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于八大的任务
胡乔木把八大的任务简明扼要地概括为三句话:“把过去的经验作一个总结,对当前的形势作一个基本分析,根据这些来规定今后一个时期的主要政策。”
胡乔木对三项任务并没有一一解释,只着重对总结经验的必要性和意义作了阐述,回答了为什么需要总结过去的经验的问题。首先,是从七大到八大中间时间很长,历史的变化很复杂,需要把过去的经验作一系统的总结,而系统地全面地总结,特别是对1949年以后的经验作系统的概括、总结,过去还没有这样做过。同时,从七大到八大期间经历的变化,党所采取的很多方针有很多是根据中国的具体情况和过去的经验来制定的。对其中与外国经验不相同的地方,有些同志有过不同的看法,而过去有些争论的是非已被历史所证明,需要通过八大,对过去的争论,作个确定的解决;把过去的经验,作个确实的总结。其次,总结过去的经验对今后工作也会发生指导作用。所以,总结经验不能不是八大的任务之一。
二、关于国内的主要矛盾
胡乔木用二、三两个部分来讲国内主要矛盾和阶级关系。这是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以后出现的新情况,也是八大作出的新判断,是八大最重要的理论成果。在这个问题上,干部中、理论界存在着模糊的以至错误的认识。胡乔木的分析和解释很有针对性,也很有说服力。
胡乔木指出,八大对当前的形势作了一个基本的分析。当前国内形势最根本的变化,即社会主义革命已经基本完成。中国国内的主要矛盾已经发生了变化,阶级与阶级的冲突、矛盾在这一时期已基本上解决了,推翻旧的生产关系和在这个基础上的上层建筑的任务已基本上完成了。今后的主要矛盾已经不是阶级斗争了。今天全国人民要解决新的主要矛盾,这就是把中国从落后的农业国变成先进的工业国。
胡乔木指出,现在,经过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改造,推翻旧的政治经济制度和改变资本主义的剥削制度这两个任务均已基本完成,“剩下来的任务就是要发展经济,因此要把落后的农业国变成先进的工业国的矛盾,现在变成主要的矛盾了。现在要使大家认识主要的奋斗目标,把主要力量、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这方面,以建立先进的工业国。”胡乔木对八大所作主要矛盾的论断进行分析和解释,消除人们存在的误解。他指出:“我们的社会制度是先进的、生产力是落后的说法,是同外国比较来说的:我们的社会制度在世界范围内是先进的,但我们的生产力在世界范围内是落后的。这中间是有矛盾的,但不等于说生产关系不适合生产力的性质。我们的生产关系是适合于我们的生产力发展需要的。不是说我们的生产力比较落后,就要把我们的生产关系拉到后头一点,来适应生产力的性质。”同时,他又用中国革命同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和此后生产力发展的情况作比较,说明在生产力方面要超过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当然需要一个更长的时间”。因此,“今天,党的任务是要集中全党全国人民的力量,赶快使生产力得到发展,使经济文化的发展赶上去。”
胡乔木又着重分析了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矛盾。他鲜明地指出:“国内的阶级矛盾已推到次要地位,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关系已经愈来愈变得和缓,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之间的冲突已大大地减弱了。”胡乔木问道:“当全国资产阶级已经把他们的生产资料、全部企业转变为公私合营的时候,资产阶级对生产资料的所有权仅仅表现在若干年内每年得到一定的利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二者的矛盾还是非常重要的问题么?”“今天这两个阶级的斗争还是存在的,而且还要存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但是这种矛盾的性质已有很大的变化,能说矛盾还是对抗的么?”
