笑。他举着一袋馒头热切地说,刚热好,要不要带走?

    在我14岁的时候,有一天,父亲问我:你们爱我吗?

    我的父亲,他一定没有想到,他的女儿会把这句话记得这么清楚,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敢轻易想起。

    我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我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只是因为从来没在信里用过这个字。

    后来我没有问过任何一个人:你爱我吗?

    因为我也害怕,他们不给我肯定的回答。

    派出所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被乐宇那真诚的举动而感动着,这时,有人已经开始擦起了眼泪。

    让人心痛的一幕/佚名

    乐宇和乐乐的爸妈双双一起下岗了。那年乐字五岁,妹妹乐乐刚过完三岁的生日。

    爸爸身体一直就不好,经常是因病痛得满头大汗,一会儿又哮喘得出不来气。妈妈也是个病秧子。乐宇三岁那年起,就已经开始学着在家里帮妈妈干些家务活了。家里吃的只是些萝卜白菜,馒头稀饭,就这样他们兄妹俩慢慢长高了。

    妈妈基本上是不怎么管他们俩。因为她每天都很忙,经常出去上别人家做些零活,有时拿回一些旧衣裳,给他们兄妹俩穿。他的衣服都是别人家淘汰下来的,但是很干净。乐宇整天要带着乐乐在家里玩。妈妈把饭做好了,就在厨房里喊:“小宇!带妹妹来吃饭,我先走了。”

    后来就不行了。上顿下顿总是稀饭加馒头,白菜只是些菜梆子了,乐宇连过去吃的菜心是什么滋味都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稀饭比以前更稀了,馒头一次妈妈只让乐宇吃一个了,妹妹也只能跟着吃这些稀饭和馒头。眼看着乐宇瘦了,乐乐也瘦了。

    妈妈的身体原本就不好,又有关节炎,每到阴天下雨就疼痛难忍,站都站不起来。晚上,乐宇和妹妹躺在床上,听到的是妈妈的呻吟声。可是第二天,妈妈还是坚持着起来,给他们做早饭,还是稀饭加馒头,白菜只是些切碎的菜梆子加了点盐。

    爸爸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他每次从外面回来,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这天爸爸带回来半编织袋白菜帮子,还有一小块猪头肉和一把花生豆。爸爸说,菜梆子是他卖菜剩下的,看着很干净能吃就拿回来了;猪头肉是他做熟食品生意的同学老刘送的;花生豆也是老刘送的。爸爸说,这猪头肉是很好吃的,叫乐乐夹在馒头里面吃。

    妈妈对爸爸说:“你自己吃吧。看看你现在病成这个样子!”爸爸坚持一定要给乐乐吃。妈妈把猪头肉分成两份,让乐宇和乐乐吃了。猪头肉是个啥东西?是猪头的熟肉,乐宇和乐乐拿着夹着猪头肉的馒头,看得见它的颜色是红褐色的,油汪汪的,很好看。妈妈说:“你俩赶紧吃吧,真的很好吃,以前爸爸和妈妈上班的时候,家里经常吃的,可是从来就没有现在这么香啊。”妈妈说完低着头,眼圈开始红了起来,偷偷地拿抹布擦了擦。

    爸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过去从外面回来,能一气走到家,现在不行了,走到楼门洞前的歪脖树那儿就得歇一会,上到二楼再歇一会儿。邻居的爷爷、奶奶们看了都说:“看这一家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他只怕是过得了冬,过不得春呀。”乐宇和乐乐不知道这不是好话。

    爸爸还是这样,一大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

    转眼到了冬天,冬至到了。咚咚咚,咚咚咚,左邻右舍都传出了剁饺子馅的声音,大家都在准备着包饺子。听大人说,冬至这天不吃饺子,冬天耳朵要被冻掉的。

    爸爸今天没有出去,妈妈也在家里。乐乐缠着让妈妈也给包饺子吃,妈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眼圈却红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

    乐乐清楚地记得,这个家已经两年没吃上饺子了。妈妈那冰凉冰凉的泪水,滴在乐乐的脸上。乐乐扑在妈妈的怀里,很懂事地说:“妈妈不哭,破饺子不好吃,我们不稀罕,我不想吃饺子了,我真的不想吃饺子了。”这时,乐乐看着乖巧的妹妹在给瘦弱单薄的妈妈擦眼泪,也止不住哭了起来。

