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三国皇帝传-西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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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起,戚公父女苦留汉王再住数日,汉王不肯。他说:“今军将败溃,我何然在此久留,且容我往取将士,有大城可住之日当来迎接老丈父女。”双方只好依依惜别。走了多时忽见尘头起处,约有数百骑兵朝面驰来。汉王恐是楚兵急忙藏入林中,偷眼窥着,来骑已近,方认得是自己人马,当先一员将领就是部将夏侯婴。婴本来就是保护汉王的。因战败汉王舍车骑马仓皇走脱,所以与婴相失。婴保着空车突出楚围四处找寻汉王走了一夜有余,方得才与汉王相遇。汉王看见是婴放胆出林,婴下马拜见,具述经过情形,且请汉王换马登车。

    沿途见有难民纷纷奔走,就中有一幼童幼女,狼狈同行。婴眼光灵警,一经眼见似曾相识,便对汉王说:“难民中有两个孩儿好像是大王的子女,请大王鉴察,汉王乃张目瞭望,果然有两孩儿是自己的亲生子女,便命叫他们过来。婴抱起让坐车上,由汉王问明情由,孩儿俩说:“自与祖父及母亲等避难出逃,想来寻访我父。途次被乱兵冲散,今祖父与母亲都不知去向。”

    正叙谈间,婴便惊报道:“那边有旗帜飘扬,莫非又楚兵追来么?”汉王与婴都觉着忙,赶紧驱车飞奔。再回首遥看,楚兵追将叫做季布,看看将及,汉王恐车重行动缓慢竟将子女推堕车下,婴见了仍把两孩儿抱至车上。不一会儿汉王又将小孩推落,婴再次扶载。接连几次,惹得汉王怒起,恼火地对着夏侯婴说:“我等已危在万分,难道还要收管两个孩儿自丧性命么?”婴不忍汉王的说法也加强语调说:“这是大王你的亲生骨肉,奈何弃去呢?”汉王听了更加懊恼,拔出剑来欲杀夏侯婴。婴闪过一边躲过,见两孩儿复被汉王踢。婴急生一计,索性让别将推车往东疾驰,自己伸展左右两腋轻轻挟住两孩一跃上马随王奔驰。楚将季布见追赶不及也只好领兵回去了。

    汉王见追兵去远才稍稍放心,两下会议决定再向下邑投奔。下邑是碣县东,曾由汉王妻兄吕泽带兵驻扎。汉王与婴挚了子女一路前行。吕泽正派了兵士探望,见了汉王当然迎入。汉王方得了一个安身的地方。不久其余的汉将,知道了汉王所在。便陆续趋集,势又渐振。汉王查证各路消息:殷王司马卬阵亡,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又复降楚,韩赵河南各路残兵亦皆散归。还有最关紧要的是汉王父、妻吕氏已被楚军掳掠去了,汉王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后来进一步寻问音讯才得知二人在楚营中尚幸未死,只被项羽视为奇货留作抵押想汉王往降。汉王怎肯入虎口,只得暂从割舍,待图良策。

    汉兵复振平诸王

    经过彭城的败局,汉王休整了一个阶段后,又想引兵西行。忽然又得到楚军进攻的消息,心里自然又惧又忿,有什么办法呢,总得要召集将佐来商定退敌兵的方法啰!于是下令把大家叫拢了来,各将佐等甫经败衄都不敢主战,彼此相见不发一言。汉王琢磨了一番后勃然道:“我情愿弃去关东分授给豪杰,但不知有何人肯为之效力,破楚立功享受此关东士地哩!”汉王话音刚落即有张良献计说:“有九江王英布,现居梁地的彭越,还有大王部下的大将韩信三人可行。”汉王略思索一下说:“张良说的对。”并随即提出:“有何人去能说九江王英布呢?”这时有一个站在旁边的谒者叫做随何的便挺身而应。汉王乃派吏卒二千人马与随何偕行;又派使者去问韩信,彭越两将求援,自己带兵至荥阳,阻止楚兵西行,令部众顿驻城外,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回城安歇。

    韩信接汉王派使召遣即率兵来会,还有丞相肖何这时也遣发关中兵卒无论老弱统赶到了荥阳,人数又至十余万。汉王不由大喜,就令韩信统兵留着阻住楚军的进攻,自己带了子女还栎阳。韩信究竟能军,出与楚兵连战三次每次都获胜仗!

