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之舞-梦之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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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一梦舞红颜

    五代耕耘为家园

    北京,一九〇八年春末的一天上午,去往玉泉山的路上,平野舞叠翠,风送百花香,满目青山满目春。一辆双套马拉豪华厢车,一个年轻的骑士装女子驾车,一条纯种英格兰牧羊犬跑在车前,三个英俊的姑娘身着红色骑士装策马紧随其后,马鞍后悬挂着山鸡野兔。

    “我为钟家生了六个女儿,为求一子,十年拜佛,十年奉香,只盼着生个男孩为钟家传宗接代。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是余家独生女儿,深知家无男儿之苦。嫁到钟家后如膝下再无男儿,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钟家列祖列宗?”车厢内钟夫人和丫环紫坤说,盼子心切溢于言表。

    “夫人,昨天御医王大夫说的话您可别放在心上,我不信他还灵的过送子观音?就凭夫人这十年敬佛的虔诚,观音菩萨一定会送给夫人一个男孩。待会儿我再替夫人好好拜拜观音菩萨,求她大慈大悲,保佑夫人生个小少爷。”聪明伶俐的丫环紫坤安慰夫人说。

    清朝大学士钟岳,人送雅号“圣手中岳玉”。钟岳熟读孔孟诸家之书,深谙周易老聃之道,并能够学以致用,常常有自己的心得与发挥。钟岳的诗词文章,出语惊人,可谓遂关千古诸家登临之口;钟岳的书画雕刻,作品登峰造极,堪称当代大家;更兼其通晓英、美、法等多国语言及其风土民情,所以深得当朝赏识,百官敬重。这些年钟岳被朝廷派往英、美、法等国任外交大臣,斡旋于列强之间,力挽再起战端,颇有功绩。

    钟夫人余梅仁,人送雅号“神镖玉美人”,燕山镖王余陆合的独生女儿,武艺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尤其是飞镖绝技,得到了父亲的真传,双手镖打飞鸟百发百中。余梅仁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由于她双手能发飞镖,美貌如玉,品德如玉,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无不欣羡,布衣百姓无不景仰。

    钟家六个女儿在父母双亲精心教诲下,个个身怀绝技,文武双全,诚然也是美貌如玉,品德如玉。

    马车停在玉泉山观音大殿前面的长廊下。长廊内人来人往,生意人在卖力地招揽游客。在长廊口内有一卦摊格外引人注目,迎面招牌上书写一行大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下面落款一行小字“刘伯温之后刘小温”。

    紫坤和夫人说:“夫人,听说这个刘小温算的卦可灵了,咱们算一卦吧?”

    夫人问卦师:“先生可是刘仙师?”

    卦师:“贫道刘小温。”

    夫人又问:“先生一定有大才,可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卦师:“观夫人威仪,贫道不敢妄言。并非贫道有大才,只是贫道有悟性。前五百年是历史,只要勤学、博闻、强记;后五百年是未来,只需推演事物发展的连续反应现象便是。”

    夫人:“先生果然有学问。”

    驾车的三姑娘问余梅仁:“妈,咱们把马车停在哪儿?我想和妹妹们再去打几只山鸡野兔,可以吗?”

    余梅仁:“就把车停在刘先生这儿,你带着老四、老五、老六先玩儿去吧,别回来太晚了,我和紫坤奉完香再在刘先生这儿算一卦。”夫人又对卦师说,“马车劳烦先生照看,我多付卦资,一会儿再来请教。”

    卦师:“夫人请放心去吧,贫道在此恭候。”

    三姑娘卸下自己那匹拉车的黄骠马,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把沿途猎物放在车上。四位姑娘背插宝剑,腰系镖囊,骑装紧束,上马如燕子翻身,齐刷刷站成一排。

    只听三姑娘对牧羊犬一声呐喊:“黑利!前面带路!”

    黑利在前像一只脱弦利箭冲向山野,四位姑娘策马紧随其后,刹那间便没了踪影,只见长长的一缕高高扬起的烟尘。

    余梅仁带着紫坤来到观音菩萨像前,紫坤点燃了三束通天大香,两人低头跪拜,虔诚祈祷。

    余梅仁祈祷完起身吩咐紫坤:“紫坤,拿二十两银票孝敬观音菩萨,用来给菩萨买贡品。”紫坤拿出二十两银票给了大堂管事。

    余梅仁和紫坤理完佛事来到了刘小温的卦摊儿,紫坤扶夫人坐下后立在一旁。

    卦师:“夫人,您是问卦呢还是测字?”