    爸爸这时折起了身子,颤颤巍巍地下了床。爸爸的神情变得很严肃,什么话也没有说,咣的一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乐宇,乐宇!快,快跟着你爸爸,看他去干什么。”乐宇打开门赶紧追着跑下了楼梯。

    乐宇跟在爸爸的身后,来到了菜市场,这里很热闹,人流熙熙攘攘。爸爸脸上表情呆板,一路上什么也没有跟乐宇讲。爸爸走到一卖肉的摊位前,停住了脚步,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直呆呆地盯着案板上的猪肉,卖肉大叔问爸爸:“老哥,看看,想买点什么肉?”爸爸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突然,爸爸从案板上拿起了一块肉,放进了篮子里,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卖肉的大叔赶紧追了过来,一把抓住爸爸的衣服:“光天化日,你怎么敢抢啊?”他怒气冲冲地喊叫起来。爸爸这时面部没有一点表情,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卖肉的大叔气急败坏地抬手打了爸爸一个嘴巴子,爸爸还是一声不吭,木然站在那里。乐宇被爸爸的举动吓呆了。这时几个卖肉的人一起围了上来,围着爸爸拳打脚踢,爸爸被打倒在地上,他紧紧地闭上眼睛,脸上表现出痛苦地抽搐。

    这时,几个市场管理员闻讯跑过来,卖肉的指着爸爸说:“这个人是个小偷。”他们把爸爸当做小偷抓了起来,乐宇跟着爸爸被他们押着送进了派出所。卖肉的大叔和管理员在派出所里指着爸爸的鼻子说他是个小偷。站在窗外的乐宇这时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大声地喊着,挤着推开了人群跑进派出所,他一下子扑在爸爸的身上,大声叫喊着:“叔叔,阿姨,我爸爸真的不是小偷,我爸爸是个好人。”乐宇这时跪在爸爸的身边,抱着爸爸的头委屈得大声地哭着,乐宇摇着爸爸大声地喊着:“爸爸,爸爸,你说话呀!你快告诉他们呀,你是个好人啊!”爸爸这时紧紧地闭着被打得青肿起来的眼睛,眼角里流着泪水,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讲。

    乐宇这时站了起来,转身又扑通一声,跪在卖肉大叔的面前,他满脸流着泪水委屈地仰着小脸,摇晃着卖肉大叔的双手,哀求着:“大叔,我求求你了,你就饶了我爸爸吧!我爸爸他真的是个好人呀,大叔你就饶了我爸爸吧!”

    派出所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被乐宇那真诚的举动而感动着,这时,有人已经开始擦起了眼泪。

    一位民警阿姨看着孩子怪可怜的,一把拉起了乐宇,一边给乐宇擦了擦眼泪,一边劝着乐宇说:“好孩子不要哭了,能不能告诉阿姨,是怎么回事?”乐宇一边哽咽着,一边哭着把家里的境遇,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

    卖肉大叔这时跺着脚,万分愧疚地埋怨着自己:“天呢,这叫什么事啊?”他走过去搀扶起了乐宇的爸爸,愧疚地对乐宇的爸爸说:“老哥,实在对不起了,老哥,不就是一顿饺子嘛!你等着千万别走。”说完大踏步地走出派出所。

    一会儿的工夫,卖肉大叔拎来一大块足有十斤重的猪后腿肉,进来就对乐宇和乐宇的爸爸说:“老哥,来,赶紧拿回家给孩子包饺子吃吧。”接着又说;“以后你们家,什么时候想吃肉了,没钱也不要紧,我老李全包了。”说完卖肉大叔头也没回地走了。

    乐宇搀扶着爸爸,步履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家里。饺子包好了,全家围着餐桌坐着,爸爸一直低垂着头,一声也不吭,全家谁也高兴不起来。只是乐乐不懂事,自己在吃着热气腾腾的香气诱人的饺子。

    大年刚刚过去,区委会找到他们的家,送来了很多衣服和三千块钱。不久,乐宇的妈妈和爸爸都被安排到区政府办的一个工厂里上班。

    日子渐渐好起来,从乐宇爸爸的脸上经常能看到满意的笑容。

    家不是一栋家居,而是住在房屋里的一群人。

    家是什么/丁佩玺

    在美国洛杉矶,有一个醉汉躺在街头,警察把他扶起来,一看是当地的一个富翁。当警察说送他回家时,富翁说:“家?我没有家。”

    警察指着远处的别墅说:“那是什么?”

