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之玉面玲珑大结局-欺人不自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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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弘安提着八角风灯,

    与容迎初牵手往庭院外走去。

    容迎初心头止不住一阵阵发紧,

    她挨近相公身侧,

    低低道:『当真是前有毒蛇,

    后有猛虎。』

    韦英话音落下,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僵持的死静。时近初春,天仍旧寒冷,并已入夜,隐约听得窗外风声呼呼,掀得紧闭的窗板亦微微颤动。柯弘安望着堂门外那阴沉的天色,嘴角一牵,似笑非笑道:“论说强词夺理,我是半点也及不上将军父女。而且我今日过来,并非要与将军商讨是否该跟你退守青州,而是要告知将军,我势必只能留在京城,不仅因为主事之衔乃皇上所赐,更因为我已获上峰准许,参考开春的会试!”

    韦英眉头一跳,诧异道:“什么参考开春的会试?”

    “如今我有官职在身,不必再经过乡试,直接便可以考进士。”柯弘安语气四平八稳。

    韦英面上怒意骤现:“原来你当初恳求我为你打通关节入仕,只是为了要考进士!你可别忘了,你进入兵部,只是为日后要调至青州铺路,并非真的让你坐享其成!”

    柯弘安喝了一口热茶,气定神闲道:“考进士之举,对弘安而言也是有风险的,我若能考中了,自然是不赐科第,止令迁官,可若然我没有考中,那不中者则停现任。”他放下茶盏,悠悠然道,“我若能蒙皇恩眷顾考中进士,届时升迁官位,不管是不是仍留在兵部,都该竭力报效朝廷,自然是不能远赴青州;若弘安才疏学浅,落了榜,那也就是连现任的官职也丢了。既然没有了兵部的差事,弘安只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又如何能伴随将军左右,戍守边疆要塞?”

    韦英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竖子!你处心积虑欺骗我和宛秋,我绝不能轻易饶过你!你给我听清了,从你娶了宛秋那天开始,你便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什么考进士不考进士,我一概管不着!”他恶狠狠地瞪着柯弘安,“我明日便会向皇上请旨,言明我韦家兵誓死保卫边境的决心,你身为我韦家女婿,责无旁贷,亦必身先士卒,与我一同保家卫国!皇上必定会感念咱们一门忠烈,下旨让你跟随我同赴青州!”

    柯弘安不慌不忙,站起身来道:“将军非得强人所难,弘安也无话可说,只不过有些事,恐怕也不如将军所想的那般理所当然。”他作势请辞,“我要告知将军的话已经全无遗漏,将军的打算我亦清楚知悉,时候不早,弘安先行告辞。”

    韦英目内幽幽闪过一抹杀气,冷声道:“慢着,我早已让人收拾好了西苑的客房,预备让你住下来,咱们翁婿二人可好好商议远赴青州之事!”

    柯弘安才走了两步,冷不丁从堂门外闪身进来数名持刀从役,凶神恶煞地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眼见此状,转首冷眼看向韦英,道:“难不成将军是想把弘安强行关押在将军府里吗?”

    韦英正想说话,便见大管家徐正疾步奔了进来,禀报道:“将军,兵部员外郎吴大人和翰林院修撰冯大人正在府门外,说有要事访见将军。”

    韦英一愕,疑忌地看了柯弘安一眼,思虑片刻方道:“请他们进来。”

    冯淮和吴钟麟二人进来,一眼瞥见了廊外守着的几位腰间悬刀的从役,冯淮定一定神,一边与吴钟麟一同向韦英行了见礼。

    那吴钟麟与韦英素有往来,一番寒暄过后便说起要与其到外面把酒谈风月去,韦英面色僵冷道:“吴老弟,今夜我尚有要事,恕不能奉陪了,改日吧!”

    “什么要紧的事?能比咱们搜罗宝器更要紧吗?”吴钟麟笑嘻嘻道,“将军月前跟我提起甚是喜欢瑞郡王府中收藏的那把豹尾枪,正巧今夜瑞郡王便在集贤斋中设宴,特命我等过来请将军过去,一同欣赏他新搜罗来的宝器呢!将军同我走这一趟,说不定能想个法子让瑞郡王割爱?”

    柯弘安心思敏捷,即刻向韦英作揖道:“既然岳丈有要事,那小婿便先行告辞了!”

