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在八年不断发愤图强中暗中积蓄,国库充盈,谷仓满满,兵营将士个个凶猛,百姓爱国激情日益高涨。
转眼,又是个丰收的时节,越国田地里谷穗麦粒颗颗饱满。越王勾践身体里那种沸腾的感觉又回来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燃烧起来,带着不可抗拒的热度,冲上黑色的天空。
蛰伏了几年的理想,从心里柔软的角落里苏醒。
该是还粮给吴国的时候了,勾践召文种、范蠡进行商讨。
“两位爱卿,此番丰收之际,正是我军将士挥戈伐吴的好时机。你们可有进兵之策?”
范蠡眉头轻蹙,他何尝不想早日破吴,早日与西施团聚,只是,此时的形势不利于越国伐吴。
“大王,微臣以为现在还不是我越国进攻之时。天下才刚刚诸侯会盟姑苏,吴王身为诸侯霸主,上挟天子之威,下遣诸侯之兵,我越国若此时攻吴,只怕会引起天下诸侯的共伐,如若如此,非但不能报仇,还会引来亡国之祸。”
“那依你之见,难道要将我越国上等粮食归还给吴国不成?”越王明显面露不悦之色。
“大王,范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伍子胥老奸巨猾,有他在,我们不得不有所顾忌啊!”文种一边劝说道。
“在给吴国致命一击之前,我们万万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们必须主动还粮,可是这样一来就会助长吴国势力,真是……”范蠡眉头紧蹙着说。
“大王,臣想到一计。”文种忽然兴奋道,“现在我国粮食颗粒饱满,而吴国粮食颗粒空瘪,吴国收到我国的还粮,必然将我国的粮食分给百姓,作为良种播种。如果我们将粮食炒熟再送还,一旦吴国用作良种,那么来年必将颗粒无收。”
“爱卿好计策!你去组织百姓,生火炒粮,再收集起来运往吴国!”
范蠡担心如此高调行事难免会走漏风声,而且一旦被伍子胥识破这个计划,那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建议由文种组织百姓,修筑堤堰开拓荒田,然后让各家各户将粮食炒熟,作为带往工地的口粮。再将炒熟的粮食收集起来,一半运往工地,一半运往吴国。如此一来,既可兴修水利,又能拓宽田土,保证明年的丰收;还可掩人耳目,使文种的计划顺利进行。
伍子胥看到越国大兴水利,利国利民;而吴国却挥霍巨资建馆娃宫,劳民伤财,相比之下,他预见到不久的将来,吴国必然败给越国。
可是聪明的伍子胥并没有看出,越国还的粮食里面蕴藏着巨大的阴谋。
计划在顺利地进行着。范蠡押运粮食来到姑苏,请求伯嚭引荐吴王,当面向吴王表达越国百姓的感恩之心。
于是吴王在姑苏台上会见范蠡。
“吴王殿下,承蒙您厚恩大德,越国百姓才种出如此颗粒饱满的粮食。”说着将一袋谷物献上给吴王。
吴王打开粮袋,见里面的粮食果真是颗颗饱满,马上龙颜大悦。
“果然是名不虚传!太宰伯嚭听令,孤王命你将这些还粮分发到百姓手中,作为良种下田,到了明年,我吴国也可以像越国一样大丰收。”
“微臣遵旨。”伯嚭叩拜接旨。
范蠡站在姑苏台上,眺望远处的馆娃宫。
抬起头,迁徙的鸟群从天空飞过。秋日的天空澄澈碧蓝,一些浮云在天上缓慢地移动着。
从西施离开到现在,一晃已经快三年了。她的音容笑貌在记忆里如从前一样深刻。
闭上眼睛,她还是会为自己在树下快乐地翩翩起舞。
她还是会和自己一起携手到郊外去看夕阳晚霞。
她还是会和自己花费整天休息时间去做两个人都不拿手的蝴蝶纸鸢。
她还是会和自己并肩依靠着说些有趣的故事。
舞技已经十分纯熟的她依然会为自己不经意的夸赞兴奋不已。