    “那是我的房子。”富翁说。

    在我们这个世界,许多人都认为,家是一间房子或一个庭院。然而,当你或你的亲人一旦从那里搬走,一旦那里失去了温馨和亲情,你还认为那儿是家吗?对名人来说,那儿是故居。对一般的百姓来讲,只能说曾在那儿住过,那儿已不再是家了。

    家是什么?1983年,发生在卢旺达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也许能给家做一个贴切的注解。

    卢旺达内战期间,有一个叫热拉尔的人,37岁,他的一家有40口人,父亲、兄弟、姐妹、妻儿几乎全部离散丧生。最后,绝望的热拉尔打听到5岁的小女儿还活着,于是辗转数地,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悲喜交集,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第一句话就是:“我又有家了。”

    在这个世界上,家是一个充满亲情的地方,它有时在竹篱茅舍,有时在高屋华堂,有时也在无家可归的人群中。

    多年来,母亲对这件事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解不开,我明白,母亲心里的那个结,是她对儿女那深深的爱。

    一碗鸡肉/佚名

    恢复高考的第二年,我考取了北方一所名牌大学,成了全乡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临上学的头天晚上,和父亲从地里收工快回到家时,我闻到一股香味儿。

    弟弟还没等我进屋便告诉我:“娘杀了鸡,今晚给你吃肉。”年幼的妹妹在一旁抢着说:“娘给我们说了,这只鸡只让你一个人吃,说你给我们吃,我们也不能要。”妹妹边说边咽口水。

    我知道,家里那只母鸡每天生一个鸡蛋,平时家里一切的生活开销几乎都靠它。走进厨房,我看见母亲坐在灶膛口一边往灶里如柴,一边抹眼泪。

    我说:“娘,你不该把鸡杀了。”

    母亲说:“我儿有了出息,明天就要出远门了,你不吃好一点,娘心里难受。”

    吃饭时,母亲把鸡肉盛在一个大碗里,端到了我面前,桌子中间大家的菜碗里只盛了些汤。母亲说:“趁热吃吧,看你这样瘦,该补一补身体,读大学还要用功呢。”我用筷子给低头扒饭的父亲夹了一个鸡腿,父亲把鸡腿夹了回来,我又将另一只鸡腿夹给母亲,母亲一躲,鸡腿掉在了地上,母亲赶快把它捡起来,洗净后又放进我的碗里,说:“这鸡是煮给你吃的,别夹去夹来的。”

    面对满满一大碗鸡肉,我怎么也动不了筷子。踌躇间,我看见弟弟和妹妹在盛汤的碗里搅捞,就把我跟前的碗推到桌子中间说:“你俩都来吃。”弟弟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小心翼翼地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正用眼瞪他,就赶快把那块肉放回碗里,于是,妹妹刚伸出的筷子也缩了回去。我难受极了,给弟弟和妹妹的碗里都夹了两块鸡肉,他俩又都把肉夹回了碗里,很懂事地拿起勺子舀汤喝。弟弟边喝汤边说:“鸡肉塞牙缝,我喜欢喝汤。”妹妹也跟着说:“我也喜欢喝汤,不喜欢吃鸡肉。”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对母亲说:“娘,你就让弟妹和我一块儿吃吧,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母亲只好应允道:“你俩也吃一点吧,往后像你大哥一样考上大学,我还给你们杀鸡吃。”

    这时,屋外突然刮起了大风,瓦屋顶上滴哒滴哒地响起了雨点声,我家场院里的玉米棒眼看就要被大雨淋湿,我们赶忙出去抢收玉米。忙完回到屋里,我们发现那碗鸡肉不见了,地上的碗摔成了碎块,家里的狗还在舔着残余的汤。