    汉王到了栎阳连得韩信捷报,放心了一大半,遂立子盈为太子,大赦罪犯充戍。太子盈年才八岁,要肖何辅导其学习,监护其生活。齐住在关中,且立宗庙,置社稷,一切举措,但委以肖何办理。汉王仍往荥阳督兵东讨。

    汉王到得荥阳与韩信会师进击,诸将皆踊跃从命,期雪前耻。独魏王豹要向汉王请假回家探母。汉王见他始终相从,总道存心不二,绝无他患,况且是老母有疾,理应归省。所以唯依他去,并约定了时间回伍。谁知那豹回到平阳,竞将河口截断设兵扼守,叛汉联楚。当有人报知汉王,汉王虽懊恨,但心想自豹在汉以来待豹不薄或可令他悔悟免致动兵。因此召郦食其商量令他往说魏豹,要郦食其尽力以劝减去一敌便是大功,当拨地万户封赏。郦食其连夜即行,到了平阳,进见魏豹,可怜那郦食其反复陈词,给他讲清祸福利害关系,偏豹毫不动情。郦生(即食其)只得归报。汉王大怒,即令韩信为左丞相,率曹参、灌婴二将统兵讨魏。

    韩信到达魏地,探察形势,精密部署,号令严律,将士齐心。虽魏有柏植、冯敬项等将士迎战,但总不及韩信用兵妙计,汉兵直立一破即溃。再拟复攻魏都,魏都就是平阳。魏王豹后住都中,连接东张安邑的败耗,本来已经惊慌的不得了,看见这里又有汉兵来围都城,遂下令追回柏植等军,一面自率亲兵出都堵截汉军。到了曲阳就遇汉军杀来,与他交战,魏王豹既无韬略又乏精锐,眼见得有败无胜,于是部队只好向北乱逃,汉兵用力追赶。复将魏豹围住,豹只好冒死冲突,总不得出。韩信传语魏兵早降免死,魏兵都称愿降,魏豹穷极无奈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只好下马伏地束手就擒。

    韩信将豹囚入军中,并将豹家眷尽行拿下,魏地大定。但将豹及家属解往荥阳,听候汉王发落。韩信亦想乘便击赵,因请添兵三万往平赵国。且言从赵入燕,从燕入齐,东北即平,方好专力击楚,南下会师。汉王允为所请,立拨兵三万使张耳带去,会同韩信等击赵。事后汉王则提入魏豹拍案大骂,意欲将其枭首,慌得豹匍甸座前,头如捣蒜乞贷死罪。汉王转怒为笑道:“量你这等鼠子,有何能力,今日饶汝,再有异心族诛未迟。”只见豹连连叩了几个响头方才退去,从此过那惶恐惊吓的委屈生活了。

    汉王将豹眷充役。唯有豹妻薄姬姿容最美,她先是编在纺织,不久汉王把她召入后宫。说起来这里又有一段故事,先是魏王豹闻得许负善相,令他看到薄女,说她:“将来必生龙种,当为天子。”豹惊喜,再令看豹,说豹今已为王,尚好说是未贵么?”豹听到此语料知自己不过为王,惟得子为帝,胜过自己倒也喜欢,当下厚谢许负。就是眼下兴兵背汉也是为许负一言,激成变志,他想有子为帝,必须由自身先立基业才可造成帝系。若尽管在别人面前做臣子自己如何能够独立,所以才决定叛汉呢!偏偏这痴愿难偿,反致国亡家破差点命丧。那爱妻竟被汉王攫去。经汉王一番雨露便得怀胎,十月满足果生一男,取名叫恒,便是将来的汉文帝。只悔气了个魏王豹,求福得祸,一败涂地。可见人生遇合都有命数。

    且说韩信筹备伐赵,可巧张耳带兵前来,遂两下合兵东行。这伐赵的原因,又是由那赵相陈余所引起。余本出兵从汉,自汉王为楚所败,赵兵散归报称张耳尚在,顿时恼动陈余。陈余当即表示要与汉绝和,韩信援为话柄,责赵背汉,因此长驱攻赵。遣前锋曹参先到代城,不经一战已被劈下许多头颅。汉军攻下代城,安民已毕方去迎接韩信,信即到代城又接到汉王使命调回将士助兵敖仓,信乃使曹参南还。曹参行至鄔城为赵将戚将军所阻,一场恶斗,力把戚劈死,方得通路去敖仓。