    余梅仁:“哪个灵验?”

    卦师:“信则灵。为自己算命问卦灵验,为别人算命测字灵验。”

    余梅仁:“又为自己,又为别人。”

    卦师:“为孩子?”

    余梅仁:“正是。”

    卦师:“问即将临世的孩子?”

    余梅仁:“先生灵验。”

    卦师:“问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余梅仁:“仙师果然名不虚传。”

    卦师:“夫人身怀六甲,来此拜送子观音不止一次,不论是从先知还是从后知,看现象还是看发展,不用我说,夫人您自己都知道如何去猜测。”

    余梅仁:“先生不仅睿智,而且厚道。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写什么字最为灵验呢?”

    卦师:“夫人一定是读书之人,就请夫人写一字,想什么写什么最为灵验。”

    卦师递过来纸墨笔砚,余梅仁凝神片刻,遂写出了一个“男”字递给卦师。卦师思忖良久,竟然面露惊喜之色,拱手作揖连连道喜: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余梅仁心中高兴:“是男孩儿?”

    “不是男孩儿胜似男孩儿!”

    “是女孩儿?”

    “不错,观此卦却有百年圣人,万里贤士之卦象。”

    “此话怎讲?”

    “字面上是男字,按道家易经来分析,世界构成分阴阳,世上万物有因果。人类组合分男女,男人的另一面是女人,字面上男人出现了说明女人还没出生。夫人问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所以应该是女孩儿。”卦师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男字上面是田,下面是力,寓意就是顶天立地;田字由四方组成,乃大地田园之意;力字是刀上出头,刀出头是耕地的犁。上下合起来就是力托四方大地,耕耘天下家园。有此等之作为者焉能常人乎?”

    “先生过奖,先生抬举。不过任写一字,先生破解也是机缘巧合,哪会有这许多故事?”

    “机缘巧合,绝非偶然,事出有因,因必有果。夫人身伴圣贤,所以我要向夫人道喜。”

    “多谢先生,紫坤,给先生拿十两银票。”

    紫坤掏出十两银票递给卦师,卦师坚辞不收,连连拱手说:

    “多谢夫人,贫道实不能收您的卦资,我一生都很难测上这么好的卦,我还得感谢您,今天让我有幸遇上贵人了,多谢,多谢!”

    这时四位姑娘打猎回来,夫人吩咐三女儿将五、六只山鸡野兔送给卦师作为答谢,卦师推辞不过再三道谢后这才收下。

    钟家母女回到永定门南苑钟府时已过了正午时分,四个姑娘高高兴兴地把打来的山鸡野兔送到厨房。一家人在吃午饭时,说起刘小温的卦辞仍然是云里雾中,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下午,余梅仁把紫坤叫到自己房中,对紫坤说:

    “紫坤,看来上天真是要赐予我家七仙女了。”

    紫坤:“卦师说的云山雾罩的,您可别信他的,还有观音菩萨保佑夫人呢。”

    “你不用宽慰着我说,我倒是觉着有七个女儿挺好的,老爷也是这么想,这么多年经常画《天女散花》,就盼着再有个女儿就是‘七仙女’了,老爷不仅在画上题诗,还照着画上的题诗给孩子们起了名字。”

    “老爷做事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就说用老爷和夫人姓氏的谐音,重新给小姐们立了复姓‘中玉’,‘中玉’这个姓多好听啊。”

    “说来也是,老爷对小姐们倾注了全部心血,寄托了无限的期望,从来都没有男尊女卑之意,我只是过不了那世俗偏见的关。”

    “就是封建迷信,没有女人哪有男人哪?”

    “别瞎说。紫坤,我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觉着老爷好不好?”

    “那还用说,当然好,那是一等一的好,那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大,那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为要一子我都等了十几年,如果我再生个女儿,你看我也年纪大了,我对自己也没有信心了,我想给老爷纳一房妾。”

    “……”

    “我想把你收房,为钟家传宗接代,你可愿意?”

    紫坤顿时像触电一样,全身麻酥酥的,羞得满脸绯红,说:

    “夫人,您吓死我了,我可不敢想……”

    “紫坤,我说的是真心话,你难道不乐意?”