她依然会和自己拿柳叶吹家乡小曲,声声飞扬。
突然想起西施临别前说过的话,她说:“少伯,就算分离得再遥远,可是头顶上,都还会是同一片星空啊,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觉得孤单。”
在离开西施的这些漫长的日子里,是她说过的那些话,让范蠡在寒冷的黑夜里,重新感到温暖。
(二)波涛暗涌
美酒佳肴,日夜笙歌。吴王依旧高枕无忧地忘情于馆娃宫,天下的形势悄然发生着变化,而他却浑然不觉。北边的齐国终于按捺不住,陈兵鲁国边境,发誓不灭鲁国不撤兵。
三年前,吴王野心勃勃要发兵山东,征服齐鲁以图霸业,苦于没有借口。恰于此时,齐鲁之间突起争端,齐国联络吴国同伐鲁国,吴王夫差喜出望外,不听伍子胥的极力劝阻,发兵淮水之北。鲁国自知难以抵抗两大国的南北夹击,选择向齐国示弱投降。齐国本也不想开战,既然目的达到了,就立马收兵,同时告知吴军,伐鲁的军事行动到此结束。
夫差闻之十分恼火,堂堂东南大国竟被齐国玩弄于股掌之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军队一旦行动,粮草兵器消耗极大,齐国的目的达成,而吴国却一无所获。鲁国得知夫差的恼火,趁机联络吴国反扑齐国。
于是,吴国与齐国展开了第一次交锋,结果齐军以失败告终。此番齐国再次挑起战端,是因为齐简公从异常奢华的吴宫,看出吴国已经是外强中干,所以才无所顾忌地剑指鲁国,报当初鲁国引吴军攻齐之仇。此时,孔夫子正在鲁国著述诗书,得知齐国已经出兵于边境,遂派弟子子贡救国于危亡之中。子贡利用各国之间错综复杂的联系,不辞辛苦地游说列国,以其超人的智慧与辩才,引导相关诸国合纵连横,设下一个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较量中,齐国国力大损,虽胜犹败,鲁国却有惊无险,最终安然无恙,而吴国的霸主地位土崩瓦解,越王勾践隐忍十年,大仇得报,晋国的出兵则埋下分裂的隐患,使得日后韩、赵、魏三家分晋,轰轰烈烈地展开七雄争霸的战国画卷。
当然,这也是后话。
尽管此时的吴王依然沉溺与西施的温柔缠绵,但是敏锐的伍子胥已然觉察出山雨欲来之势,相国府派往各国都城的探子,将各诸侯国的一举一动都及时地反馈给伍子胥:勾践已经练成万余精兵,国库充盈,粮仓满满,其陋室中依旧悬着苦胆和寒光闪闪的越王剑。
吴国是天下的霸主,齐国竟然不经过吴国的同意,就悍然进犯他国,说明齐国已经看出吴国现在的实力已大不如前。齐国如此高调地大张旗鼓地攻打鲁国,实际上是将矛头直指吴国。
鲁国的使者子贡已经从齐国返回,正走在来吴国的路上。他之前在齐国都做了什么,此次来吴国是何目的,两鬓苍苍的伍子胥猜不出来。时间无情,如潮水一般覆盖着每个人的生命。垂垂老矣的伍子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即使如此,伍子胥还是清楚地意识到:吴国真正的威胁来自越国,而且这个威胁越来越近。吴国已经被夫差折腾得虚弱不堪,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吴国稳住局势,越国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路风尘,子贡日夜兼程赶到吴国姑苏台,虽然他身材矮小,面目朴实,但漆黑的眼睛里却闪露出不易察觉的精明。
骄傲霸气的吴王依然居高临下,平静地听子贡的哭诉,齐国如何欺人太甚,请霸主一定要为弱鲁主持公道。
吴王听完子贡陈述缘由,很是淡定,久不问朝政的他并没察觉出这其中暗藏的隐患。
“尔等且不要惊慌,孤王立即召集诸侯会盟,声讨齐国的侵略行为!”