    母亲急得直捶胸,心疼得直流泪,一个劲地责怪我不该推来推去,又骂弟弟和妹妹不该出去凑热闹,然后又责骂自己没有将那碗鸡肉放进碗柜里,末了又诅咒天不该下雨狗太害人。

    我劝母亲别生气,就当是我把鸡肉吃了,可是母亲怎么也想不通,一整晚都在唉声叹气。第二天一早,母亲送我时眼睛还是红肿的。临上车,母亲拉住我的手哽咽道:“你走这么远,一点好的也没吃,娘心里难受,都怪我……”说着就哭了起来。

    多年来,母亲对这件事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解不开,我明白,母亲心里的那个结,是她对儿女那深深的爱。

    整个社会,所有的人都在这么想,每一个人都是有父母有孩子的人,都有许许多多的亲人在牵挂着,不能做伤害人让人痛心的事情啊。

    母子鸟/鲁先圣

    在地球最北端的格陵兰岛上有这样一种鸟:假如你逮住了母鸟,用不了多长时间,它的孩子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飞来寻找它的母亲,不论你把母鸟藏到哪里,带到多远的地方;同样地,假如你逮住了雏鸟,它的母亲也会千方百计地寻找到它的孩子,不论你把它的孩子带到哪里。

    岛上的人们把这种鸟叫母子鸟。

    格陵兰岛的大部分土地都在北极圈以内,土地长年冰封,岛上的人们主要以狩猎为生。要按我们一般的想法,岛上的猎人只要想办法逮住母鸟或子鸟,坐在家里等着大批的鸟自投罗网就可以了,这是何等事半功倍的事情啊。但是,格陵兰岛上的居民们没有这样去做,而且,千百年来,岛上的人从来也没有人去射杀母子鸟。这个传统一辈一辈地流传下来,成为格陵兰岛上不成文的法律。

    格陵兰岛上几乎没有三口两口的小家庭,大都是几十口人的大家庭,直到实在是住不开了,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居住。人们说,连鸟都知道亲情团圆,都知道千里相随,我们为什么要骨肉分离呢?

    岛上的大部分居民还处在半原始的生活状态,但几乎所有到了这个岛上的人,都为他们注重亲情、和睦相处的情景震惊。岛上几乎没有什么法律,更谈不上军队和警察,但他们却和睦快乐地生活着。医生给人治病,都会凭着自己的良知倾其所能,因为他知道在病人的家里,许多亲人正在焦急地盼望着。商人没有人去做坑人骗人的奸商,因为他们知道,假如是坑骗了孩子,会令他们的父母痛心;而坑骗了父母,会连累了他们的孩子。整个社会,所有的人都在这么想,每一个人都是有父母有孩子的人,都有许许多多的亲人在牵挂着,不能做伤害人让人痛心的事情啊。

    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明白了这个岛上的人们为什么一代一代地要他们的子孙恪守这个传统了。

    突然之间,她明白为什么康乃馨叫母亲花了:无论养母还是生母,都含辛茹苦地抚养孩子,寝食难安地惦念孩子。

    母亲花/栖云

    珍姐终于和同胞兄弟联络上,这意味着她找到了亲生母亲。整整42年啊,她才寻到了回家的路。

    她彻夜难眠,把当初包裹她的襁褓紧紧搂在胸前,仿佛小花被上依然残存着母亲的体温和气息。尽管她不停地怨恨生母,不管什么样的初衷都不该将自己遗弃,但是血缘的生生不息永远割舍不掉亲情。

    珍姐开始寻找生母那一天是她17岁生日,养母在弥留之际告诉了她的真实身份,并交给她一床小花被。当珍姐从惊讶、怀疑、恐惧及种种复杂情绪中清醒过来后,便义无反顾踏上了寻根之路。不成想,一找就是几十个春秋,珍姐的头发都过早地花白了。

    想着即将重逢的场面,想着母亲捧着一束康乃馨,悲喜交织的表情……是的,她准备送母亲一捧康乃馨,她要将最美丽的母亲花送给母亲。

    当她平生第一次捧起一大束康乃馨,将它们徐徐送到鼻息之间时,竟然惊呆了:这些花并不像她想象中的美丽,一朵朵锯齿状的小花,繁密而微微羞涩地包卷着,比起燃烧的玫瑰,比起纯洁的百合和傲然的九月菊,真是逊色。尤其,这种花竟然闻不到一点儿香味,连莲花的清香味都闻不到。那一刻,幻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几乎让她放弃送花的念头。但她还是买下了康乃馨。