报纸上登过的不少文章讨论这一问题,认为: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以后,仍然存在着定息,而定息是剩余价值的一部分,所以,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的矛盾仍是对抗性的。
针对这种见解,胡乔木作了具体分析,指出:“定息是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完全商量好,商量妥当,在一定时间内给他一定数目的利息。这还是一种剥削,但与历史上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剥削性质完全不一样。定息几乎可以说是无产阶级主动地、自愿地付给资产阶级的,而资产阶级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得到多少,当他们知道定息可以得到五厘时,就喜出望外,这能说是对抗性的矛盾吗?”又指出:“付给资产阶级一定的定息,这中间当然不是没有争论,但不是工人阶级认为不能给、而资产阶级说非给不行的那种剧烈斗争的产物。定息基本上不是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剧烈斗争的结果,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是有矛盾,但不是对抗性的矛盾。”
胡乔木还从历史过程分析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变化的原因,指出:“实际上从‘三反’、‘五反’大的阶级冲突以后,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关系的对抗性质已经逐渐地在消灭了。因为无产阶级不仅仅在政治上而且在经济上的统治地位,已愈来愈巩固、强化,资产阶级也愈来愈表示愿意接受无产阶级的领导。所以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已经不是简单的联盟的关系,而是已经变成领导者与被领导者的关系。……所以指出主要矛盾的转变,这也是说明阶级之间的冲突,对抗已经变化了,阶级矛盾已经基本上解决了,阶级斗争的最主要的任务已经完成,阶级斗争已经得到胜利。”
三、关于八大规定的政策
胡乔木说:“八大所规定的今后政策是多方面的,现在只能从经济与政治两方面简单地作个说明。”
(一)经济政策的两个基本特点
胡乔木指出:“我们在经济上的政策,是要努力去争取实现工业化的同时,保持人民生活能够逐步地、逐年地有所改善。”要处理好工业化的要求和人民生活的改善这两方面的关系,解决好这两者之间的矛盾。这可以说是八大规定经济政策的出发点。
胡乔木说明,在生产方面,八大规定的经济政策注意到重工业优先发展,同时也注意适当发展轻工业。既要提高工业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也要积极地发展农业。对重工业与轻工业之间、工业与农业之间要作正确的安排,它们之间的比例要合适,使人民生活得到逐步的改善。
胡乔木又指出,仅仅注意生产方面还不够,还要注意怎样正确地分配人民的收入,对整个国民收入的分配要有正确的比例。一方面要正确利用这种分配迅速发展工业,另一方面要利用这种分配适当地、逐步地改善人民生活。对积累和消费、对国家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之间的关系要摆得适当。一方面要注意满足国家的需要和集体的需要,一方面又要照顾人民个人的利益。积累过多胡乔木论八大的基本精神了,人民生活就得不到改善,拿不出多少东西供给人民消费。积累太少了,国家经济就得不到发展。积累与消费要规定正确的比例。工业要迅速发展,人民生活又要很大改善,是不可能的;但工业不发展,生活要年年改善,也是不可能的。正确的做法只能年年稍为有所改善,使人民感到生活虽不是很满意,虽不是非常好,但是总可以一年比一年好些。
胡乔木指出,八大的经济政策还注意到另一个问题,即有计划的集中统一经营与自由的分散小型经营的关系。胡乔木说:“社会主义经济,是有计划的、集中的、统一的经济,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注意到,不能仅仅有计划的、统一的和集中的经济,还要有相当一部分经济不由国家计划,而由地方计划,或者地方也不列入计划。”“许多企业需要大规模,也有许多企业不需要大规模。许多项目需要中央直接管理,也有许多企业不需要中央直接管理,可由地方、一直到区和农村来管理。两方面都照顾到,这样才会使我们的经济有和谐的发展,而不致发展成畸形的东西。在商业方面,除了要有国家直接支配的统一市场以外,还要有在国家领导下的自由市场。如果只注意到由国家计划、统一、集中的一方面,那末就会使得产品种类减少,规格花色单调,产品质量也可能下降,就不能充分地满足人民生活需要。”
胡乔木在具体分析的基础上对八大经济政策两个基本特点作了概括:“党的‘八大’在经济政策方面,注意到优先发展重工业,也注意到相应地发展轻工业,注意到发展工业,同时注意改善人民生活;注意到有计划的、大规模的集中经营跟分散的、不列入计划的、小规模的经营这两个方面的结合。这是党的经济政策的两个基本特点。这两个特点,是总结了我国过去的经验,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经验的结果。”
(二)国家政治生活方面的几个问题
胡乔木说,党的八大对国家的政治生活,也作了许多重要的决定。关于八大对政治问题所采取的一些政策,胡乔木就五个方面作了说明。这五个方面是:关于政府工作,法制问题,统一战线工作,民族关系,党的工作。