子贡停止哭泣,动情地说:“当年,若不是吴军相助,我鲁国已被齐国吞灭,鲁国臣民对吴王感恩戴德。我鲁国现在全部兵力不足两万,而这次齐国十万大兵倾巢出动,齐简公用心险恶啊!”
“他有何用意,从实道来!”
“吴王殿下,鲁国夹在齐吴之间,齐灭鲁不过在举手之间,齐国之所以出重兵其意在吴国啊。齐简公对当年吴国的北伐始终耿耿于怀,灭鲁只为陈兵吴鲁边境,实为在做攻吴的准备。”
吴王闻之,恍然大悟同时也怒火中烧,当即召集文武百官到姑苏台商议。
武将们个个义愤填膺,请缨北上灭齐。文官们却面露躲闪之色,几年的安乐生活使得众人慵懒不堪。
这就是吴国每年花重金养出的人才。伍子胥冷眼看着这些食国之禄、坏国之事的文臣武将,不禁愤然起身,其骨铮铮,其言凿凿:“吴国现已难自保,哪还能出兵救鲁?齐国起十万强兵,居心叵测,但想要千里奔袭我吴国,却是自不量力,自取灭亡。但是,那南越着实让老夫寝食难安,勾践那厮自归国之日,悬苦胆与利剑于陋室之中,大兴水利,国力日积月累,已成气候。同时,南越开矿冶铁,打造长矛利刃,万余精兵日夜操练,其灭吴之心不死,这才是我吴国最大的威胁。所以,大王,如今吴国只可岿然不动,以逸待劳,方可保江山社稷不败!”
虽然吴王很不喜欢伍子胥,文武百官也和他不和,但他的这番分析却十分在理,不容反驳。吴王看向子贡,面带难色。子贡随机应变:“伍相国之言让子贡钦佩不已。吴越休兵十年,吴国宽大仁慈,换来越国的忠心耿耿,这是天下诸侯有目共睹的。正是吴王有如此的胸怀气度,才使得天下诸侯应召而来,会盟姑苏,南越小国是否阳奉阴违,暗怀灭吴之心,子贡倒是愿意为吴王走一遭,一探虚实。”
吴王闻言大喜:“子贡以旁观者的身份入越,必能探知详情。”
子贡领旨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越国。勾践、范蠡、文种在郊外郑重地迎接。
“南越地处偏僻东海,地窄民稀,子贡大人远足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子贡此番是来吊唁越王的。”
勾践听之十分恼火,却引而不发:“大人,何出此言?”
“子贡本来入吴求救,吴王开始已经答应救鲁伐齐,可是伍子胥对贵国心怀戒备,怂恿吴王先诛越国,再北上伐齐。”
勾践大惊失色:“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子贡缓缓地说:“越王,您有复仇的志向,却引起仇敌的怀疑,这种做法实在很是愚蠢。越国要自救,就一定要消除吴王的猜疑。”
范蠡诚恳地望着子贡道:“吴国欲伐齐国,我越国定当鼎力相助。但是请子贡回吴告知吴王,我越国愿出精兵五千,随大王征战齐境。”
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子贡不由得对范蠡刮目相看。
子贡返回姑苏台,将越国的事告知吴王。吴王听后,将信将疑。五日之后,当吴王看见姑苏台下浩浩荡荡的五千越甲,顿时对越国的忠心深信不疑。
早已受过贿赂的伯嚭,再一次发挥了他的作用:“大王,越国臣服于大王,其忠诚真是日月可鉴。我吴国也应该将心比心,越国本无多少兵力,还要抗拒岭南蛮夷,所以大王不宜用越兵伐齐。”
于是,吴王一声令下,五千越甲原封不动地退回越国。
吴王开始积极筹备兵力北上,大张旗鼓,斗志满满。
而此时的子贡却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奔赴中原晋国。
大战将至,吴王仍然自信地沉浸在甜美而温暖的睡梦中。
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正隐藏着前所未有的暗流和危机。
(三)吴军征战
十万精兵强将整装待发。伍子胥始终不同意吴王出征,二人相持不下,最后伍子胥不得不死谏姑苏台。
吴王震怒,他对伍子胥早就没有耐心,于是,将鱼肠剑丢在他面前,赐其自刎。
伍子胥拾起鱼肠剑,心中百感交集。当年他授计夫差,正是用这把鱼肠剑,杀死了公子王僚,夫差才得以登上王位,而今自己却要死在此剑之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伍子胥瞬间感慨良多。他并不是怕死,只是这样死得毫无意义,他的死并不能阻止吴国走向灭亡。
伍子胥缓缓地抬起头,愤怒而又坚定地望着吴王:“子胥死后,请大王将我的头颅悬于国之南门,让我看到越兵破吴的那一天!”