    韩信知道曹参的人马一走,力量便是减弱,他只好投榜招募,好容易增添万把人。这时赵国已知代城失守,所以严防格外。谋士李佐车想向陈余说计,遭到陈余的拒绝。韩信得知这一消息感到高兴。便部署好自己的兵力,大模大样闯入赵国治地井陉口,早有赵卒报知陈余,余麾兵出战,两下相交一拥而上,韩信呼张耳急走,还令军士抛去帅旗掷去战鼓迅速还至泜河。赵兵得胜越加拼力,连居守营内的赵卒也想乘势邀功,竟把赵王歇都拥了出来,扬扬得意,哗声如雷。这时韩信、张耳下令军中奋力拒战,自辰时至午时,不分胜负。陈余恐部众腹饥乃收兵回去。不料到了半途,遥见营中旗帜,都已变色,再仔细辨识分明是汉的旗帜了,不由的魂飞魄丧。正在慌张的时候,刺斜里又突出一军,乃是汉左骑傅宽引兵杀来了,陈余急忙对敌,且战且走。忽又有一路人马拦住,为首的将统系汉常山太守张仓。吓得陈余不知所措,只好向反方向退去。张仓、傅宽连忙追赶,把余逼回泜水,余军不顾前后,走了再说。余明知泜水旁边驻有汉军,此去乃是一条绝路,为此喝令部认饬令死战。偏部将已无斗志,不肯听令,只管狂奔,惹得陈余怒起即令部将连杀数人,越杀越逃越乱!陈余只好跟着不能独返,心里越急。忽然又来了一个冤家驱兵乱砍,将陈余围住,即将陈余砍死在乱兵中。这来兵中的主帅就是张耳。陈余被杀,赵兵除逃外都悉数降汉。待了一会时间,又见靳歙部下也押到一个俘虏,此人就是赵王歇。韩信令推歇至前,问了数语默然不答,由韩信喝令牵出去斩首。赵地复平。

    韩信还考虑有一个谋士李佐车尚未擒到,此人不降尚有后患。于是令四处寻找,捉拿李佐车。过了数日果然有人捉住佐车,自然行赏。诸将总道是将他立刻斩首,谁知佐车一进来,韩信倒下座来相迎并亲自解缚,且柔声婉言向佐问谋,佐开初只是皱眉,说道:“亡国大夫,不是图存,后由信再赞其才,佐车才与信计谋伐燕攻齐。李佐车对韩信说:“待兵士吃饱喝好恢复元气后,就是已解除了疲劳后,引兵至往燕国关的路上,再派人送书信于燕,王,表明汉王的意图以显示其威风,燕王自然出降。”韩信听后鼓掌称善,当即厚待李佐车,并留居幕中。接着特派一个说客持书燕王。那燕王藏荼当然畏威气降,复书报韩信。信得燕王降书便遣书告之汉王,且请加封张耳为赵王。汉王闻得燕、赵皆平,当然心喜,即依了信的意见。另命韩信引兵击齐。忽然又接得随何来书报称九江王英布指日来降。真是喜气重重,无求不遂了。

    这一消息传到彭城,西楚霸王项羽气得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这无名之火,高起万丈!立即饬项声与悍将龙且领着精兵驰攻九江。英布出兵应战,连战数次杀得个平手。相持了一个多月,楚兵遂增,英布支持不住,索性与随何赴荥阳投顺汉王来了。

    不几日英布到来,汉王传请相见,英布由随何引进。只见汉王正在洗脚,表情上显得没有什么厚情,英布便即还出,欲拔剑自刎,好在随何急上前阻止。正在这时里面派人请英布往馆舍,既而张良、陈平也都到来,请布上座,摆酒接风,到了酒过数巡。更来了一班女乐,曼声度曲引得英布耳鼓悠扬,眼花缭乱,真个是快活得了不得,把那前半日寻死的心肠早已销融净尽,不留遗迹了。直至酒阑席散夜静更深,尚有歌女待着,那个英布当然落得受用!左拥右抱,其乐陶陶,一夜的风光不胜细述。翌日英布入谢了汉王,并宣誓愿为汉王效死,汉王即令布收敛散卒并力拒楚,英布援命退出。立即差人潜入九江抬来旧部,并搬取家眷,总共是有数千人,但独不见了妻房子女。问明底细才知有楚将项伯,先前已入九江把英布全家老小都诛戮了。于是入报汉王,且想请示汉王立即自带兵卒赴楚报仇。汉王说:“今项羽尚兵力很强,不宜轻往。我当助兵万人劳将军往扼成皋等待时机,便好进兵。”英布想了一下,认为汉王说得有理,才表示愿意依照王意,即辞行。

