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舅呈上了一封青灰色封面的折子,上面有朝中重臣的联名签名。大致内容是,太子有失德行,有误国运,请陛下三思。
夏皇震怒了,甩下折子,指尖揉捻着生疼的眉心。这朝堂真是一刻不得安生。
魏国舅在銮殿下,奸佞的脸面露出了一点喜色。
“盛华,你说此事是真是假?”
“臣不知,臣只知道现帝都满城风雨谣传的都是这个,太子失德,便是夏朝未来失德事态严重啊陛下!”
“太子现在在何处?”
“臣,听闻,太子殿下昨夜留那侍卫在寝宫过夜……”
“混账东西!”夏皇震怒,大手一挥:“你随孤前去看看!”
连个正常人的名字都没有,代号凤凰便是名字!三岁入孤儿院,十五岁开始接受非常人能忍受的训练,十八岁至二十八岁,十年间出生入死扮演各种卧底角色,双脚如无根的浮萍,飘飘摇摇的,稍有行差踏错,那便会是致命的。枕下藏枪更是必须……
六年时光,仿若梦境。飞羽卷缩着身体,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即使是梦中有上辈子延续到此刻的血色,但她是睡得少有的深沉与香甜。
夏天烈早就醒了过来,望着飞羽的小脸,看着她眉心一会皱起,一会儿平坦开来,忍不住低声诉说:“玉儿,可是在做梦?梦里可有我?”
谁在自己的耳边低语!飞羽睡梦中警醒。刚睁开眼,看着床上的团龙图,猛然一窜,跳起了身。
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男子低沉的嗓音传来:“玉儿,醒了?”
“夏天烈!我怎么会在这里?”飞羽回头一愣,自己昨夜明明睡在自己的寝室,为何会在这里?
“我可不知道,半夜里,有人将你送来了!”夏天烈将双手枕在了脑袋下。
“不可能,我不可能不知道!”丁玉明怒吼。
“下点迷香,你不就能不知道了!”夏天烈说着。
而忽然,殿门被人嘭的一声推开。
飞羽一惊,正想下床,夏天烈却将她一把搂住,塞进锦被中轻笑:“暴风雨来了,玉儿。”
“什么……?”飞羽的话语还未说完,纱帐便被人扯开来。
都说真正的王者,身上那气势足以震慑人,落入飞羽眼中的便是那样的王者。
“啪”脆生生的巴掌声,飞羽的唇角滑出了血珠,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混账东西,竟然做出这等龌蹉之事!”夏皇怒吼着,夏天烈也不反驳,只是盯着夏皇身后一脸得意的魏国舅。
狐狸露出尾巴来了……魏皇后相逼到了千里之外的永德圣元宫来了。
“来人,将这厮押下发下囚牢!”魏国舅大声呵斥。今天真是个好时辰,都说仇人见面份外的眼红,这侍卫竟然就是那个落了自己面子,给孙之牧救走的人。
囚牢。飞羽想起了那五年的黑暗,彻骨的寒颤后,甩开夏天烈被子底下牵制着自己手腕的手,一跳而起。
擒贼先擒王,飞羽首当其中的掐住了夏皇的脖颈,拔下绾发用的簪子狠狠的抵住了夏皇的脖颈。
夏天烈惊了,这叼妇,什么人不挟持,竟然会去挟持皇父!这下事情闹大了……
“你们谁都别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拿着长矛大刀包围住了飞羽和夏皇。
闹吧,越闹大越好!魏国舅在人后脸带笑意的看着这场戏。
“玉儿,赶紧放开皇父!”夏天烈喊道,他已经理清的事情,那便是全宫上下以为玉儿是男人,魏盛国此番是故意带皇父前来,捉拿他这个好男色的失格太子!
希望事情还有能挽回。玉儿苍白的脸在告诉夏天烈,她受惊了,而且不小,难保她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让开……”飞羽披头散发,挟持着夏皇走出了包围圈。她也厘清了思绪,她真的踏错了一步,连累夏天烈了。
兵行险著,或许有一线生机。飞羽大喝:“不许跟上来,离我五米远!要不我杀了他!”
