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城的乱世佳人-忍辱受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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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游览,饮食过量,王母体力不支,再加上秋夜偶感风寒,染上了虚病,咳嗽不止,茶饭无味,延请了方圆州县的名医看病,吃药无数,也不见好转。随着天气的寒冷,咳嗽反而加剧。

    王玉衣不解带地服侍她,晚上就睡在王母床边的踏板上,真像个孝顺女儿。心底里却恨得咬牙切齿,恨手中没有砒霜,真想片刻之间就送她上西天,可是无计可施,只有每天偷偷地减些药量,不是把药草烧掉一些,就是将熬好的头道药倒掉,以解心头之恨。

    王立难得有暇,回来也只有在母亲身边看看王玉,话也不便说,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她夜里睡不好,白日更劳累,比起在合州时憔悴多了,很是心疼,也无可奈何。

    这天,他搞到两支高丽参,兴冲冲送到母亲处,问候几句,将人参给母亲看了,装着不经意的样子说:“妹妹呢?让她将人参煎水给母亲喝。”

    “她在厨房给我煎药哩。”

    王立不悦:“家中佣人不够,儿子再找几个来就是了。”

    “她不就是一个奴才吗?不过比别的长得漂亮些,你就心疼了?!”王母生病多日,肝火旺盛,脾气更坏,“不是我们收留,她也就是烧火丫头的料子,大不了作个农夫之妻,蓬头垢面的烧饭洗衣,还能像在我家一样当小姐?”

    “既然是母亲义女,当然也是千金之躯,母亲是吃斋念佛之人,自然宽容些。”

    “你要我宽容,不过是要我将她菩普萨供起来。养儿不在膝前尽孝,一天到晚在外面穷忙,捡来的丫头也不让我使唤,是想让我病死?!你的花花肠子当我看不出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学外面的风流浪子,三妻四妾的收在房中供自己玩乐是也不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国破家亡、大兵压境,除我钓鱼城几无完土,你小子不是我和你父亲带你逃上山来,小命还不知道丢哪里呢?山上的男儿妻离子散的多了,你有了一个还不够使?”

    一番训斥后,就是一阵剧咳,王立又是捶背又是抹胸地宽慰:“母亲息怒!儿终日操劳国事,哪有闲心玩乐?就是有些什么想法,也是为子嗣作想。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翠翠命中想来是无子的,原来生一个女儿过花死了,这次又生的是一个女儿,还长得豆芽似的病病恹恹,老人家难道就不想个孙子吗?”

    王老夫人这才长叹一声:“唉,不是不想,总也没个安稳的日子。过去王坚在山上时,妻子死了也没再续老婆;张珏在山上时,儿子死了也没再娶妻生子,你尚年轻,又比他们位子低多了,还能超越他们?为你的前途作想,你也该安份一些。”

    见儿子埋头不语,她又说:“如今,他们死的死了,升的升了,你就是这里的太上皇,谁敢说你的不是?战事近来也不很紧张,娶妾之事到也是可以考虑了。”

    王立心喜,说:“难得母亲为儿子想得这样周到,眼前这里现成的就有一个,我们既然使唤熟了,她也聪明伶俐,就求母亲赏赐给儿子吧。”

    “你说王玉?!这是万万不行的!”王母斩钉截铁地回绝了。

    王立如遭雷击,急忙问:“为何?……”

    王母侃侃而谈:“原因有五:其一,一笔难写两个王字,三百年前是一家,娶同宗共姓之人,后世不昌;其二,若要生子,必得强健的女人,翠翠就是个风都吹得倒的人,所以才接二连三地生女儿,不能再找个美人灯似的,好看不管用;其三,我既已经收她为女,你二人就是兄妹,岂能让外人说道我们的义举不良?其四,这个女子贞洁早失,寡廉鲜耻,是个不祥之物,收留她只是显示我们的宽怀大度与慈悲为怀,不能让她玷污我王家门楣;其五,她与林大夫眉来眼去,又是来自敌营,林松之死因不明,林容也曾怀疑过她,只是没抓住证据。你岂能引狼入室,断送自己的前程?……”