    汉王遣走英布又迎来了丞相肖何,他又差了许多兄弟子侄押着粮车,运到荥阳。汉王又是大喜,当下招入军营,将肖氏兄弟子侄量能录用。

    范增之死

    楚霸王项羽得知汉王刘邦接连收复了几个王国,并且丞相肖何又运送了许多粮食来到荥汩,心里很是着急,不仅屡发兵扰抢军粮,并统率大军亲自来夺取荥阳。汉王刘邦不免也慌急起来,便召来郦生(即郦食其)问计,郦生说:“要分封六国后嗣,军民才会感恩拥戴大王。”汉王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就想照计去行,正好碰上张良来了,汉王把情况向他说了一遍。张良听完话极力反对,并向汉王指明了这样做的要害,汉王才猛醒过来,从而收回了原来的这种打算。

    过了数日,楚军前锋已至咸阳城下了,正好是阵平来报告军情,汉王遂与阵平商议。阵平说:“看来要用重金贿通楚人,使他自相猜疑,然后乘隙进攻,破楚兵就容易了。”汉王依计照行,由阵平办理。果然项王很是猜忌,听见讹传对忠臣钟离昧动了疑心。但是范增乃请项王速攻荥阳。这样一来楚兵仍然往荥速进。汉王恐不能守,便遣使与项王讲和,分属疆土,可是项王不同意,反派了个差使进荥城头探实汉王军情。谁知这正中了阵平之计,阵平对来使格外优待,问他是否是由范亚失(即范增)派来的。那个使者说是由项楚霸王叫他前来。陈平一听便立即要侍从收掉好菜抬走,待至许久摸了些酸酒臭菜上得桌来,来使听得众人说不配好酒好菜。他不是范亚夫派来的,来使所以只好草吃出城。那位差使跑回项营告之项王,项王发怒道:“我前日早有传闻,还说范增是个老成可靠的人,哪知他果有通敌情事。”说着欲召入范增当面怒气冲冲地诘责一番,还是左右劝解,项王乃暂从忍。

    范增不以计较项王的谴责,见项王把攻城的事宽懈下来,只好暗暗着急,因此还是从国家的利益出发厚着脸皮又去见了项王,劝他一定不要放弃眼下的极好机会。项王呢,他已心疑范增很深了,见范增到来只是沉默着。范增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鸿门宴时劝大王你速杀刘季,你不依。今复得天赐的大好机会把他困在荥阳,若再被他逃脱,一旦卷土重来必不可敌呢!”项王被他一激,忍不住一肚子闷气,勃然出言:“但恐荥阳未必攻下,我的性命都要被你送掉了。”范增尚摸不着头脑,想到项王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对自己,因也忍耐不下,便朗声说:“天下事已经大定,愿大王好好自为,臣年已衰老愿退。”说毕掉头径出,项王也不挽留。增至此已知绝望,即日东归,边走边想,越想就越烦,郁极无聊,迫成疾病,忽然背上突起恶疮,路途又无医药,加之范增亦不愿求生,过了几日,恶疮破裂,大叫一声竟尔身亡。

    范增死了,项羽唯一的主谋不存生了,汉王刘邦又胜一筹。不过他明知这是陈平耍离间计的功劳。可是就在此事之前,他将陈平由协管监察诸将的都尉,变成了主管监察诸将的护军中尉。当然刘邦也是看重陈平的。

    原来就是从刘邦让初来乍到的陈平协管监察诸将以后,刘邦手下的那些资格甚深的武将们都不高兴了,心想自己跟汉王出生入死还得让一个儒生管着,实在是气人!因此有人就向刘邦提出:“您怎么能如此看重陈平呢?他不过表面光鲜,肚子里未必有真材实料。我们也打听过,陈平这人德行太差,在魏国的时候,他不为所容就去投楚国,在楚国呆不下去,又投奔您,这是不忠。听说他当年在家还跟嫂子通奸哩,尤其最近我们听说他私下里还接受了众将的贿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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