“皇父,您真的误会儿臣,儿臣并没有乱来!这一切请交儿臣来处理!”夏天烈急了,他清楚,那女人要脱逃了!仰或是不想连累自己,可是这该死的女人难道不知道,从她的手掐上皇父脖颈上时,他和她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了。
“我本无意伤害您老人家!还请见谅!”飞羽在夏皇的耳边留下这么句话,伸手将夏皇猛的一推,推向了那群着急的人,转身便逃。
魏盛华即刻带上人马追上前去。
“皇父,您可无碍?”夏天烈着急上前询问。
夏皇面色一沉,浑浊的眼眸似乎看穿了一切,刚刚被那侍卫擒住时,便知那孩子,只是个女子!
“皇父,儿臣只能亲手抓住她!望皇父赦免了她的罪!”夏天烈急忙说着,他心知,如若被魏盛国抓住,那么玉儿便是死路一条。
“抓她回来!”夏皇扬手示意。刚刚那女子在自己耳边的一句话,他听住了。
“站住……”
身后追兵不断,飞羽不断的奔跑,风飘起白色的薄锦衣,从背后看,她就犹如一只展开翅膀的巨鸟。
该死的宫阙,怎么逃都逃不出!飞羽咬牙切齿的怒骂。
一双手,扯住了飞羽的手,将她困住,男子低沉道:“玉儿,无路可逃了,躲起来吧!”
“夏天烈,告诉我怎么回事!”飞羽大声怒吼,为什么刚刚一睁开眼,便是如此境地。
夏天烈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魏皇后以为我有断袖之癖,便想以此为借口拉我下位!”
“该死的,你不该拖我下水,就算要拖我下水,你也该早点告诉我缘由!那魏盛华和我有过节,有过节,也早想置我于死地!”飞羽怒骂着,都是夏天烈这个混球惹的祸。
“跟我回去,跟皇父认个错!”
“不可能,回去了,魏盛华会整死我!”飞羽断然拒绝。
夏天烈一把抓住飞羽的手道:“你相信我一次,我们避开魏盛华,先一步找皇父,我会保皇父赦免你的殿前无理!”
“我信你一次便是!”飞羽下定了决心。
忽然,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夏天烈眼眸一沉道:“魏盛华还真是条甩不掉的狗!”
“怎么办?”飞羽环顾四周,真是无路在逃。
“躲!”夏天烈抓着飞羽的手腕,转身往回廊在走几步,踹开一扇低矮的用玄铁灌注的门,一股凉气瞬间的涌了出来,盛夏时节,飞羽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你挑的好地方!”夏天烈也哆嗦了一下,飞羽逃到这个地方,正是圣元宫的地下宫殿,盛夏时节,这里面可都是密密麻麻的储藏着取凉用的冰块,那些一米厚,几米长的冰砖整齐的码放着,留出了一条能供两人走过去的小路,温度之低足以让这些冰在这里囤放一整个盛夏不化。
“冰窖?”飞羽环顾着散发着蓝莹莹光芒的冰墙,惊声道。人体一旦失温,那可是药石无灵的事。
夏天烈回答:“我不是老问你那个问题吗,地冷就是从这里透上去的!”
“这个问题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是这里不是人能长呆的地方!可是会死的。”飞羽拽着夏天烈想往回走。
“等魏盛华走了,我们在出去!”夏天烈一手牵扯住飞羽,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一般人会认为谁都不会蠢得躲冰窖里找死!
而地面上,魏盛华领着人站在原地。听着手下低着头汇报着。
“人不会凭空消失!给我搜!把圣元宫翻过来也得把人挖出来!”魏盛华怒吼,这一次,不仅要拉夏天烈下马,还要弄死这个该死的侍卫。
“国舅爷,您说,人会不会躲冰窖里?”一名侍从,指了指那扇低矮的玄铁们。
“有谁那么蠢么?”魏盛华奸佞笑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魏盛华说,派些人守住把这个门堵了,既然蠢得躲进去,那么也就别想出来!其余的继续搜。
冰窖内,寒气逼人,身穿薄衣的飞羽冷得牙齿咯咯直响,手脚都麻木不仁,这是不详的预兆。
夏天烈也没好得了多少,只比飞羽穿多了一层锦袍,可总得提起点男子气概,忍住口气,咬紧牙齿,免得日后被这叼妇取笑。
“夏天烈,我真的忍不住了!”飞羽跺着脚,呵着白气颤抖的说着。
夏天烈松出一口憋着的气,暗暗的打了个寒颤,他夏天烈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冷。可是现下在忍下去,未等魏盛华走人,他和飞羽两人就都得命殇这冰窖之中!于是,夏天烈不再思考,手抓起飞羽同样如冰柱般冰凉的手腕,就直接往门口跑。
玄铁的门,结着厚厚的冰渣子,夏天烈的手刚触及,便麻木。
“为什么还不开门?”飞羽冷得口唇开始发紫。
“门……被堵了……”夏天烈回转过来看着飞羽的脸一片死白。
“你个该死的蠢货,竟然想得到这个烂招!让开!”飞羽迈着麻木的腿,踢向那玄铁的门,可惜的是,这门只发出了沉闷的嗡响。
“没用的,玉儿可知道这门为了防止寒气泄漏,有多厚!”夏天烈苦叫着。
“这冰窟有多大?”飞羽问道。
“圣元宫有多大,这地下的冰窟宫殿就有多大!”