    “我怎么配得上老爷呢?我真不敢想……”

    紫坤红着脸跑出了夫人的房间。

    余梅仁来到书房,摆好了纸墨笔砚,准备给丈夫发一封家书,说一说家中近况,她要把自己将紫坤给丈夫作妾的想法告诉钟岳。

    一天傍晚,晚饭过后,余梅仁独自坐在书房读书。三姑娘带着郝府丫环彩云急匆匆走进书房,进门就喊:

    “妈!郝大人、郝夫人和彩云来了,还带了许多箱子!”

    彩云进门向钟夫人施礼:“彩云见过夫人。”

    余梅仁:“彩云来了,免礼,快去请你家老爷、夫人!”随后吩咐三姑娘,“老三,快去请郝大人和郝夫人到客厅看茶!”

    三姑娘立刻去请郝大人夫妇。余梅仁随即来到客厅,叫紫坤伺候茶果。

    郝大人是朝中大员,和钟岳交情甚厚。两人性格豪爽、为人正直,彼此志趣相投。两家的夫人又是同乡,所以走得很近。当得知两家的夫人同时怀有身孕时,由于一时高兴竟指腹为婚,定了娃娃亲。两家言明等孩子出生后,同性既是兄弟姐妹,异性便结为夫妻。最近郝大人遭奸人陷害,因戊戌变法“梁启超叛党案”受到株连,军机大臣袁世凯借机清除异己,欲加之罪于郝大人。郝大人每日战战兢兢,不知何时大祸就要临头。

    大家在客厅落座以后,郝大人向余梅仁作揖施礼说:

    “嫂夫人,多有打扰,实在是情有所急。”

    余梅仁还礼说:“郝大人,请不要客气,咱们是儿女亲家,有话直说。”

    郝夫人:“嫂夫人,您和钟大人的为人我们都非常敬重,我们又是亲家,有事只能拜托兄、嫂了。”

    余梅仁:“郝夫人不要着急,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

    郝大人:“嫂夫人,最近袁世凯为排除异己,几欲加害于我,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我和你弟媳商量,为防不测,先将我家中财物细软存放在兄、嫂家中,我们如有不测,全凭兄、嫂处置!”

    郝夫人:“我们正在变卖土地房宅,我和老爷又无其他亲人,变卖后的银两也一并放在兄、嫂家保管。”

    余梅仁:“弟、妹不要着急,兴许不至于此。如果真有不测,不如早些出走,或去国外。我家老爷在英、美、法等国任外交大臣这么多年,也有一些熟人。况且我家老大在英国已经定居,老二在瑞士也已安家立业,你们可先去找她们落脚安身,随后咱们再想办法安排其他。”

    郝大人夫妇闻听双双跪伏在地,含着泪说:“嫂夫人能有此言,令我们夫妻感激涕零,果能如此,多谢兄、嫂再造大恩!”

    余梅仁慌忙起身搀扶郝大人夫妇,禁不住也潸然泪下:

    “弟、妹快快请起,我们既是一家人,理应全力相助!”

    郝大人起来说:“嫂夫人主意虽好,只是你弟妹身孕不便。小弟如今肉在砧板,只能任人宰割,又不知贼人何时动手,全凭听天由命。”

    郝夫人:“老爷不要管我,自己先行逃命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余梅仁:“郝夫人说的是,事已至此,不如早做决断。”

    郝大人:“容我们夫妻回去后再作商量,如果能坚持到孩子出世,就送给兄、嫂寄养,我们夫妻也好顺利脱身。”

    余梅仁:“孩子出生后就放在我府,我一定视如己出,弟、妹尽管放心。”

    郝夫人:“有姐姐的话,妹妹心里踏实多了。”

    余梅仁:“我马上让我家老三早作准备,以备不虞。你们行动不便,可让彩云通风报信,若有不测,立刻通知于我。”

    郝大人:“如此最好。钟大人什么时候回国?”

    余梅仁:“前些日子我给老爷发了一封电文家书,老爷也回了电文,说是就在最近回国。”

    郝夫人:“如果能等到钟大人回国,凭钟大人在朝廷中的威信,请大人出面说情,或许能有转机。”

    余梅仁:“但愿如此,郝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佛祖会保佑大人的。”

    郝大人:“到如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只有祈求上苍怜悯了。”

    郝夫人:“我们只能天天焚香泣拜,祈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一家平安。”

    余梅仁:“就让我们两亲家齐心协力,共同度过这道难关吧。”

    郝大人夫妇放下东西回府,余梅仁不放心,派女儿老三、老四着戎装趁夜色一直把郝大人夫妇安全护送到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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