热血飞溅,势如飞虹。
吴王冷冷地看着伍子胥死不瞑目的尸体,幽幽地说,“你都死了,又怎么能看得见?”
最终,吴王还是命人将伍子胥的头颅悬于姑苏城的南门之上。
风几乎要将天上的云全部吹散了。
秋日里的天空,总是这样凌厉又高远。风仿佛吹了整个世纪,吹得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道道白光,从天空僵硬地射下来。
巨大的广场上,旌旗招展,骏马驰骋,战将如神。吴王寒眸微眯凝视着台下一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身寒冷的戎装,在光芒的照耀下,金属的强硬光泽混着他那与生俱来的万丈凌云之气,甜蜜安逸的生活并没有磨去他万夫不挡的威风。
他像神一样,居高临下地站在姑苏台上点将,定于次日出兵北伐。
誓师完毕,安排妥当的吴王,回到馆娃宫与西施道别。此番出征即便是马到成功,也需三五十日才能回来。
江山和美人,英雄可以兼得,却难以兼顾。
日夜陪伴在吴王身边的西施已经得知吴王即将出征,同时她也深深地预感到,吴王这一去,就是与自己的永别。
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令人振奋和期待。
内心竟然像是森林深处的安静湖泊,没有一丝的涟漪,即使刮过狂暴的旋风,水面依然如镜般平滑。镜面上倒映着曾经绚丽的年华和赠予这些年华的那个人。
西施抬起头,只见夕阳的余晖笼罩在整个馆娃宫,影影绰绰的黑色树木映衬在橙红色的天幕下,华丽却恐怖。一阵清凉干爽的秋风吹过,纷飞零落的枫叶突然让人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与悲凉。
西施开始觉得吴王很可悲。对他一网情深的女人被他抛至脑后,而他却挖心掏肺地对待一个早就心有所属的女人,并且为这个女人付出了来之不易的一切。
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一场注定要消亡的爱情。
西施也不明白吴王于她,究竟是爱情,还是仅仅为了满足他大男人的征服欲。
可是,再伟大的男人也是征服不了一切的。
转过身,西施看到了吴王。夕阳最后的光芒全都集中到了他脸上,强烈的光芒使人不得不微微眯上眼睛。明亮的阳光淡化了他五官的轮廓,唯独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灿若明星。
暮色四合。黑夜如期而至。
西施投入地为吴王舞蹈着。踏着轻盈舒缓的舞步,裙摆轻扬,长发飘散,旋转间,风生水起。碎钻一样的星空旋转成一片光海,坠落,淹没。
月光照着她华丽的长袍,长袍在月亮的冷色光芒下泛出华丽的色泽。
吴王没有说话,脉脉地望着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女人。
西施被他的深情目光钉住了脚步。月色真的很美好,可是吸引人的不是那如水的月光,而是月光中落寞孤单的身影。
俊朗清逸的面庞,记忆中明亮如星的眼睛被睫毛遮住,让人无法通过这道窗户看清他心中的波澜。
“大王,还记得您第一次带我来这里,我为您用柳叶吹的那支曲子吗?”