“那总不会只有一个门出入!”
“这地下的宫殿,本是夏天当冰窖供冷使用,一宫套着一宫,如同蛛丝网络,就算是这地宫的管事太监也未必走得出!”
“该死的混球,蠢货,我没毒发,就先给你害死了!”飞羽尖叫着。她就快冷的受不住了。
“什么都给你骂过了,玉儿,看情况,是魏盛华有意堵死了门叶!我们倒不如放手一搏!”夏天烈说道。
“好冷……”飞羽牙齿都磕破了乌黑色的唇瓣。
夏天烈心是一疼,于是,伸手解开了身上的锦袍,披上了飞羽的肩膀,将她紧紧的裹住。
“有没有暖点?”夏天烈穿着薄衣内衬,瑟瑟发抖。
“你不冷?”
夏天烈用拳头砸砸胸膛颤抖着声音:“我可是真正的铁血男子汉,不冷!”
飞羽抬眼看见了这平日里流气惯了的男子此刻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宠溺与关怀,在这呵气成冰的地下冰窖里,那眼眸,里有不成有过的温暖。
“在信我一次,玉儿,与其在这里等死,我们倒不如放手一搏!”夏天烈冷得哆嗦,乌黑的发丝上竟然开始结了冰渣渣。
飞羽觉得,眼皮有点沉重,沉重得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的关节仿若结冰,她好想睡觉,如昨夜般那样一夜好觉。
夏天烈一把将摇摇晃晃的裹着锦袍的女人拥进怀,嘶哑吼道:“丁玉,本殿下不许你睡,快醒醒……”
飞羽眼眸有些许的涣散,声音在喉咙间嗡鸣:“没想到没死在你的毒药上,反而要被冻死在这里!”
“不准睡,不准睡,丁玉,丁玉,我告诉你点事情给你提提神……”夏天烈慌张的拍打这女人冰凉的脸,深怕她这一睡下去,那就将永远的沉睡。
“嗯……”飞羽双脚麻木,一下子就瘫软下来了。
心跳减速度,四肢发黑麻木,眼神恍惚。这是血液在失温的表现。飞羽心里知道,不想盖上眼睛,可是真的控制不住,她本就生在温热的南方,甚少在这种极寒的地方呆过。
“玉儿,其实,你没中毒。那只是果丹皮,我骗你的……”夏天烈话都开始说不全了。但是还是拼命的摇晃着飞羽。
飞羽细弱蚊蝇的嗓子:“你个混球……”
“玉儿,如若能活,当我的太子妃吧,许我个未来……”夏天烈撑起麻木的身体,背起逐渐昏迷的飞羽,咬咬牙,穿行进了地宫中,迈开僵硬的腿,从步行开始到狂奔,一条道一条道的狂奔。
我不信……我大夏未来的主宰者,会死在这个破地宫里!我不信,我堂堂七尺男儿,会让心爱的女子生生死在这冰凉世界之中!不可能,上天就给我夏天烈一个冒险的机会!成,决不在放过那宵小之辈,不成则与心爱女子长眠这宽广地宫之中!
我飞羽如若能活,这混球的欺骗,这憨货的温暖,必将用危及他夏天烈太子地位之人的血来回报,这是我许他夏天烈的未来……
黑暗在盘旋着驱散白雾,飞羽昏迷前靠在男人的心背上,听着男人狂跳的心声,用了最后的力气,用指尖在夏天烈的肩背上轻轻的写了飞羽三个字!这蠢货,连名字都是骗他的,他竟然要娶这样一个女子为妻。夏天烈,这五年,你白混了,当初在狩猎场里,心镜明锐,下手老辣嗜杀亲兄夺位的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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