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听到他后面的声音, 知道小朋友应该还在现场，这么晚了还在给她打电话, 估计是一晚上都在担心着。
季连祈其实气得眼睛都红了，明明答应过他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把火气憋在了心里, 语气里都是柔软, “这么晚了, 为什么不开手机呀？我很担心你。”
陆婉夹着手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难得耐心很好, “跟以前的同学见了见, 谈工作所以没开机。”
季连祈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乖一点，现在在上升期……”陆婉刚想说别偷偷跑出来打电话给人印象不好, 就听到那边突然开始喧哗起来。
“季连祈？怎么了？”
季连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事还没有说出来, 陆婉只听到一声尖叫。
“地震了！”
然后电话就猝不及防地被挂断了。
陆婉在原地保持着听电话的动作, 好久才恢复知觉。
地震……了？
南城地震了？那季连祈呢？
陆婉一时间手脚冰凉，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有种被人捏住了脖子般的窒息感。
这时候她应该干什么？
哦。
她只能等待消息。
电视机的声音已经被开到了最响, 陆婉却浑然不知，一直在转台找新闻。
被季连祈逼着注册的微博也已经打开——她无意识地往下拉，等待新的新闻出现。
季连祈的电话早就已经打不通了，陆婉想不到有什么可以确定他安全的方法，只觉得房间太大、太让人不安。
明明不久之前才喝了酒，明明大夏天的，她却冷得发抖，从一楼没人住的客房抱来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南城地震”就上了热搜第一，“季连祈地震”也在飞快地上升，转眼就进了前十。
陆婉翻了半天，只看到一条来自他经济公司的官方声明，其他都是粉丝和路人的祈福。
“季连祈与其团队在南城拍摄电影《午夜悲歌》的途中发生地震，目前公司还未联系上团队，包括季连祈在内共十名员工生死未卜。我司将会与现场保持联系，有消息会第一时间放出，请大家不要担心。”
《午夜悲歌》的官博也发出了差不多的消息，但是比公司的统计更全一些，把剧组所有在的人都统计了进去，人数看起来也更夸张。
底下已经吵成了一片。
“什么垃圾运营垃圾公司！这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不要在这里撒泼了，还是祈祷一下大家都平安无事吧！”
“公司能有什么办法啊？这是地震诶，拜托你们搞搞清楚好吗！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有这闲情逸致在这里撕，还不如去捐点钱呢！”
……
陆婉的眼睛刺痛得不行，只觉得不能再看下去了，便关了微博。
“季连祈……”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直到这个时候，陆婉才意识到，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季连祈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再也没有人会把所有的灯打开在家里等她，再也没有人会给她一天做三顿饭还附带下午茶，再也不会有人撒着娇让她早点休息……
也不会有人每天把“想跟你做/爱”放在嘴边，不会有人一边亲她一边喊她姐姐，不会有人这样了解她的身体，一次次地跟她共同沉沦了。
陆婉对季连祈的容貌所产生的一点点心动，在这一年多的相处里日渐发酵——她很讨厌来自异性的触碰，却从来没有嫌弃过季连祈，甚至连交融都是让人愉悦的事情。
也是因为这个小朋友，陆婉体会到了除了工作以外的快乐。
可是小朋友……会不会死？
陆婉的手一点点收紧了。
项链上的戒指有个别致的凹槽，因为她握得太紧，凹槽的边缘破开了她的手心，她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就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电视里也播出了相关的新闻，不过据说是还有余震，所以救援人员还进不去，震中是南城旁边的那个城市，但是因为南城也被波及到了，而且南城是大城市，居住人口太多，所以救援队会从南城进去，一点点往震中靠近。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坏就坏在，陆婉清楚地记得，季连祈曾经告诉过她，他们这次的主要拍摄地是山上，所以剧组不见得在城里，有可能在半山上。
而且这个地方地势起伏，到处都是山脉，地震有可能会引起山崩滑坡之类的连环效果。
新闻里也播出了差不多的消息，因为没有救援队和记者团还没有到，所以他们没有什么可以报道的，只能介绍一下南城。
“南城位于我国的西南部，是XX省的省会城市，流动人口密集。由于印度板块的冲撞，XX省的地壳受到挤压，所以才会发生地震，这是地壳运动的表现……”
陆婉抬手关了电视。
七月份的天，她觉得冷得不行，直接去开了暖气，还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发了一晚上的呆。
手心已经被戒指划了好几道口子出来，手心一出汗，痛感逐渐开始显著起来。
陆婉突然清醒了一些。
她用一晚上忏悔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对季连祈好一点，又用三分钟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早间新闻已经开始有从南城发回来的图片报道了，但是因为那边的信号发射台全部被震毁，所以只有很边缘的图能发出来，南城的中心地带还是没有图片新闻，震中城市因为坍塌严重，甚至救援队都还没能进去。
