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姬元的太子姬蒯啧与母亲南子发生冲突，无处立足，只好逃奔于宋。不久，又投靠强大的晋国。公元前493年夏天，姬元郁郁而终，南子确立姬蒯啧的长子姬辄为国君，是为卫出公。
一直在外凯觑君位的太子姬蒯聵，幸闻老父归天，不禁精神抖擞，立即求助于晋国权臣赵鞍，打算回国，与儿子争位。
精明的赵鞍和所有大国政治家一样，深知扶助邻邦落难公子登上君位，将给本国带来无穷利益。于是，赵鞍亲率一支晋国军队，护送姬蒯聵回国。
新上任的卫出公姬辄得到情报，火冒三丈，当即发兵，阻击前来鸿占鹊巢的父亲。由于晋军寡不敌众，姬蒯聵不得人城，只好退守卫晋交界的边地戚邑（河南淮阳市北），割据自保。从此，父子二人仇如山海，长期作你死我活的斗争。
次年春季，余怒未消的姬辄，邀请齐国，联合进攻戚邑。
姬蒯聵向晋国边城驻军告急，方才化险为夷。但齐晋两个大国，各拥一派，都想把夹在中间的卫国朝自己一边拉。
姬辄虽然占据台上，但时间一久，贵族们渐渐发现，这是一位愚顽暴虐的主子！他曾经轻率地杀了吴国使臣，被吴国人借诸侯会盟之机拘留。消息传来，老父姬蒯聵大为高兴！可惜吴国人很不经劝，心肠一软，又将囚犯释放。姬辄被释回国后，竟恬不知耻，插科打浑，乐呵呵地学吴国人说话，以此取笑逗乐。大臣们看到这种轻浮的举动，断定其不得好死。
无能难以服众，不善必失人心。姬辄的无能和不善使贵族们的不满情绪日益增加，就连他的姑母也决心把他赶下台去。
这位姑母，乃是姬蒯聵的姐姐，当初嫁给贵族孔围，人称孔姬，生下儿子孔怪。孔家的仆人浑良夫，身材高大，长得一表人才；孔困死后，孔姬就与浑良夫公然私通，情同夫妻。而长大成人的儿子孔惺，已经成为国君姬辄的得力大臣，此时正在朝中助封为虐，难怪孔姬对君臣二人大为不满。公元前480年冬季，密谋已久的孔姬，派情夫浑良夫前往戚邑，会见姬蒯聵。一番交谈之后，姬蒯聵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对浑良夫说：“若能让我人宫即位，我将升你为大夫，穿官服而乘轩车；如果你犯了死罪，可以赦免三次。”并当场指天盟誓，答应把姐姐孔姬正式许配给浑良夫为妻。于是，浑良夫与姬蒯馈男扮女装，乘夜幕降临，来到国都淮阳，进人孔家。孔姬亲执长矛，带领弟弟姬蒯喷和几个彪形大汉，把正上厕所的儿子孔懊劫持，迫使其背叛姬辄而拥立姬蒯耽上台。于是，孔懊迫于母命，连夜发动政变。孔家仆人总管亲宁，急忙人宫报信，卫出公姬辄闻变大惊，即由架宁驾车，星夜逃往鲁国。宫中卫士一哄而散，只有孔丘的弟子子路先生不识时务，还在拼命抵抗，被姬蒯击杀，剁成肉酱。姬蒯聵遂在亲外甥孔悝支持下，人宫即位，是为卫庄公。
且说姬蒯玻即位后，不仅没有论功行赏，反而认为原来的大臣都靠不住，打算把他们全部诛杀。他对大臣们恶狠狠地说：“寡人居外久矣，你们知道吗？请你们也尝尝流亡在外的滋味！”群臣惶恐不安，准备作乱，姬蒯馈才暂时放下屠刀，但其屠夫之心丝毫未改。半年内，大臣瞒成、褚师比、孔怪三位及孔姬，先后被迫逃往宋国。接着，厄运便降临到浑良夫头上。
公元前478年春季，残暴愚盘的姬蒯联在太子姬疾的唆使下，自挖墙脚，杀掉恩重如山的浑良夫。这位头脑异常简单的国君，靠孔慢、浑良夫二位大臣即位，仅一年多，就一逐一杀。至此，他已把自己置于众叛亲离的绝境，而他并不自知，又派军队无故平毁了居住于城外的戎族民宅。戎族人告难于晋国大臣赵鞍。赵鞍早对姬蒯耽即位后忘恩负义、一次也不来朝拜的背叛行径大为不满，遂于当年十月亲率大军，攻人卫都外城。卫国贵族们紧急磋商，乘势把姬蒯耽赶下台而与晋军讲和。姬蒯啧就和儿子姬辄两年前一样，狼狈逃往齐国。
晋国人迫使卫国贵族拥立姬蒯鞍的堂弟姬般师为国君，然后退兵而去。
已经逃到齐国鄴城（山东鄴城县）的姬蒯聵，惊魂未定，忽然听到晋军撤走，不禁破涕为笑，立即掉头西向，二返长安，竟把甫践君位的姬般师一脚踢下台去，重新贵为国君。
可笑的是，姬蒯联复位之后，竟把兴建宫殿作为国家头等大事。为了加快工程进度，工匠们受到最残酷的役使，丝毫得不到休息。半个月后，大臣石圃规劝，姬蒯玻把他轰出宫去。
