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灯被打开了，王子明蹲着，只能看见来者的下半身，他在心中默默祈祷那人不要过来。
“我知道你在，出来吧。”来者开口了。
是徐宪斌的声音！
王子明暗自苦笑，今天自己算是栽了，也许还会牺牲。虽然他并不想死，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也不想和徐宪斌火拼，徐宪斌必须活着，反正国安已经掌握了证据，只有徐宪斌活着，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王子明站起身来，把枪放在桌上，笑呵呵地看着门口的徐宪斌，徐宪斌的手枪正对着自己。
“子明？”徐宪斌大吃一惊，放下了手枪，“你在干什么？”
王子明冷笑一声说：“这个时候，你能回来，一定是特地找我来的吧？既然是这样，你会不知道我在这里干什么吗？”
“是的，我是特地过来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你！”徐宪斌面露得意之色，嘴角向上一撇，冷笑着说：“王子明，我实话告诉你吧，是你的同伙出卖了你。”
“什么？”王子明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十二点的时候一个匿名电话告诉我的。他说有人偷了我的电脑硬盘，还说会在两三个小时之后再次潜返回来将硬盘重新装上，我这才赶过来的，真没想到会是你！我想，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就是你的同伙吧，他一定是想借此除掉你，独吞好处。”
王子明愣住了，心里思考着徐宪斌说这些话的原因，很快他便想明白了。他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摸到了手机，悄悄按下了早已设置好的快捷拨号键，市局对面的郑寰宇会收到消息，并立刻带人前来协助。
王子明说：“徐局长，你说是有人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在偷你的硬盘，你确定给你打电话的这个人是我的同伙而不是你的同伙吗？”
“笑话，我为什么会有同伙？”
“徐局长，你一直都是我很尊敬的领导，我真的没有想到，长期以来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大鼹鼠居然会是你。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
“什么证据？你到底在说什么？”
“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偷你的硬盘，当然是你电脑里面的证据了，你以为电脑文件删除后就恢复不了了吗？”
“我没有做违法的事情，又能有什么证据！”徐宪斌激动地说。
“我们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赶紧把你的谎编圆了，留着对他们说去吧。”
“什么你们的人？你是什么人？”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上去应该是一群人。
“徐局长，没想到你会深夜自动送上门来，这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啊。”说话的是郑寰宇，他的身后还站着四名身着西装的国安侦查员。
“你是谁？”
“国家安全部第八局反间谍侦察局三处处长郑寰宇，这是我的证件，你面前的王子明同志，现在的临时身份是国安部特勤侦查员。”
郑寰宇收回自己的证件，接着说道：“徐宪斌，我们怀疑你参与组织策划了一系列破坏国家利益的间谍行动，我们现在有权将你带走，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什么？你说我是间谍？”徐宪斌的脸涨得通红。
“我们现在还没有给你定性，但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对你不利。徐局长，清者自清，如果你自认是清白的，那就跟我们回去把问题解释清楚。我再重申一遍，我们的所有行动，包括王子明潜入你的办公室，都是得到上级授权的。”
“好，我跟你们走，但我也要告诉你们，你们别指望我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
“在你跟我们回国安部之前，我们还需要拿到你的笔记本电脑。”
“我太太在睡觉！”
“对不起，我们必须拿到。”
“太过分了！”
凌晨三点，国安部第八局办公楼内灯火通明，技术人员已经将徐宪斌的笔记本电脑进行了检查，并且恢复了以往删除的文件数据。
徐宪斌被带进来时，看到严正也在，正用极其痛苦的眼神看着自己。
“老严，我是被陷害的！”徐宪斌嚷道。
严正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发现一封3月20日下午四点从美国发来的邮件，内容和办公室台式机里找到的邮件一样，也是经过加壳技术伪装的视频文件。”技术员说。
徐宪斌瞪大了双眼，说道：“我的确是收到了一些从国外发来的邮件，我看不懂，就直接给删掉了，什么伪装，什么视频？”
“那就放出来看看吧。”郑寰宇说。
“你好，丹尼尔，”画面中是一个西方人的面孔，说的是一口纯正的英语，“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苦苦寻找了十五年的秘密终于要被揭开了。上一周我们的关键词截取系统从中国的一个古典密码爱好者网站中发现了一篇帖子，是一封密码信，发布者称是自己的祖父在十五年前无意中发现的，他在网站中求助，请人破解这封密码信，最终被一个女学生所破解。破译后的明文是一个坐标和一份名单，坐标的位置就是你所在的城市，但并非你们当年所丢失的坐标，而这份名单正是当年你们十个人的代号，所以我们相信这封密码信和那个秘密有关，你的任务就是根据坐标将东西找到。任务完成后，我们会支付你五百万美元作为你和你的团队完成任务的奖励，以这十五年来你们所做的贡献来说，五百万美元并不多。好了，就这样，请尽快删除此视频文件。丹尼尔，祝你好运！”
徐宪斌不可思议地看向王子明，“子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得问你自己了。”
“你怀疑我？”
