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学系:学园禁地,校内惊悚事件-残缺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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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给大师做学徒,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我自幼出生在富裕家庭,从小到大都像小姐一样生活,但在被加纳子选中后,我清楚自己必须要改变。好在我有所准备,这些事来临时也就得心应手了。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我是学徒,也是保姆。

    我要负责加纳子所有的日常生活,采购、洗衣做饭、打扫家务,一应俱全。

    每天早晨起来,我要为加纳子准备早餐,打扫房间。在吃和用的方面加纳子要求很严格,她有这个经济基础。除了要食物可口、起居环境干净之外,并没有过多的要求。唯一的一点注意事项是,我不能随便进入她的画室。

    这一点我完全理解。

    几乎所有不成名的小画手和成名的大画家都有这个怪癖,你千万不要随便进入他们的画室,那是无法饶恕的大罪过,就像你无意之中触及了他们敏感的疼痛神经。这样说可能会觉得我有些夸张,但这是真的。

    骄傲地说,我和加纳子有同样的怪癖。

    在我开始画画时,父亲就为我专门腾出了一间屋子作为画室。

    我可以在里面随意作画,甚至把颜料抹得满墙都是也无所谓。可有一次父亲无意中闯了进去,当他看到满墙的五颜六色时,叫来了工人将墙壁重新粉刷了一遍,又漆回了惨戚戚的白色。那一次,回到家后我大闹一场。

    我觉得,父亲毁了我的作品,毁了我最最得意的世界,毁了我的第二颗心脏。

    所以,我墨守成规,从未进过加纳子的画室。

    加纳子的画室在地下室,这是她另外一点怪异的地方。我知道,许多画家都喜欢把画室安在光线明亮的地方,这样更有利于作画。当然,并不排除有人特立独行。名气越大,艺术成就越高的人,往往工作的环境越特殊。

    这在艺术行当里,已司空见惯。

    只是有一点让我有些不高兴,加纳子的画室总是上着锁。或许,我应该理解,作为大画家她的每一笔都是价值不菲的,即使是一副练习画,拿到市场上也令人趋之若鹜。她当然要以防万一。但我并不是小偷,大门上锁这件事明显在怀疑我的人品。

    最重要的是,在我初来时加纳子的画室并没有上锁。

    翌日早晨,大门上才突然多出了一把锁头。

    但作为晚辈和求学者,我必须适应这些,所以,我很快就把这事忘了。可好奇心人人皆有,不可否定,对于那间画室我充满了向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目睹加纳子作画的场景。内心深处,我还是有一点点希望和不甘的。

    可加纳子作画基本都在夜晚。她作画时我已睡下了。偶尔,我睡得稍晚一些,会听到加纳子从二楼卧室下楼梯的声音、开锁的声音、关门的声音。夜里很静,这些声音就变得很清晰、很神秘。

    如同一只小虫子,爬在你身上,痒得揪心。

    不过,更让我揪心的是加纳子。

    加纳子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虽然身体还算健康,但长时间的日夜颠倒、作息不正常,常常让她很疲乏。她经常工作到深夜,早晨又有早起的习惯,所以,眼圈总是黑糊糊的,脸色也很暗沉,像得了肝脏病一样。

    近来,这种情况好像还影响到了加纳子的心情。

    我发觉,近来加纳子经常会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客厅里,神情呆滞地望着墙壁上的画作出神,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还不时地叹着长气,一副沮丧的模样。我不知道加纳子心里有什么事,也不好过问。

    有一次,吃早餐时,我发现加纳子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举着筷子,夹着一块寿司,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我只好客客气气地询问她怎么了,我说:“加纳子老师,您身体不舒服吗?还是今天的早餐不合您的胃口?”

    “不不不!”加纳子回过神儿来,尴尬地笑,“我只是在想心事。”

    “什么心事?”我好奇地问道。

    加纳子没再说话,抿嘴笑了笑,将寿司放进了嘴里。

    忘记说了,加纳子是个左撇子。这一点很合乎人的生理构造,虽然我们大部分人都用右手做事,但科学已证实,左撇子容易锻炼人的大脑,这种人通常更聪明,做什么都要比用右手的常人出众。

    就像加纳子,一个画家中的佼佼者。

    可惜,她很是吝啬。

    我所指的吝啬,并非是指金钱。

    加纳子的吝啬表现在对我的态度上。我来这里已将近一个月了,可加纳子从来没有教导我任何绘画技巧。每天晚上,她都把自己锁在画室中闭门作画,白天不是睡觉就是看书。完全把我当成一个廉价保姆。

    虽然有些生气,但我终究不敢在加纳子面前发火。我只有等待。

    等待的结果让我大失所望,我没有发火,加纳子却发火了。

    是一个深夜,当时,我睡得正沉。是加纳子歇斯底里的呼喊声搅醒了我。等我坐起来后,听到加纳子焦躁地呼唤:“洋子!洋子!洋子你快来!”