    珍姐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42年的母亲:头发完全白了,双眼失明,憔悴不堪。这一切是哭泣了整整42年,想女儿造成的。她摸索着康乃馨,老泪纵横。珍姐感到康乃馨的锯齿不是在割母亲的手,而是在割母亲的心。再幸福的母亲,心中也不可能完全盛着蜜,相反更多的是眼泪,点点滴滴,流给每一个孩子。突然之间,她明白为什么康乃馨叫母亲花了:无论养母还是生母,都含辛茹苦地抚养孩子,寝食难安地惦念孩子。这就是康乃馨了,带着起伏难平的锯齿,掩饰着万千滋味。世间哪里去找一种香,能代表这万千滋味呢?

    是谁发现了这伟大的花,将它们比喻成母亲的心境呢?

    她艰难地站起身来,平静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也是刚到一会儿,没有等很久。

    没有等很久/佚名

    男孩和女孩常常相约在镇上孔子庙后面的板栗树下见面。

    男孩总爱迟到。他每次到达的时候,女孩早已站在树下等他了。男孩见女孩的第一句话总是说:对不起,我来晚了。女孩总是抿嘴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我也是刚到一会儿,没有等很久。

    那时男孩才18岁,女孩刚过完16岁生日。

    时间一天天过去,孔子庙后面的板栗树越来越蓊郁,男孩和女孩也长大了,双方父母为他们订下了婚约。

    婚礼的前一晚,月亮很大很圆,明晃晃地照在板栗树上,深秋的夜风有点凉意。男孩把女孩紧紧地拥在怀里,说:我会好好疼你一辈子的。被拥在男孩怀里的女孩感到呼吸困难,但她却不愿男孩松开。

    鞭炮放起来了,婚礼开始了,但迟迟不见新郎来迎亲。这时有人跑来报信,说新郎在来迎娶新娘的路上被国民党抓壮丁了。女孩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昏了过去。

    被抓了壮丁的男孩打过仗,负过伤,最后随军去了台湾。到了台湾后,他日夜思念着自己的未婚妻,不知道她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还常去那棵板栗树下吗?

    后来,他结婚了,有了四个孩子,不过他一直没有停止对那个女孩的怀念。

    一晃过了46个春秋,他的老伴患病去世了。他放不下故乡旧情,终于踏上了大陆的土地。可是,家乡小镇早已物是人非。孔子庙被拆了,那里现在是一条商业街,不过那棵板栗树还在,只是树下早已不见了女孩当年熟悉的身影。

    他绝望了。

    不过,有关部门终于帮助他联系到了当年那个女孩。令他惊异的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嫁人,还在孤独而执着地等待他!

    他和她相约当天晚上在那棵板栗树下见面。又是一个月圆夜,风还如46年前一样,凉凉的。

    他急匆匆地走向那棵板栗树,远远地看见树下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他的心一动,快步向她跑去。

    听见脚步声,老太太慢慢地抬起头来——那熟悉的眼神,让他蓦地停下来,老泪涌出眼眶。过了一会儿,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终于停在了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哽咽着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艰难地站起身来,平静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也是刚到一会儿,没有等很久。

    澳大利亚的袋鼠妈妈是天生的“慈母”,作为有袋目动物的“杰出代表”,它特殊的身体构造为小袋鼠提供了世界上最温暖、最柔软的摇篮。

    袋鼠的“育儿经”/严三

    为了抚育后代,许多动物不惜用自己身躯的一部分作为抚育幼儿的温馨摇篮。

    澳大利亚的袋鼠妈妈是天生的“慈母”,作为有袋目动物的“杰出代表”,它特殊的身体构造为小袋鼠提供了世界上最温暖、最柔软的摇篮。母袋鼠怀孕40天左右,就产小崽崽了。刚产下来的小袋鼠没有发育完全,还没有人的小手指粗,像一段蚯蚓似的蠕动着。为了让小袋鼠能爬进育儿袋里,母袋鼠半仰着身子,尾巴从两腿之间伸出来,用舌头从尾巴根部向着育儿袋方向舔出了一条潮湿的“小路”。小袋鼠虽然又聋又瞎,可它凭着本能,艰难地爬进育儿袋。小袋鼠不会吮吸奶汁,袋鼠妈妈自动收缩奶头,把奶汁喷射到幼袋鼠的嘴里。从此,小袋鼠就牢牢地“挂”在奶头上,它光吃不拉,不会排泄,一挂就是好几个月,在妈妈的育几袋里继续发育。