“除非你能给我不怀疑你的理由。解释一下吧，徐局长。”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的确收到过这个电子邮件，我只看了一眼，全是英文，以前我也经常收到这种垃圾邮件，所以想都没想就删除了。子明，你什么时候成了国安？”
王子明冷笑一声道：“还不是为了调查你，好在一切顺利，你的狐狸尾巴总算是露了出来。”
徐宪斌也笑了，只不过是苦笑，他看着郑寰宇问：“你叫郑寰宇？”
“是的。”
“你父亲是不是叫郑田？”
“你怎么知道？”郑寰宇惊讶地问。
“你父亲是我的老领导，我也曾是国安侦查员，后来才被调动到公安系统的。我告诉你们，我是被陷害的！”徐宪斌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从来没有做过危害国家利益的事情！你们要相信我！”
郑寰宇说：“徐局长，你也是搞过刑侦的，应该知道一切都是以证据说话的。就算你曾经是国安部的侦查员，是我父亲的老部下，我也不能因为这层关系就判断你无罪吧！徐局长，我想你现在应该好好地考虑一下，看看是否有能证明自己无罪的证据，你必须要有合理的解释，或者你必须要编一个能让我们相信的故事，一定要编圆了，不能露出破绽。总之，你要解释清楚这两封邮件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你拿了严正的手包，你如何证明自己没有把电话卡藏进他的钱包里。”
“我什么时候拿过严正的包了？”
“严正说有一天他要去洗手间，把包交给你保管，我怀疑你趁此机会把手机卡放进了他的钱包，以此达到嫁祸严正的目的。”
“还有一点，”王子明插嘴说道，“刚开始，我告诉你我想介绍女朋友进专案组协助破解密码，你当场拒绝并对我进行了一番训斥，可当我说出她的名字叫李梦瑶的时候，你明显的一愣，第二天你就把李梦瑶找来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徐宪斌一时语塞，“我不想解释那么多，总之我是被冤枉的！”
“你必须解释清楚！”
“是严正告诉我的，他告诉我说你交了一个女朋友！”
“放屁！”王子明出离愤怒了，“你已经陷害过严局一回了，还指望我相信你吗？”
一旁的严正痛心疾首地说道：“老徐，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
郑寰宇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老徐，你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理由，你这个解释很没有技术含量啊。”
王子明问郑寰宇：“处长，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把他转移到总局。”
“为什么要去总局？”王子明不解。
“我已经向总局领导汇报了，这长达十五年的惊天大案总算有了结果，总局领导要亲自对他进行审问。”
“好啊！”徐宪斌面露不屑，“我跟你们去，我倒要看看国安的审讯手段有没有进步，能不能撬开我‘银狐’的嘴！总之，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徐宪斌恶狠狠地看着二人，双眼仿佛要喷出火焰，看得出来，此时的徐宪斌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什么银狐？”王子明问。
徐宪斌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不再说话。
王子明看了看手表，说：“现在已经四点了，马上快天亮了，是现在就出发吗，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郑寰宇看了看表，说：“六点半天亮了再走。”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休息，六点半钟，郑寰宇用对讲机发出命令，两名国安特工押着徐宪斌走出了大楼，这时已经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楼下。两名特工押着徐宪斌坐进了后排座，郑寰宇开车，王子明坐在副驾上，车缓缓开出了国安八局大院。此刻天已微亮，马路上只有少量的行人、清洁工和早点摊。
汽车驶入滨江大道，路上的行人很少，周围很安静。
“你怎么不系上安全带？”郑寰宇问王子明。
“哦，没养成习惯。”
“这可不好，你自己是执法者，这些规则更应该遵守，更重要的是安全第一。”
王子明点了点头，系好了安全带，还想解释一下：“我自己开车时都是系上安全带的，坐副驾上没有养成习惯，我……”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几乎要将王子明的耳膜震裂，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自下而上将车掀翻。这不知来自何处的攻击发生得太过突然，车里的人都来不及叫喊。
“保持镇静！保持镇静！”郑寰宇艰难地解开安全带，挪动着身体，大声喊道：“大家有没有受伤？子明你没事吧？”
“我没事，处长，我们中埋伏了！”
后排的徐宪斌咳嗽了两声，艰难地苦笑着说：“你们国安的装备就是好，这车的车身和底盘都是防爆的吧，比我们公安科强多了。要是我们的车，早就炸没了。”
“少废话！”郑寰宇没好气地说。
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尖锐的响声，吓得王子明本能地缩了一下脑袋。
“有狙击手！”郑寰宇拔出手枪，大喊：“武器上膛，准备战斗！”
两名特工拉开汽车的侧拉门，手持手枪下了车，王子明和郑寰宇也下了车，情形非常紧张，因为不知道攻击者身在何处。
“快找地方隐蔽！”郑寰宇大声喊道。
四人冲向路边，各自找墙体或树木做掩护。
“妈的！人在哪儿？”
“不知道！”
“刚才你没有听出枪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吗？”
“没有！刚才的爆炸把我耳朵都快震聋了！”
他们的对话都是用喊的，声音小了听不见。
“难道就这样僵持着吗？”王子明问。
“要不然呢？”
路中间被炸翻的汽车被滚滚浓烟包围着，王子明不安地问：“这车真的没问题吗？不会爆炸吧？徐宪斌可还在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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