石圃迅即联合愤怒的工匠，举行暴动！姬蒯聵吓得要死，紧紧关上宫门，请求饶命。石圃毫不答应，指挥工匠们撞门，姬蒯聵无法可施，只好与儿子姬疾、姬青爬上后宫北墙，紧急脱逃。由于宫墙太高，一大把年纪的姬蒯耽跳墙时，大腿骨折，忍痛逃往被他曾经平毁的戎族民宅，两个儿子被戎族人杀死，姬蒯则躲进一户姓己的戎族人家里，苦苦求生。想不到冤家路窄，坏事做绝的姬蒯耽曾从城头上看到己先生妻子的头发很美，便强迫她剪将下来，作为自己夫人吕姜的假发。现在，这位穷途末路的冤家竟自投罗网，来到仇家求生，让人疑为天意！只见姬蒯聵神情惶恐，战战兢兢地拿出一块玉璧，向己先生求救说：“你若救我一命，我把这块玉璧送给你。”己先生冷笑说：“杀了你，玉璧还能跑了吗？”遂把这个暴虐的国君变为刀下之鬼。
姬蒯馈死后，卫国人又按晋国人的意志把姬般师请上君位。但不到一月，齐国人突然兴师问罪，迫使卫国另立姬蒯耽的弟弟姬起为国君，而把姬般师掳走。可惜姬起也像姬蒯聵－样，只会与大臣们结怨，而不会笼络人心。结果，半年之后，公元前477年夏季，石圃再次忍无可忍，举行暴动，姬起只好逃到支持他的齐国。而齐国人不愿再帮助这位草包，却护送三年前逃亡在外的卫出公姬辄回国即位，由此生出不少事端！
姬辄复位后，其暴虐性格更甚于从前。他一上台，便首先下令，把赶走姬起而迎立他复位的大臣石圃驱逐出境，又夺取大臣公孙弥牟的封邑，把司法大臣司寇亥无故革职。
一次，大臣公文要乘车出行，姬辄看了不顺眼，当即派侍从冲上前去，将车连人带马，推人池塘，差点把公文要淹得就此归天！姬辄的夫人夏氏一时得宠，她的弟弟夏期便被升为司徒，就是宰相。可是，几年之后，姬辄忽然不再宠爱夏夫人了，夏期也就靠边站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失人心者失天下。公元前470年初夏的一天，姬辄邀请大臣们喝酒，曾被他的父姬蒯玻逼走的老臣褚师比也在被邀之列。君臣皆为赤足，席地而坐，唯独褚师比穿着袜子人席。姬辄为之发怒，褚师比连忙解释说：“实在抱歉，我的双脚生疮，国君看见会作呕的，因此不敢脱掉袜子。”这是一个再充分不过的理由，谁听了都会体谅。可是，姬辄和常人不一样，其暴虐习性使他不会体谅任何人！他听了褚师比的解释，反而更加生气。大臣们都为褚师比解释，姬辄猛然跃起，两手叉腰，对褚师比怒吼说：“今天一定要砍断你的脚！”褚师比反应迅速，立即落荒而逃。
恰在此时，姬辄也像其父姬蒯聵一样，残酷地役使工匠，而不准他们休息。于是，褚师比、公孙弥牟、公文要、司徒亥和夏期五位大臣，结成统一阵线，利用工匠们的不满情绪，向暴君发起猛烈攻击！姬辄来不及砍断褚师比的脚，便狼狈逃往宋国。
姬辄虽然对内不能统治，但他的外交手段很成功。次年夏季，越、鲁、宋三国联军压境，强迫卫国接纳姬辄复位。五大臣坚守城池，誓死抵抗，但在强大的多国部队面前，一败再败，最后不得已，决定大开城门，盛怒相迎。姬辄看到国人手执利刃，怒目而视，竟不敢人城！三国只好撤师作罢。可是，姬辄仍不死心，竟携夏夫人母子尾随越军，抵达越国，希望说服越王，以图东山再起。
联军退走之后，五大臣拥立姬辄的叔父姬黔为国君，是为卫悼公。然后派夏期前往越国，修睦邦交，以挫败姬辄的图谋。流亡越国的姬辄对小舅子夏期的到来，十分痛恨，竟拿夏期的姐姐出气。他鼓动左右随从说：“你们谁对夏夫人有怨，可以向她报复！”并且率领侍卫，闯入夏期下榻的宾馆，杀人劫财。夏期乱中逃生，直向越王勾践控告。似勾践命夏期带上人马，把被抢走的财物夺了回来。丧失人性和理智的姬辄暴跳如雷，宛若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只想寻衅报复犷但这一回没有拿夏期的姐姐出气，而是拿夏期的外甥出气—姬辄亲手把他杀死，尽管夏期的外甥是姬辄自己的太子！呜呼，这真是全世界最奇异的报仇办法！古今中外，只有姬辄才想得出来。不仅如此，这个无赖竟异想天开，派人回国传话，希望五大臣宽大为怀，能让他归国复位！可是，卫国上下早已深知姬蒯碳、姬辄父子皆非善类，国人无不乐闻其死！姬辄只好很不情愿地客死于越国。岂徒卫国之喜？亦是天下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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