    小袋鼠长到四五个月的时候,全身的毛长齐了,漂亮多了,常常从育儿袋里探出小脑袋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世界。一旦发现险情,袋鼠妈妈就会赶紧用前腿按下幼崽的头,收紧育儿袋,以免奔跑时孩子甩出。有时候,长大了的小袋鼠也会在育儿袋里拉屎撒尿,母袋鼠就用前肢把袋口撑开,用舌头仔仔细细地把袋里袋外舔干净。小袋鼠在育儿袋里长到7个月以后,开始跳出袋外活动。可一受惊吓,它又会很快地钻回育儿袋里去。

    哪里有“爱”,哪里就会有“财富”和“成功”!

    财富成功还有爱/水果选择

    一个妇女看见有三位老人坐在她家的前院里,就对他们说:“我想我不认识你们,但你们一定饿了吧。那就请进屋吃点东西吧!”

    “我们不会一起进屋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为什么?”妇女感到奇怪。

    其中一位老人解释道:“他叫‘财富’,这是‘成功’,而我则是‘爱’”,他补充道,“现在你回屋去和你丈夫商量一下,愿意让我们中的哪一位进去。”

    妇女便进屋把一切告诉了她丈夫。她丈夫说:“我们请‘财富’吧,让他进来,使我们的家充满财富!”妻子不同意:“我说亲爱的,我们为什么不邀请‘成功’呢!”这时,他们的女儿建议道:“请‘爱’会不会更好呢!那样我们的家就会充满爱了!”“我们听女儿的吧。”父亲说。

    于是,妇女便出来问道:“请问哪一位是‘爱’呀?请进屋做客吧!”‘爱’站了起来,向屋子走去。另外两个人也站了起来,跟在‘爱’的身后。妇女很惊讶,便问‘财富’和‘成功’:“我只邀请了‘爱’,怎么你们也来了呢?”

    三位老人再次异口同声地答道:“如果你邀请‘财富’或是‘成功’,我们中的另外两个就会待在外面,但是既然你邀请了‘爱’,无论他走到哪里,我们都会跟着他。因为哪里有‘爱’,哪里就会有‘财富’和‘成功’!”

    人们对爱的向往要远远大于财富。

    有爱的人生/程绍德

    有一个老人,临终前把家里的土地和财产平均分给了两个儿子。老人过世后,小儿子想:“我独自一人日子容易打发,可哥哥拉家带口的,生活会比较艰难,我应该把自己的那一份,再分一半给哥哥才对。”他怕哥哥不肯接受,趁着夜黑风高,把自己分得的苹果和玉米,搬一半偷偷送到了哥哥的仓库里。

    住在另一边的大儿子心里也想:“我已成家立业,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生活不会成问题,可弟弟是孤身一人,应当为他以后的日子多作打算。”怕弟弟不肯接受,于是也趁着星月无光,将自己的苹果和玉米搬一半偷偷送到弟弟的仓库里。

    第二天早上,当他们走到仓库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苹果和玉米丝毫未减,两兄弟都以为自己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

    晚上,两兄弟再一次搬苹果和玉米到对方仓库时,竟然相遇了。兄弟俩同时扔下手中的东西,紧紧地抱在一起痛哭起来。他们决定不分家,共同经营父母留下的土地。

    这是一个在以色列民间广为流传的故事,这两个兄弟抱在一起哭泣的地方,后来成为耶路撒冷的圣地,也成为后人朝圣的地方。

    原来,人们对爱的向往要远远大于财富。

    其实,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单单为自己活着,人与人之间只有互相关心、互相给予,爱与真情才会释放出绵绵不断的能量,才会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有爱的人生是丰盈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可以在生命中感受到生活的幸福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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