    一席话,说得王立哑口无言,半晌回不过气来,屋里沉寂如坟。

    王玉偏偏在门外,从头到尾听了个一清二楚。多日劳累,一辈子也没有这样辛苦过。只说是换来老太太高兴,能改善自己的处境,有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姐身份,过几天安稳日子。林松一死,她也别无选择,即使被王立收房做小,也比这样的日子好过一点,没想到王母的话针针见血,都刺在她的要害处,她心惊肉跳又悲伤至极,眼泪忍不住地流,心儿忍不住地酸,腿儿禁不住地颤,火气禁不住地冒,一颗七窍之心,淋淋地滴血。

    居然根本没问过我是不是情愿,他们就先将我回绝,还派我这么多的不是,而且已经怀疑上了我,如此不把我当人——不是你们攻城征战,我不是照样作我的贵妇人?不是你们杀了我的丈夫,我怎能作你们的奴隶?她忽然想起了汉代李陵诗:“徘徊蹊路侧,踉踉不能辞”,怨恚更上心头,你们不仁,莫怪我不义,放走毕再兴只是为了利己,损人原本不是我的目的。那么以后我就要以损人为目的了,“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一个个罪恶的念头涌上心来,挥之不去了。

    手里端着的药水已经没有了热气,下面他说的战事她也不想听了,偷偷往碗里吐了两口唾沫,走回厨房,又往药罐里倒。

    钱嫂在杀鸡,问她老太太怎么不喝药了?

    “哦,药没熬透,再煮一会儿。”她低头说。

    钱嫂见她不大对劲也不说话了,杀了鸡,正提着鸡脚往下滴血,听到脚步一抬头,叫起来了:“老爷,您难得到厨房来一次啊,是不是肚子饿了要吃点什么?”

    王立只是摇头:“给老太太弄了两支好人参来,要切碎了放药里熬的。”

    他说着话,只是往王玉坐的角落里看,见她低头吹火,就像没看见他来一般,也不好将参交给她,见钱嫂放了鸡来拿参,手缩回去了:“人参硬得很,要用切药的铡刀才行,你到药房去借一把来吧。”

    过去的药房就在张府林松的房间里,现在人去屋空,新来的郎中住到老院子那边去了,远得很哩。钱嫂心里嘀咕着,却不敢不去。

    她一走,王立就走到王玉身边,捏捏她的肩膀说:“妹妹近日瘦多了。”

    王玉心头一酸,眼泪又滴下来了,忙扯起袖子拭泪。

    “怎么哭了?”

    “没什么,是烟熏的。”

    “这些粗杂活,就让丫头老妈子她们做就是了,哪用你亲自动手?”

    王玉心头暖了几分,强颜欢笑道:“母亲身体要紧,作女儿的恨不得代替她生病,煎汤熬药是应该的,做这点事情算什么?”

    “唉,可惜……”他不便说下去了,把两支人参放到她怀里,说,“虽说我给母亲搞来的,其中也有你一份,将它切成片,含在嘴里也是养人的……你还要些什么,说给我听听,下次到合州时我给你带回来。”

    “只有哥哥关心我,有你这几句话比什么东西都好,还能要什么?”

    见王玉只是不望自己,觉得好生没趣,又担心钱嫂回来,说是公务繁忙,以后再来看她,跟着就走了。

    她这才看怀里的人参,每支居然有胡萝卜粗,也觉希罕,心想,自己身体要紧,再要病倒了,也没有个林大夫治病送药了。趁钱嫂没回来,她检起杀鸡的刀擦干净,就要来切几片人参留给自己吃。

    从没拿过刀的人,抓起刀来有千钧重,人参硬梆梆、圆滚滚的,一片没切下来,倒将左手食指尖切下一片肉,疼得钻心,她扔了刀,捏着手指抽凉气。

    王母房中的小丫头跑来了:“你还发什么呆?老太太发火了,问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煎好呢?”