关于政府工作。胡乔木指出:“八大着重提出来要扩大民主生活,这是跟国内主要矛盾的变化直接相联系的。”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民主专政的性质有了改变,“就是由工农专政改变为无产阶级专政。因为国家的任务发生了变化,政权的性质也变化了。政权既是为社会主义而奋斗,就是为反对和消灭资本主义而奋斗。”他着重指明:“今后民主生活须要扩大,一方面是因为阶级关系发生了变化,另一方面,是因为过去的民主生活里面,还有一些不充分的地方。”而由于革命的胜利,社会主义的胜利,在贯彻群众路线、密切地依靠群众方面的缺点,“更加显得严重”。他还指明:“我们的政府除了反对内外的敌人以外,它越来越重的职能,是组织国家的经济生活,成为各种经济领域的司令部、领导机关。
因此,就更加要求我们的政府民主化,更加要减少错误,要求密切联系群众。”胡乔木阐明,八大着重要求各方面的领导机关,必须在自己的工作中密切依靠群众,在各方面更加接近群众。他的报告中揭露了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官僚主义现象、专制主义现象,提出要坚决地反对,要扩大对于政府工作的监督。指出:八大“要求各级领导机构要依靠群众,健全民主制度,贯彻集体领导,实行民主管理,从各方面展开反对官僚主义、反对专制主义的斗争”;对政府工作人员,特别是上级人员、高级干部,要求接近群众,不能搞特殊化,不能“造成一种特权的地位,享有一种特殊的权利”。胡乔木严肃地指出:“这是国家民主化的一个严重的障碍。”“如果跟群众脱离甚至对立的话,那末国家就形成了新的统治阶层。……如果那样,那就是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一种危险”。“在社会主义社会,要消除这种现象,把党跟群众的联系,领导人跟群众的联系,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强,更密切起来,把已经形成的那些不好的现象消灭。”胡乔木还告诉大家:“‘八大’把中央和地方的工作作了适当的调整,因为如果什么事都集中到中央,就更不容易把工作做好,官僚主义就会更发展。”
关于法制问题。胡乔木说,八大对于加强法制作了明确的规定。在社会主义革命完成以后,“重要的工作应该是保护生产力,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因此,要使一切守法的人得到充分的人身保障,不使他们有不安全的感觉;对于一般违法的人,要给予宽大处理;还应该做到“最高限度地不采取死刑”。
关于统一战线工作。胡乔木指出:“‘八大’对于统一战线工作也作了详细的指示,说明在社会主义胜利以后,统一战线仍然要加强,并且特别提出了‘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
关于民族关系。八大强调提出反对大汉族主义的必要。胡乔木作了十分透彻的分析。他说:“党指出,汉族对少数民族应该看作是欠了他们的债,今天对少数民族的一些帮助,性质上是偿还我们的祖先在历史上所欠的债。汉民族应该看到自己有许多欠缺和理亏的地方,做好少数民族的工作是我们的责任。”
关于党的生活。胡乔木指出,以上关于政府工作、法制、统一战线、民族关系这些问题,都是为了使我们的国家进一步民主化。所以,“为了国家的民主化,党的生活也必须进一步民主化。”胡乔木说:“新党章和修改党章的报告对这些都作了充分的说明,如基层组织权力的扩大,党代表大会制度的改革,地方党组织作用的确定等等。还特别强调提出,党内的不同意见,应得到必要的照顾;允许不同意见在一定范围内自由讨论;在纪律许可的范围内,在党内有发表的机会。少数人有不同意见,除了服从和执行同级党组织的决定以胡乔木论八大的基本精神外,仍可保留自己的意见。对在党的工作中犯了错误的同志,也不采取绝对的办法,而采取适合于党的团结、能够使所有的积极力量都能发挥的办法。”胡乔木深刻地指出其重要意义:“这些规定,都是为了保证进一步扩大党内民主。党内民主的扩大,就会在考虑国家问题的时候,使国家的民主生活进一步扩大。国家民主生活扩大,就可以少犯错误,犯了错误,也容易发现和改正。”
四、关于两条战线的斗争
胡乔木在阐述八大关于经济建设的方针、政策和关于政治生活的决定、指示之后,又高屋建瓴地从总体上指出,必须进行两条战线的斗争,才能建设一个健全的经济,才能形成民主化的政治生活。
胡乔木指出:“在经济政策中,既不能片面强调工业的发展,忽视人民的生活,也不能片面强调国家有计划的集中统一的经营,忽视必要的自由分散的经营。另一方面也不能过分强调人民生活,忽视国家利益,过分强调自由分散的经营,忽视集中统一。”胡乔木又指出,在政治生活中,“既要看到国家生活中的缺点和扩大民主的必要,又不能忽视专政的必要。不能以为反革命分子、帝国主义不存在了,他们不想毁灭我们了,因此忽视巩固专政的必要。一方面要看到党的领导和政府的领导不是没有缺点的,另一方面,也不要认为党和政府的领导充满了错误,根本脱离了群众,跟群众相背离。”在这里,胡乔木唤起人们吸取波匈事件的教训,指出:“这样想,就会得到很危险的结果,不利于我们的社会主义事业。我们可以从东欧国家取得教训。这种想法发展下去,会使人民群众对于我们所得到的很大胜利看不清楚,对于应该依靠什么也忘记了。这也是必须坚决反对的。”最后,胡乔木精辟地指出:“在每一方面,都要进行两条战线的斗争,既反对‘左’的,又反对右的,沿着正确的马克思主义的道路,使我们犯错误最少,忍受的困难最少,走向工业化,使我们的国家走向幸福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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