    韦英当着外客的面也不好着意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容迎初细细听了柯弘安和冯淮二人的讲述,额上渗出涔涔冷汗。她面色青白交加,指尖冰凉,一手反握住相公的手,颤声道:“险些,相公今夜便不能回来了……”

    柯弘安当即命人为妻子送来人参热汤,又为她披上了大裘,方道:“我们早就得了消息他会今日寻我,所以也就早有准备,请得妹夫来相助。所以既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冯淮道:“本来我是打算和爹一起到将军府去,可是在签押处时正好碰到吴大人,听他说起瑞郡王今夜在集贤斋设宴,我顺势就问他瑞郡王可是与韦将军一般,极爱搜罗传世宝器。那吴大人便想起了韦将军曾提过瑞郡王府中的豹尾枪,我说正好我有要事寻姻兄柯主事,他此时便在将军府中,横竖我要过去一趟,不如咱们一同到将军府,你也顺道把韦将军请到集贤斋去。如此方可顺理成章。”

    柯弘安感激道:“今夜之事,着实是有劳妹夫了。”容迎初亦道:“若不是妹夫及时赶到将军府接应相公,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冯淮忙朝兄嫂二人摆了摆手,柯菱芷殷殷道:“先莫说当日芷儿身陷困境,哥哥和嫂嫂你们二人的鼎力相助,就是没有当日之恩,你们也是我的亲哥哥亲嫂子,哥哥出事,我这个做妹妹的岂能袖手旁观?相公此次也是举手之劳,哥哥和大嫂快不要说谢了。”

    冯淮想了想,半带忧虑道:“大哥,今夜的事虽说是过去了,可是我瞅着那韦将军的神色,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日后你还是要万事小心。”

    柯弘安点了点头,因是不想让容迎初太过忧心,便避重就轻道:“你们只管放心,今后我也不会再单独与他碰面,天子脚下,他再强硬也不能越过法理去!”

    接着柯菱芷又跟容迎初说了几句放宽心静养胎的话,方与冯淮告辞离去。

    容迎初一直留心着相公的容神,虽然他不对自己明说,可是仍然从他的眉眼之间捕捉到凝重忧思之色,心中的忧虑更甚。但他既不愿对自己多言,想必也是不想自己太过操心,所以也不去多问,只是安静地一如往昔地陪伴在他身边。

    伺候他用过晚膳后,夫妻二人并肩坐在床榻上,他将她搂在怀中,语气中带着心疼:“迎初,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我担心,是我不好,无法让你安下心来。”

    她拉过他的手,将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上,她的手便温柔地覆在他手背,柔声道:“今日我似乎感觉到了孩儿的心跳,一下接一下的,那时我就这样把手放在这里一动不动。我悄悄在心里对孩儿说,咱们一起等爹爹回来,爹爹一定会平安归来。”

    他眼圈一红,更拥紧她的肩膀:“我一定会平安走过这一关。”

    她倚在他怀中,不让他看到自己面上的浓浓愁云,故作轻松道:“是,一定会过去的。咱们并不是孤立无援,还有亲家冯老爷和妹夫他们呢。”

    他心下暗自叹息,温言道:“迎初,答应我,不管有没有胃口,都要注意进食,多少吃一点,好生照顾自己。”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彼此不再言语,拉下了帐帘,将一切忧惧暂且抛诸脑后。

    次日一早,待柯弘安走后,容迎初便命人将马灵语请了过来,只说听闻唐姨娘近日为马大夫人病重之事心焦,因而放心不下,欲前往马府探视。于是二人分别派了轿出柯府,往马家而去。

    到得马府,马灵语和容迎初先到翠拢阁等候,过得半炷香工夫,唐姨娘方从外头进来,脸上难掩倦色,一看到容迎初,忙道:“你大腹便便的,怎的说来就来了?要有何事,只管让灵语来跟我说了,我自会去寻你。你可得当心着点儿才是!”

    容迎初压不下眼角眉梢间的愁绪,道:“是迎初不好,明知道义娘最近正值事忙之时,还过来叨扰,可若不是事情迫在眉睫,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给义娘和义父添麻烦。”

    唐姨娘忙让心腹侍婢掩上了门窗,方问容迎初道:“你快别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究竟是何事?瞧你急得这脸色,可是柯府里出大事了?”