女主播表情严肃，说出来的话也是一个个严肃的消息，陆婉没有关电视，就着背景音给林清打电话。
才六点多不到七点，林清他们都刚醒，声音还是有点模糊的，“婉婉？这么早，出什么事情了吗？”
陆婉熬了一晚上，声音沙得跟砂纸摩擦似的，“妈，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你们能接受吗？”
那边顿了一下，林清的声音一下子清晰了很多，“婉婉啊，你要知道，爸爸妈妈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确实是这样，比起那些真的不讲道理的家长来说，陆婉的爸妈虽然老旧又古朴，但是一直都是很为陆婉考虑的。
他们催着陆婉结婚，逼她相亲，却也容忍她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大人们看起来不错的对象。
原因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不喜欢、没感觉。
就这样，她爸妈虽然念叨不停，却也没有真的逼过她去接受什么。
陆婉的眼睛酸酸的，但是一晚上没喝水，整个人都有点萎，哭都哭不出来，“我爱你们。”
她素来不喜欢表达自己，走高冷人设，也很少跟爸妈撒娇，这应该是陆婉懂事以来，第一次说了这么直白的话。
林清笑了一下，“婉婉乖。”
陆婉挂完电话之后去洗了个澡，又用冷水冲了一下脸，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手心的伤口，然后拖了个大包出来，往里面塞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翻出了运动鞋和运动衣换上，又找齐了证件，然后交代了一下她的助理就准备出门了。
助理毕竟还没有跟太久，跟陆婉说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老板，江氏那边早上发了一个合作案过来，已经开始对接了……”
之前这样大的案子，陆婉自己会参与进去做主，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这时候她也不管什么了，“你把这事兑给老徐他们组，随时跟进，有问题就马上联系我。我已经看过他们的需求，不是很急，如果我的电话打不通就稳住他们的人，我看到了会马上回过来的。”
这也算是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助理应了好。
陆婉带上帽子和墨镜，回头看了一眼昨天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客厅，毫无留恋地关上了门。
她已经决定了——她要去南城。
也没什么特别能做的事情，就是想最快地接到小朋友的消息，不管生死都好，活着，她就跟小朋友表白，就算被拒绝，她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死了，她就给他收尸，帮他联系家人。
总之做什么都好，陆婉不想坐在家里等着了。
已经紧急取消了所有到南城的航线，陆婉没办法，先买了到隔壁省的机票，然后看看能不能转动车进省，因为现在报出来的里氏震级是7.0级地震，算是大型地震了，有可能辐射到再外圈的城市，动车高铁停运的。
不行的话她就坐大巴进省，然后再想办法进南城。
陆婉这次其实是带了不少钱去的，但是这时候钱好像也没什么用——她到底还不算是很大的老板，不可能大手笔到几百万几百万地去捐款，只能先到那边再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而且季连祈的公司组织了粉丝团开始公开募捐了，所有的捐款全都会捐给南城。
现在这个社会，钱并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钱也买不到的那些东西。
比如人命。
陆婉早饭也没吃，在机场买了个面包，咬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又怕撑不住，只好就着水干嚼吞下去，好歹是补充了能量。
因为她的表情太恐怖了，旁边人都忍不住侧目。
这时候她倒是有点觉得好笑了。
谁能想到她这是千里迢迢去找自己包/养的小情人去了呢，估计都以为她丧着脸捉/奸去了。
航班很给面子地没有误机，陆婉一晚上没睡，坐上去之后也不觉得困，就是头疼得厉害，脸色更加白了，行程也就五个小时，她带上了眼罩，逼着自己眯了一会儿。
虽然当中惊醒了好几次，好歹头没那么疼了。
下了飞机之后，周围人关于地震的讨论气氛更加浓重。
海市到底隔得远，这里就是震中的铁隔壁，大家的关注度都会更高一些，几乎走在陆婉前后左右的所有人都在聊这件事。
“听说已经不震了……”
“7.0呢！再震下去还了得，南城那边人都得死完了吧。”
陆婉浑身一震。
“快别说了，唉，上个月我妈还去南城旅游了，这么好的地方啊……这下该怎么办啊，听说刚刚救援队才进去，里面的房子都塌得不像样子了！”
“是的呀！而且里面这么多古建筑，肯定不牢地咯！不知道要压死多少人……真真可怜喏……”
陆婉已经不敢再听，去旁边咨询了一下高铁动车票，得知几个小时后有一班能进省的，但是是省外圈城市，离省会南城还是很远。
不过这已经是能到那边最快的方法了，如果不坐高铁动车的话，她光租车开进去就得开到半夜。
陆婉计划了一下，在经停城市定了酒店，买了几个小时后的那班车票。
用一晚上，足够她找到进南城的方法了。
最晚到明天早上，她一定要进南城去找季连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啊最近QAAAQ
但是写快穿好有动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放松的好方法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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