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山谷间一片难得的小盆地,有条山溪在这里湍流,形成一小片不小的湖水,湖边停着一只小舟,环案是茂密的松树林。松树林的中间,开辟出一片平地,那座四层楼的建筑物就依山傍水的修建在这美丽的湖水前面。
要进入这个小世界,先要通过一个有着欧洲风格的铁艺大门,大门两侧有栅栏,栅栏一直延续到两边的山壁。门和栅栏很高,上面还有报警设备,把这个世外桃源包围的及神秘又安全。
张琦打了电话,片刻,一个年轻人跑过来用遥控器打开了铁门。汽车沿着小路,伴着山溪,来到别墅门侧的停车场,在这个小停车场,一辆房车正在这里充电。
年轻人跑在车前面,面带微笑的示意西门将车继续往里面开,绕道别墅的后面,在湖水一侧,这里竟然有几间像样车库。
那青年跟着车,走到一间车库门前,用遥控器打开大门。
“我先下去,你把车停到里面就行了。”张琦打开车门,走下去,和那个青年愉快的攀谈起来。
西门停好车,和曹尔文到后备箱拿了自己的行李,走出车库,把钥匙交给张琦。
“我来介绍一下。”张琦向西门和曹尔文说道:“张沛东张总,听松园的主人。”
“什么张总,”那青年笑着说:“我快成你们作协、文联、社科院的接待办主任了。”
西门和他握手,顿时感到这个面相清秀,身材消瘦男子的手,很凉。
“久仰大名,”张沛东满脸笑容的,殷切的说:“两位都是大师级人物,光临鄙园,蓬荜生辉啊,来吧,先进去,外面有点冷那。”
张沛东步履轻快,抢过西门的行李箱,跑在他们前面,打开别墅的大门。
西门通一行人也紧跟其后,走进别墅的大堂。
果然是文化据点,这里面没有一丝酒店的气氛,反倒是像一个大型的文化沙龙。
在主人的带领下,西门通和曹尔文走进一间客厅,这里四壁原色木墙上挂的都是抽象派的油画,其中一面墙是一个壁炉,里面正点着松木,所以整个客厅中飘荡着松木的清香。
西门打量客厅的摆设,这里有红木的大靠椅,红木茶几,和精美的紫砂茶具,看样子都是精品。
“先喝点热茶,去去寒气,山里冷,猛的不习惯吧。”张沛东熟练的洗茶、烫杯,然后给每人斟茶。
“可不是,市区二十多度,我还穿着洞洞鞋呢。”张琦抬抬脚说道。
“没事儿,一会而就暖和了,你又不急着走,我给你烫点黄酒怎么样?”张沛东关切的问。
“呀!”张琦叫到:“还有一箱酒放在后备箱,杨总给西门大哥拿的。”
“车钥匙给我,我去拿。”张沛东道。
“小伙子人不错,挺热情。”西门喝了一盅茶,自顾自的又填满。
“是啊,茶也好,就是小伙子身体有点虚,贫血。”曹尔文喝得很慢,说的也很慢。
“嗯。”西门点点头,已经自己开始泡茶了。
“你们俩真有意思。”张琦觉得好笑,一边喝,一边看着西门。
“要登记吗?”西门从口袋中拿身份证。
“不用,不用,这里不对外,都是招待,你们就当到朋友家。”张琦说道。
“我们以前倒是有个这样的朋友。”曹尔文笑着看了一眼西门。
西门心中一动,嘴上什么也没说。
张沛东抱着一箱酒再次走进来,把酒放到地上,这才走到茶几边,喘息着说:“你们杨总真实在,带了多少酒啊,两位住不了半年吧?哈,这足够我喝半年的。”
“你又不能喝酒,你才不懂呢,对了,我的酒呢?”张琦问。
“什么酒?”张沛东一是哑然。
“你说给我烫点黄酒的,我还要加话梅。”张琦假装嗔怒。
“了解!”张沛东还没坐稳,就又起身走了。
“这个小张……”西门看着张琦。
“说来太复杂了,简单的说,这别墅是他家的,他就住在这里,他几乎不下山,除了病了,平时就在这里呆着,喜欢画画,写生。绝宅一个人,就等着平时来个客人侃侃艺术。”
“他这里没有服务员?”曹尔文问。
“佣人倒是有两个。”张琦道。
“那这么一栋别墅,不会只有他们三个人吧。”曹尔文问。
“当然不是,他大姐、大姐夫,三哥、三嫂,都在,他妈有时候也来住一段时间,沛东是老四,后面还有一个妹妹。”说到这里,张沛东正好拿着一罐热气腾腾的黄酒走过来,张琦歪着头问:“园子里都谁在啊?”