    她不敢怠慢,忙应声马上就去,丫头这才走了。她倒好药,看见切破的手指还在滴血,忽然计上心头,将血胡乱抹到衣服上,提起杀死的鸡往药碗里滴了几滴血,扔到地下,母鸡喉咙那个血洞还在汩汩地淌着血,她脚往鸡身上踩了一下,母鸡在地上两腿一蹬,再也不动了,王玉快意地看着,忽然得到了启发。

    王母喝药觉得有点怪异,疑惑地看看王玉,这才发现她的手指还在滴着血哩,身上也血迹斑斑的,这才问:“怎么将手切了?”

    “我……”她故意说得吞吞吐吐的,“女儿过去听说有为母亲割肉疗伤的故事,心想自己无能为母亲分忧,只得效法古代贤女……”

    王母想呕吐,但还是感动了,真心实意地说:“怪不得今天的药有点腥气哩,你真是……唉,你也真比我儿媳妇强多了。”

    见她依然面不改色,心中越发感动,将她的手拉过来:“我的儿,为娘给你包一下……”

    正在这时,马青苗来看望王母了,一进门就看见这娘儿俩亲密的一幕,笑道:“老太太要给定婚戒指了是不是?”

    她来得真不是时候,王玉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说是给安节夫人倒茶去,借故到厨房用草灰止了血,又将身上的血拭尽,这才端着盖碗茶送去。

    未进门,就听到王老夫人在说:“这丫头天可怜见的,给我儿子倒是不配,给她找个好男人嫁出去得了,你帮我关心关心吧。”

    “你看她傲得像个公主一样,只怕她连你儿子也看不上哩!”

    王玉不失时机地走进门,朗朗地说:“安节夫人说错了,我们这种命贱的女人还有资格看不起别的男人吗?不是为了等我那有情有义的丈夫,早死几回了。”

    “哟哟哟,看不出来,还是个贞洁烈妇哩。”青苗扁扁嘴。

    王母讲话了:“我的儿,你要是等不到你的丈夫呢?”

    “女儿就服侍母亲一辈子。”

    “说得比唱得都好听,下回到临安——啊,不,等皇上小儿到我们山上来避难时,我一定要为你申报贞洁牌坊的。”马青苗讽刺她几句后才说正题。

    原来,她是来请王母吃喜酒的,说是七月的婚期定在大年三十:“过年与结婚同一天,咱们也来个双喜临门——重庆。”

    王母笑道:“贵公子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只要老身病好一定去喝喜酒的。”

    马青苗也会说话:“原来还想早一点的哩,就是为了等你老人家主婚,您再不好起来,耽误了七月的婚事我可是要找你算帐的呀。”

    王母好多日子没这样开怀了,乐得一个哈哈两个笑:“马丫头你真有张八哥嘴,老身何德何能?怎配为王老元帅的孙子、王大将军的儿子主婚?”

    “当然非您莫属了!这方圆几百里地,有几个女人的儿子当元帅的?您是福禄寿三全齐美,我们也想沾点光嘛。您老要不配,就没有人配了。您要推辞,莫非怕跑了运气?”

    大家都笑了,王玉也凑趣地说:“是呀,让七月也沾点光,将来好接王立元帅的班呀。”

    王母转瞬之间笑容消失了,说:“安节不知死活,是不是要等等他这个当父亲的……”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说等他回来,这希望实在渺茫;若说他不能回来,这又太残酷了。

    青苗的笑容也潮水般地退得无影无踪,凄楚地望着屋顶,慢慢地说:“今生今世,我们娘儿俩是别想见到他的了。现在,趁还没他的死讯传来赶紧把喜事办了,否则,儿子要为亡亲守孝三年,万一我再有个好歹,岂不是耽误了王家的传宗接代?不管安节如何,让儿子早日成家立业,让孙子早日长成,为我们王家、马家报仇,他一定都高兴的也决不会怪我的。”

    王母正要表示赞成,翠翠听说安节夫人来了,特意抱着孩子来请安。

    马青苗接过孩子逗着玩:摸摸小脸,捏捏耳朵,出手重了,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疼得不轻,竟然哭得没完没了。

    翠翠哄不住,老太太也哄不好,就生气地说:“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娇惯成这个样子,在客人面前只会哭,不是扫大家的兴么?”