    我以为加纳子出事了,立刻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客厅里黑咕隆咚的,只有一盏台灯开着。加纳子正坐在圆角沙发里捧着一张画。见她没事,我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刚要开口,她已经头也不抬地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赶紧过去。我紧走几步,来到了她身旁。

    “你来看看。”加纳子把画递给我。

    我不明白她要我看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拿起了那张画。

    画上画的是静物,一个花瓶中插满了山茶花,很漂亮。画纸上的颜料在灯光照射下,反射水一样的亮色,应该是刚刚画好的一幅画作。可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发现异样,实在不明白加纳子要我看的是什么东西。

    我捧着画,笑道:“老师,你让我看什么?”

    “看画啊!”

    “这画……有什么毛病吗?”

    加纳子一把夺回画,恶狠狠地对我说,“你看,这里的线条不硬朗,这里的比例有些不对称,还有……这里,还有这!”她一口气指出了许多缺点,在她的指引下,我发现确如她说,这幅画和她以前的画作比较起来有些瑕疵。

    这再正常不过了。

    画画的人都知道,人到了一定岁数,由于视力和身体的原因,是不能和年轻时比较的。年轻时,手臂有力量,握笔和下笔的力度精准,但技巧和经验不足,所以,画出来的东西没神韵,到了壮年期,画技和功力与日俱增,是出精品的最佳年龄。

    以此类推,到了老年,手臂的力量虚弱,握笔也不如以前,所以,画出来的东西自然要差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好多画家到了老年都改为写意派的原因。

    看来加纳子也无法抵抗时间。但说实话,这幅画真的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如果不是研究她的专家,几乎看不出丝毫瑕疵。加纳子却很激动,她反反复复地观察那幅画,眉头死死锁在一起,一直没有舒展开。

    那天凌晨,我一直陪在加纳子身边。天明时她才闷闷不乐地向楼上卧室走去。

    桌子上,还留着那幅画,我有些不知所措地问:“老师,这幅画要怎么处理?”

    加纳子站在楼梯玄关的拐角处,想都没想地回答我:“烧了它,那不是我的作品。”

    虽然感到很惋惜,但我还是遵从加纳子的意思,在小花园里烧掉了那幅《山茶花》。再回到屋子里时,我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我发现,加纳子忘记锁画室的大门。

    不清楚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我。

    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画室大门。

    一路上我都在告诫自己立刻停止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但手脚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我沿着楼梯一点一点向深处走去,直到进入了地下室,推开了画室内门,才停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加纳子的画室。

    和其他画家的画室相比,加纳子的画室并没有什么异样,几个画架子,一些画纸和颜料,还有画笔和高脚椅子。有几个画架子上夹着画纸,画纸上画着半成品。

    画架子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颜料盘和画笔,经年累月地堆积了一层干涸的颜料。几只画笔散落在上面,我随手拿起一只握在手里,心情很澎湃。这可是加纳子用过的画笔,对于那些追星族来说,这就好像大明星的签名物品。

    画笔上并不干净,也粘了一些颜料,带着加纳子模糊的指纹印。

    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将这只画笔偷偷藏起来留作纪念。与此同时,我听到加纳子下楼的声音,急忙慌不择路地又向楼上跑去。倒霉的是,我刚从画室里跑出来,加纳子就发现了我。

    加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极为严厉:“洋子,你去了我的画室?”

    被人逮个正着,我无话可说:“老师,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好奇。”

    我已想到了后果,以加纳子的个性,一定会责令我立刻离开这里,从此,我在日本画坛甚至整个世界画坛都别想出人头地了。被加纳子赶出来的人,哪个职业画室和个人画室会收留,这等于是和加纳子公开作对。

    意想不到的是,加纳子并没有怪罪我,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微笑淡定地望着我:“洋子,这样做我很不喜欢,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

    我像得到大赦一般点着头:“是的,非常抱歉,我以后一定注意。”

    加纳子颔首点头,起身,又向楼上走去,迈上几节台阶,忽然扭头对我说:“对了,我差一点忘了,我下来是特意告诉你的。过两天你画一幅画给我看看,我打算从明天开始认真培养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噢……是……是的,老师!”

    那晚,回到卧室后,我整夜未眠,一直在幻想自己的未来。也许,我就是下一个大野加纳子。这样想着,我又摸出了那只画笔把玩起来。突然间我愣住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画笔上黏着的颜料清晰地展示着加纳子的握笔痕迹。

    可是,这好像不是左手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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