“让我再为您吹奏一次吧。”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
清凉的月光下,有如仙人般的女子唇角微扬,玉手轻执柳叶,曲调悠扬,其声袅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她神色肃穆而高贵,脸上浅浅的微笑令人觉得很安静。轻轻吹奏着柳叶,仿佛是对爱侣的絮语,低低的,甜蜜而温柔。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笛声在倾诉一个凄美的传说。
如水的月光,洗尽的不过是往昔的美好。
此时的西施与吴王的心里都挤满了无数难以言说的情绪,这些情绪在这充满浓郁忧伤的空气里微微地酝酿、发酵,然后扩散向更加遥远的地方。
太阳就这样在西施茫然的眼神中,一点一点地升起。眉眼间却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忧思。
那一夜,未流过的眼泪,猝不及防地,不期而至。
她被狠狠压进那厚实宽阔的胸膛,熟悉的温暖和味道又将她紧紧缠绕。
永别了,吴王殿下。
西施强烈地预感到,吴王必将一去不返。范蠡终于要来接她了。
吴王在招展的旌旗下跃马西去,如蛟龙跃天,无与伦比的威严,说不出的桀骜不驯,可那瑟瑟寒风下的背影竟显得无比的孤单、清冷。
吴王亲率十万大军从北门出姑苏城,绵延不绝的队伍走了一天一夜。
第四日,吴王抵达鲁国边境,鲁哀公迎至边境,以商定吴鲁联军进攻的战略。
驻扎在齐鲁边境的齐国将士,得知吴王北上的消息,个个精神抖擞。
原来,子贡早在齐军大兵压境的危急时刻,孤身深入齐国游说齐简公。子贡对齐简公仔细分析了大局:鲁国是小国,不值得齐师大动干戈,况且鲁国之南,还有吴国虎视眈眈。贵国灭鲁意在攘吴,灭鲁只在举手之间,但是灭鲁后再移动大军南下攻吴,齐军长途奔袭,而吴军以逸待劳,于齐国很是不利。不如坐等吴军送上门来,关门打狗,岂不更好!
因此,吴国出兵正中齐简公下怀。齐国和吴国的第二次交锋就此拉开序幕。
吴兵挟霸主之气势,锐不可当;齐兵欲雪当年之辱,殊死拼搏。双方厮杀得难分难解,彼此都死伤惨重。
就在齐吴战事正酣之际,子贡又马不停蹄地跑去晋国设局。
晋定公是个得过且过的人,袖手旁观地看着邻国战火纷飞。子贡的到来却改变了他对战局的态度,子贡诚恳地对他分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吴国将士骁勇善战,齐国必然不敌,届时吴国挥戈西进,晋国必然措手不及。定公无须主动参战,但有备无患,应做好应战准备。”
晋定公闻言,如梦初醒,赶紧命人着手行动起来。
果然不出子贡所料,齐兵终于不支,残兵败将一溃千里。吴王正杀得眼红,突然无仗可打,没有了对手,心中一时狂躁不安起来。
某日,吴王得知中原晋国正在整军备战,军中谋士火上浇油,说晋国有与吴国争霸的野心。骄傲的吴王勃然大怒,立刻挥戈攻打晋国,反正都来了,索性打个痛快。
计谋多端的子贡之所以要挑起吴晋之战,是有原因的。吴王在成为天下霸主的那一天起,他就成了众矢之的。虽然吴鲁相处和睦,吴军又先后两次救鲁国于危亡之际,但是身处强吴之侧,总会遭受兵祸连累。如果可以利用吴国打垮北方的齐国,再利用晋国拖垮南边的吴国,夹在大国之间的鲁国就可以和平安宁地度日。
一切都向着子贡的没想发展。
晋国本无争霸之心,是身为霸主的吴王猜忌心思太重。所以当吴军挟残力余威进贡晋国时,晋国采取坚壁清野严防死守的策略。吴师本就是强弩之末,此番久攻不下,早被拖耗得精疲力竭,最致命的弱点是粮草不足。鲁国自称粮仓虚空,对吴军的困难有心无力,无奈,吴王只得派人回国催促粮草。
坚守在吴国的伯嚭接到筹集粮草的命令时,才发现粮仓早就空空如也。