    翠翠好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就要抱孩子出去,王母更气了:“一说你就要走,存心和我赌气是不是?”

    翠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青苗看在眼里,也怀疑自己捏娃娃的手重了,要为受气的媳妇解围,就对王玉说:“亏你还是干妹子哩,你就不能给你嫂子哄一下孩子?”

    王玉从来没抱过孩子,一下子不知所措。

    “你怎么就不能把她抱出去玩玩?小孩子爱热闹,抱出去走走就不哭了。”马青苗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又加重了语气,“养牛耕田,养鸡下蛋,养个活人就为了看?你看我们家的凤儿,她什么事情不帮我做?可惜她一坐牢,我就失了大手……”

    她一说起凤儿来又滔滔不绝,王玉只好抱着孩子出了门,只怕迟一步自己的眼泪就会流如山洪暴发。

    往哪里走?她怕下人讥笑,她怕山民疑惑,她不愿意别人将她看成和凤儿一样的人,只有跑到山林僻静处,找块大石头坐着发呆。孩子认生,认人也认环境,王玉不知道怎样哄孩子,抱起来像捧枕头,小脑袋倒垂着,哭得王玉心烦意乱,她又气又恨,真恨不得卡死她算了,可是不敢。

    山风呼呼地刮着,吹得她缩着脖子,身冷心更冷,冷得心发硬。她想起了熊耳,疼她疼得愿意去摘天上的星星,可是必要时,又将她当着一盘美味的点心去赏给他的将士,让手下人为他去卖命……男人都是这样,一将功成万骨枯,强者都把弱者当垫脚石。

    女人就该受气受辱吗?是啊,切肉还需要砧板哩,适者生存,天经地义。道德、良心、伦理是能吃还是能穿?哼,只要自己过得好,休管他人死与生!翠翠和她的女儿就先当一块砧板吧。

    身边就是夹竹桃,艳丽的花朵已经凋谢了,枝叶还绿葱葱的,我就要作这样的树木,虽然有毒,可是四季长青,她折下一些叶片揣到怀里。死鸡的模样出现在眼前,这不就是一只小鸡吗?小腿一蹬,就不会再哭了……不,不能作得太愚蠢。想了一下,她将孩子竖着抱起,让孩子的脑袋露出自己的肩膀头,正朝着风,哇哇的大哭声被山风呛得时断时续,半个时辰后,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当自己背脊也发凉了以后,她才将孩子送回家。

    翠翠在大门口等急了:“你把她抱哪里去了?”

    她却说:“你看你看,这娃娃不知道哪里疼,哭得这样凶,我想把她抱到老房子给郎中看看,别人说他采药去了。怕你等得急,又抱回来了。”

    翠翠看孩子鼻青脸肿的,只当哭的,抱回房中,孩子就昏昏入睡了。半夜就发起烧来,浑身火碳一样,王立晚上住飞舄楼没回来,她只有抱着孩子来到婆婆房中。

    王母咳了半夜刚刚入睡,被喊醒了一头恼火,一摸孩子的头滚烫,也急了:“白天还是好好的,这是怎么啦?”

    翠翠哭丧着脸说:“就是王夫人抱了以后就一直哭……”

    “你怪王夫人?七月就是青苗养的,现在都要娶媳妇了,还能不会抱孩子?哄不好怪人家?哭还能哭得发烧?是你不会带的,一个死了,这一个也是的,一天到晚只晓得哭,天生的贱命,娘儿两个都是丧门星……”

    她数落了一阵子,又咳起来,王玉睡在床下,连忙起来,倒出在自己被窝里捂着的汤药给她喝。然后给老太太一边捶背一边说:“还是请郎中要紧,今天我是没遇上,嫂子也没有放在心里……”

    王母又骂起来了:“我儿怎么给儿子娶这样又丑又笨的女人哟,长个猪脑壳,她也不想想……”

    等她数落够了,王玉才到下房去,吩咐一个佣人先喊王立,然后再喊郎中去。

    王立进了家门,娃娃在老太太的叫骂声中醒过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翠翠只有和女儿一起哭。

    一屋子充满了大哭小叫的噪音,王立顺手给老婆一个耳光:“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她生了病你还有脸哭?!”