    容迎初摇了摇头,沉声道:“韦将军要相公跟他退守青州,昨夜他们会面,若非冯家三爷出手相助,恐怕相公就回不来了!相公一心要参考开春的会试,亲家冯大人是堂堂右都御史,有他出面保着相公,韦将军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相公,可是我心里仍是觉得瘆得慌!我想着,义父正好是兵部郎官,倘若那韦将军有何异动,不知义父可否助相公一把,无论如何都要把相公留在兵部,好让他得以顺顺当当参加会试?”

    唐姨娘闻言亦是大惊,错愕道:“那韦将军竟打的这个主意?让安大爷跟他走?定是想着要安大爷和那韦氏在一块,可是你才是安大爷的元配夫人哪!”她咬一咬牙,又道,“你是咱们马家的义女,我们断断不能眼睁睁看你受这样的欺辱!我回头自会跟老爷言明这一切,让他务必要保住安大爷京都的官职。”

    容迎初松了一口气,道:“得义娘这一句,迎初便放心了。”她目带关切地看着唐姨娘,“义娘只顾着担心迎初气色不好,可是您的脸色也比前次见面时差了些,大夫人的病究竟是怎么了?”

    唐姨娘面上泛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怼,道:“大姊那样子,恐怕也就是近日内的事了。可她虽病得迷迷糊糊的,竟还留神替老爷定下了可配续弦的人选,她的贤惠识大体,真真让我望尘莫及!”

    马灵语皱眉道:“大娘当真跟爹提起了那位礼部员外郎李大人的妹妹?爹可曾答应了?”

    唐姨娘冷笑道:“老爷自然不会太过拂逆她的意思,不过她先下手为强,也得看她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我倒也不担心,她也就只在这几日了,我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容迎初知她心里也是烦扰之至,劝慰了几句后,也不便多逗留打扰,与马灵语一同返回柯府不提。

    至傍晚时分,柯弘安一回到府中,便急匆匆来到容迎初的内堂,拉过她的手道:“我听夏风他们说起,你今日到马家去了?路上来回也得两个时辰有余呢,你身子怎么吃得消?”

    容迎初微笑着为他脱下大氅,道:“我觉得镇日在这府里闷得慌,便出去走动一下,找义娘说说话。这一路他们都小心照看着我,不妨事。”她让静竹把衣裳收起来,又命了亦绿给送进来热茶,方道,“你今日到部里应差,韦将军有何异动?”

    柯弘安拉她到身边坐下,道:“今日倒是风平浪静,听吴大人说,韦将军在早朝上一语未发,甚是稀罕。他下了朝后,也不像平日里跟同僚们议事,独个儿打道回府了。”他取过暖意融融的手炉,放在妻子手里焐着,又道,“说不定他就此偃旗息鼓、知难而退也未可知。”

    容迎初听说韦英这日竟是不声不响的,只觉得内里必有蹊跷,可听相公如是说,又知是不想自己多虑的缘故,便点头称了是。

    他想了想,终还是开口道:“迎初,你到马家去,可是为了我的事?”

    她知是瞒不过,只得如实道:“义父是兵部侍郎,也是你的上峰了,万一你那边事发,我寻思着,或许义父能帮上一把。”她停了停,握住了他的手,“相公,我知道你总怕我担心,不让我多过问这些事,可是咱们夫妻长相守,又何须有这些顾忌?”

    柯弘安轻轻叹息,目内带上了一丝感怀。正欲说话时,门外传来亦绿的声音:“大爷,大奶奶,西府的陈妈妈来请,说是二老爷有事寻大爷和奶奶商量,请你们二位过去一趟。”

    柯弘安和容迎初闻声只觉意外,柯弘安来到门外,果见廊下站着陶夫人房中的管事陈妈妈,便问道:“二老爷可说了所为何事?”

    陈妈妈恭恭敬敬道:“回大爷的话,二老爷和二太太只说有极要紧的事,必须马上告知大爷和奶奶二位。所以劳烦大爷和奶奶往西府去一趟。”

    如此便也问无可问,只得换过了衣裳,坐上暖轿往西府而去。待一下轿,陶夫人竟亲自迎了出来,一手拉着容迎初,好一番嘘寒问暖,与他们一道走进了西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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