“我哥回来了,不过今天不在家,去县城看我姐了,现在就我和我妹在,两个佣人回家了一个,现在就剩下一个厨师。”张沛东把酒放好,就拿过来几个瓷酒杯,也用热水烫了。
“怎么热得,这么快?”张琦右手摸了摸陶制酒罐。
“微波炉呗。”张沛东给他们三个人倒上酒。
“你不来点,忙前忙后,真麻烦你了。”西门笑着说。
“我从不喝酒。”张沛东腼腆的一笑。
“他啊,一喝酒就出虚汗。”宋文琪拿起酒杯,试了一下温度,然后一饮而尽。
西门和曹尔文对视一笑,也把酒喝光。
“房间安排好了吗?别光让我们喝东西啊。”宋文琪问。
“空房多着呢,都没回来,现在你们那边的招待也不多,闷死我,好在来了两个高人。”张沛东笑着说:“两位的事迹我可是知道,你们不像那些文化人,有点虚,你们可是实打实的人物,西门老师的书,我最爱读,有的都了好几遍,一直盼着你写下去,千万别停,哪怕是不是您经历的,杜撰也行,就像您写的明朝那个故事,没办法,看上瘾了。曹大师那就更不用说了,我知道大师对历代的绘画作品都如数家珍,我正仿着呢,最近迷上工笔鸟兽,曹大师一定帮我看看,看看我和赵佶之间还有多少差距。”
“哈哈。”曹尔文朗声笑道:“有志气,要和宋徽宗一比高下,好,我一定欣赏欣赏。”
“据说赵佶的很多作品也不是他画的,都是当时一流的画师的作品,只是他的授意、或者构思、或润笔,是不是?”西门问曹尔文。
“现在很难说清楚了,不过学界一直都就这样的争论,不满意你说,我曾拥有过一张赵佶的画,芙蓉锦鸡图,拥有过是四秒钟吧,这是我一生较为辉煌的时刻,刻骨铭心啊。”
“怎么只拥有了四秒钟,丢了?这么快?”张琦一脸茫然。
“当年在香港拍卖,我受人支托,按照老板价位,举过三次手,但是很快就没淹没了,哈哈。”曹尔文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红晕,那显然不是酒精的作用。
“羡慕!”张沛东喝了一口茶,也是一脸兴奋。
“不懂那种感受。”张琦看了一眼张沛东说:“对了,又忘了,你要的仿古卷没货。”
“那颜料呢?”张沛东急切地问。
“颜料有,还是你那个瘦子同学送来的,给。”张琦说完,从随身的皮包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几个精致的小玻璃瓶子,瓶子里都是各种颜色的粉末,另外还有几个块物体,像是晒干了的植物根茎。
“我上学的时候画过工笔牡丹,用的都是马力牌,这是什么颜料?我对国画的了解只限于高中生时代。”西门看到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总喜欢刨根。
“这是矿石颜料,磨成粉了。”曹尔文拿起一瓶,把玩着说:“朱砂、石绿这些都是高级的国画颜料,颜色鲜亮,而且透彻,你也知道工笔画有时候上色要好多层,一般的颜料涂的厚了,画面就脏了。至于这一块,”曹尔文拿起那块像地瓜干的东西颇有深意的对西门说:“这东西叫做藤黄,你画画知道有种黄色就叫这个名字,其实就是由此而来,这东西是乔木来的,产于印度,古代鄂州、岳州的悬崖上也有,这种植物提炼出来的材料很神奇,放在火里立刻燃烧,而且……”曹尔文顿了顿,继续说:“这东西画国画少不了,但是,纯的藤黄有毒,是药材,如果误食,轻者脱水休克,重者可以导致死亡。”
“妈妈呀!”张琦看着张沛东说道:“你让我给带了这么多次,有毒也不说一声。”
“没人吃颜料吧?”张沛东苦笑说:“我以前也是粗懂,没想到这么严重。”
“一般没事儿。”曹尔文笑着说。
“原来古代画家就是用这些矿石和药材的绘画。”西门有些感慨。
“也是近代完善的,早期还是比较麻烦,人工用矿石磨成粉,然后加入动物的胶,不是一般老板姓能玩起,不像现在学绘画的小孩子多的去了。”曹尔文解释。
“所以啊,玩艺术,到了极致,实在是有点脱离现实,像中毒。”张沛东笑了笑,把这些颜料装好,小新的收了起来。
小饮片刻,此时天色尚早,张沛东给三人安排的房间,张琦笑着说还要住老地方。
西门住的一间朝阳的套间,面对着茂密的松林,视野相当广阔。房间中沙发、茶几、书桌、书架、电脑应有尽有,靠墙有张两张大床,卧室的外面有个大阳台。
西门走到阳台上,打开窗户顿时一震凉意袭来,让他迅速关上,忽然,他觉得阳台上还有别人,连忙回头看,只见曹尔文站在他身后正在点烟斗。
原来曹尔文的房间和他的共有这个大阳台,把两个房间连通。西门注意到阳台角落有两张藤椅和一个竹制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幅精美的围棋。
“来一把?我知道你只会下五子祺,我房间里面有股浓烈的香水味,有点刺鼻,我开着门透透气。”曹尔文坐在藤椅上抽着他的烟斗。
“有一种日本的黑白棋你会下吗?”西门笑着问。
“会一点,翻来滚翻去那种,这里没有啊?”
“我有这个。”西门回房间拿出他的IPAD。
两个人对着平板电脑开始手谈,突然曹尔文问:“谁会死?”
“你说棋局?”
“我说我们四个人,每次不都是这样开始的吗?”
“哈,你这个人,和我一样,一点不厚道,我表示鄙视。”西门道。
“那你就好好珍惜我吧,你现在不好好珍惜,将来拿谁唾弃?”
西门乐了,可是心中有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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