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湾村的柳娃和妻子彩云，自从承包了后山坡上的一口堰塘养鱼之后，家中境况就如同“腊月三十贴年画”，年年旧貌换新颜。他们家只“年年有余”了没几年，就一跃成了村里的首富。
手中有了钱，柳娃的腰杆硬了，气也壮了，便决定改换门庭，建栋房子风光风光。他把想法和彩云一说，彩云连连拍手叫好。想当年彩云嫁给柳娃时，彩云父母嫌柳家穷，投的都是反对票；后来彩云铁定了心嫁给柳娃后，都好几年了，彩云父母嫌柳娃那几间茅草屋太寒酸，竟没上门来看过一次。如今有钱了，终于能盖栋房子，把父母接来美美地住上一段日子，也让老人宽宽心。
夫妻俩心往一处想，劲也就使到了一处，两个人立马就去请来帮工，挖土采石、修路伐木，忙得不亦乐乎。
没想这天，柳娃在放炮采石时，竟炸出一股泉水来。那泉水不浑不浊，优哉游哉地从石头缝中汩汩地流出。更让两口子惊喜的是，随着泉水，竟还流出许多鱼来！那些鱼虽然小，却都是活蹦乱跳的，十分逗人喜爱。
晚上，柳娃和彩云躺在床上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两口子扳着指头一算，若是每天都能流出这么多鱼来，把它们卖到市场上去，一年下来不知赚回多少钱哩！
可才高兴了没一会儿，柳娃就叹了口气，说：“这事儿好是好，可惜美中不足，鱼儿太小，卖不出好价钱呀。”
彩云一想，说：“对呀，兴许里面有大鱼，咱不如把泉眼开大些试试？”
柳娃一听彩云这话有道理，于是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拿了钢钎就借着月光直奔泉水边，彩云也紧跟其后。
柳娃将钢钎插入石缝，使出吃奶的劲儿撬掉石缝边的一块石头。啊呀呀！那流出的泉水果然立刻就大了，随之流出的鱼儿也大了。夫妻俩开心得不得了，彩云立刻就去家里拿来一只大竹筐，放在泉水下面接着，到天亮时，竟接了满满一筐子鱼。
这奇事儿哪还瞒得住啊，不多久就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全村，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于是就都来看稀奇。柳娃和彩云一见这阵势，不由慌了手脚，他们害怕村里人来抢鱼，就弄来好多树枝，把它们挡在泉眼上。
村里有几个年轻人见柳娃和彩云这副德性，心想：这些鱼又没写你们名字，凭啥就被你们两口子独占？他们越想越生气，就跑到泉水边，掀掉挡在上面的那一大堆树枝，大模大样地在流出的泉水下接起鱼来。
村里人见这几个年轻人这么干，当然就跟着学起样来，都一拥而上，抢的抢、夺的夺，一时间，搞得水花四溅，鱼儿乱蹦，吵闹声、谩骂声、厮打声乱成一片。眼看着泉眼被越凿越大，鱼儿也越流越多，到后来全村人都出动了，你一筐、我一筐，整整大战了五天五夜。
就这样，到了第六天头上，泉眼里的水终于流干了，鱼儿也没了，而村民们却仍然久久不肯离去。柳娃和彩云呢，已经躺倒在床上好几天了，茶不思、饭不想，他们原本想发大财的，结果竟成了一场梦。
这天早晨，夫妻俩突然想起自家堰塘里的鱼儿已有多日没喂养了，就急急忙忙赶了去，一瞧，险些吓昏过去：堰塘里干得没一点水，鱼儿也不见了踪影。
彩云急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嘴里大骂道：“哪个缺德鬼，放了俺的水，偷了俺的鱼，叫他吃了烂肚烂肠烂屁股……”
柳娃也怔在那里好半天，缓过神来后立刻就下山到镇派出所去报案。
派出所的同志经过实地查看，并请来有关专家勘察，最后认定：堰塘里的鱼不是被人盗走，而是柳娃放炮炸跑的；所谓的泉水，就是堰塘里的水，那些鱼自然也就是原本养在堰塘里的鱼了。
派出所的同志见柳娃和彩云不信，就在水里撒上麦糠，从堰塘底部一个溶洞里灌进去，结果不一会儿，那些麦糠和着水便从泉眼里流了出来，看得柳娃和彩云说不出一句话来，唏嘘长叹，涕泪直流。
那几个带头抢鱼的年轻人得知此事后，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便动员村里人将卖鱼的钱如数还给柳娃。柳娃夫妻俩感动得只顾抹眼泪，他俩这才明白：盼望“年年有余”的梦想没错，但在追逐财富的过程中绝没有免费的午餐，勤劳才是金哪！
（张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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