    翠翠再也不敢提马青苗的事了,心中的委屈更甚。想到自从王立将王玉带上山来,回家就没有好脸色了,现在当着外人面挨打,受不了这气,哭得更凶,孩子忽然不哭了,一抽一抽地翻白眼,王立急了,一把夺过来:“女儿抽筋了——”

    翠翠一见吓得背了气。郎中正好来了,见乱成一团,也不知救大人好还是救小人好。王立就骂他是庸医,说老太太吃了两个多月药不见好,女儿再要治不好就要他的命!大夫哪里敢用药?只是叫人用热汤灌醒翠翠,再胡乱开了些麻黄、葛根、升麻等压惊药,取了药来,王玉早等在边上,说熬药多次有经验,自告奋勇下了厨房。众人都很感动,有的守孩子,有的陪王母,有的自去睡觉了。

    王玉一人在厨房,先将药熬上,再将怀里藏着的夹竹桃枝叶揉碎了放进去,洗了手,再加木炭。坐在火边,才觉得手指疼得难耐,只能吹吹解痛。

    身后忽然伸过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指,她心里发毛,惊惶地回过头来,是王立,顿时手足无措,要站起来又被他的肘子压住肩膀,喘着大气悄声说:“可把我吓死了——”

    “哦,是我死了,我疼你疼死了。”王立说着就拉过她的手吹起来。

    原来他没有发现自己放夹竹桃枝叶,一颗心收回腔子里,缩了手,淡淡地说:“这点小伤劳您的大驾,折杀妹妹了。”

    “你为我母亲切肉治病,你为我女儿夜半熬药,如此贤德的女子,我怎么早没遇见你?”

    “王家待我的恩情天高地厚,我这样做也不过是回报呀!”

    她越是若无其事,王立越是感动:“不对不对,是我前世欠了你的债,今生今世不报答不算完结,我一定要娶你,你答应不?”

    她觉得此时火候已经到了,羞涩地说:“我能终身侍候哥哥是奴家的福份,只是你妈妈答应吗?你妻子同意吗?”

    “妻子算什么?只是一件旧衣服!哪个男人不喜欢新衣?到时候,脱了旧的换新的,天经地义,不管什么人阻挡,我都要娶你。”

    王立无异于山盟海誓,王玉泪眼盈盈,身子紧紧贴了过去,王立难耐,站着就要行事,火上的药却开了,黑褐色液体泛滥开来,淌到炉子里,顿时热气、药气、烟灰气弥漫开来,呛得王玉咳成一团,王立赶紧给她捶背。

    他心疼地说:“看看,我家人生生将你累病了……-”

    王玉正要撒娇,门外传来脚步声,王立立刻躲到门背后去了。进来的是翠翠屋子里的小丫环,见药煎熬得淌出来,几乎把火都浇灭了,王玉还在手忙脚乱的,对她没好气地说:“你昏头啦?一点都不会干事,夫人等着给小姐喂药哩,我看你拿什么送去!”

    连这样的小丫头都能指责她,门后的王立这才知道,自己的干妹妹成天受的什么气哟。于是更下决心,要把她解救到自己身边。

    王玉也不答话,把药倒出,只有小半碗,也端着和小丫头一起走了,王立这才出来,气得一脚踢翻了小灶。

    王玉天天熬两个人的药,又天天到卧佛那里烧香,求卧佛保佑老人家病体早日安康,老太太的病一天天好起来了,满山都夸王家有个孝顺女儿。

    其实,她都是抽空出去摘夹竹桃枝叶的,揉碎了加到孩子的药里的,小人儿的病不见好转,反而加剧,郎中百思不解,一天说是到合州配药,下了山就跑掉了。

    十天之后,王立的女儿死了,翠翠被休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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