因为,越国送来“良种”,使得吴国大片的田地颗粒无收。文种深谙农业之道,吩咐将还粮炒热即可,这样既看不出来是炒过的,种下后又能生根发芽,但是种子的内核早已经遭到破坏,长出的幼苗根本不可能结得出粮食。
吴国筋疲力尽的五万残兵,望眼欲穿地等待粮草,却毫无结果。吴王深知攻晋无望,只得鸣金收兵,班师回国。
可是祸不单行。在吴王回国的途中,传来越军乘虚而入的消息,负责姑苏防守的伯嚭早已投降。骄傲的吴王殿下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拼命在前线厮杀时,自家的后院却起了火。
吴王闻讯,怒火中烧,紧急命令将士急行军,信誓旦旦地要回国镇压叛乱。
(四)抱得美人归
早在吴国军队刚出姑苏的时候,勾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攻打吴国,但是被范蠡文种死命劝阻。直到吴军粮草短缺,将士忍饥挨饿,军心涣散的时候,范蠡才带领一万五千精兵良将,一路风驰电掣地奔吴国而来。
吴国的精锐部队已经被吴王带走,剩下的守兵非老即幼,见越军气势汹汹,从天而降,完全丧失斗志。又加上范蠡遣使让伯嚭劝降,结果,姑苏城南门的守兵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阵,就完全放弃,把越军放入了都城。
此时,伍子胥的头颅已成腐骨。如他所料,他用至死都没有合上的双眼看见了南越破城的那一刻。
越王勾践乘胜追击,率领主力长驱直入,将吴宫残存人等屠杀殆尽。
然后,勾践昂首阔步地走向高高的吴王宝座,享受着盼望已久的大仇得报的快意。
意料之中,吴王夫差惨败。只是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骄傲如他,绝对不会像勾践般放弃自己的身份,投降为奴。结果,就在千军万马之下,吴王仰天狂啸,举起了他的鱼肠剑,饮剑自刎。
西施看着面前那堵宫墙,墙外的绿色植物完全蔓延进来,好似这边的阳光会更温暖。
千千万万的亡灵在墙外呼啸,在风中灰飞烟灭。
少伯,你应该快来了吧。西施想着,不由得嘴角微扬。
“哒哒哒……”
西施听到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强烈地感觉到,是他,一定是他,那个让自己等了三年的男人,一颗心激动得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西施!”熟悉的声音略带颤抖地在身后响起。
西施听到呼唤,身体不由得一顿,颤抖地转身,漫长得像过了一千年。
她落入了那个宽阔的怀抱。带着记忆中熟悉的温暖,契合而舒适,仿佛天生便该如此依偎。西施闭着眼不敢睁开,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淌,一个人的泪水是苦涩,两个人的泪水交融却是甘美。泪水顺着唇边流过干涩的喉咙,最后汇集在心里。刹那间,像熔岩流过雪山,心底的冰雪就这样云开雾散地融化,涓涓潺潺、奔流而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靠在他的肩头,闭着眼,心跳却似擂鼓般震得她耳膜通响。
终于,终于,我们都等到了这一天。西施范蠡如是想。
二人彻夜相拥,三年的思念,像破堤洪水一股脑儿压下来,冲毁了所有大堤大坝,也冲毁了整个世界。
无论何时,只要他在身边,就有一片蓝天。
翌日,范蠡给文种留下一封书信,然后携西施共乘一叶扁舟,泛游太湖,二人相亲相爱,漂泊而去。
从此杳无音讯。只是传说有富商出入五湖,时人称之为“陶朱公”。他身边总伴有一绝色女子,天姿国色,艳丽不可方物,见者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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