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握住了双手，脸色冰冷下来。原来是他……
“靖哥，宋知书在查江鹤案子的时候，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他若不除，危险实在太大，我不得不除啊！”芮煜哀求着曲靖：“你今夜找我来，是不是……是不是陛下对我已经有所怀疑，准备动手了？”
“陛下今夜与我说了一个故事，怎么，你想听么？”
“到了现在，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听故事。我该怎么办？”
曲靖缓缓从衣袖里拿出一把短刀，递给了芮煜。
芮煜吓的连连后退：“靖哥，我不能死，你答应过我的，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保我不死。你不能食言。”
“我也不想你死，可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来决定你的生死了。陛下今夜来府上，喝的酩酊大醉，他问我如果胳膊上中了毒，究竟要不要砍掉。当时我就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句话，他是在把你比做我的胳膊啊。”曲靖一字一句道：“芮煜，我想问问你，你说，我要怎样才能保你不死？”
芮煜刚开始一直不太相信，他有恩于李肃，曾在他危难之际帮他稳定了朝中地位，他就是依仗着这一点，才会那么大胆杀掉温寰。可是如今曲靖将这番话说出来，他才恍然大悟，李肃真的要对他下手了。他认认真真打量着曲靖的脸，想从曲靖的脸上看出哪怕是一丝的神色松动，可是盯了半晌，曲靖依旧如他来时的那般铁青着脸。
他这才开始慌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朝着曲靖磕着头：“靖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一定有办法的，有办法救我一命。我与你兄弟情义几十年，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我死，对不对？”
曲靖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你若杀的是普通人，我也许跟陛下求求情，他也许还能网开一面，可是你罪孽太深，我怎么能救得了你？你不用跪我，今夜我叫你来，就是让你自我了断，也好过日后去大牢受酷刑。”
“靖哥，求求你……”芮煜吓的双腿都在发抖：“你一定有办法让我不死的。”
曲靖沉沉的一叹：“你走吧，我权当今日没有见过你。赶快逃，逃的越远越好。”
“靖哥，我能逃到哪里去！只要我一逃，陛下就会立刻下追捕令，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的。”芮煜急的要命：“你索性就给我指出一条明路，我现在是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芮煜！你真是糊涂啊！”曲靖气道：“陛下知我与你关系甚好，你若逃走，他必定会从这开始盘查。我若知道你的去向，岂不是对你更加危险。趁着夜色深沉，你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今夜我秘密叫你前来，府上除了亲信之外，也无人知晓。你还犹豫什么！”
芮煜这下是确定了，曲靖彻底不会放他离开，他变得十分悲伤，再不复往日神采奕奕。曾经他能风生水起，全靠曲靖在帮衬着，如今没了曲靖，他又被李肃盯上，他定是没有什么活路了。
纵然他有一万个不甘心，可也只能想想。他缓缓朝门外走去，眼底有浓浓的恨意，待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猛的转过头看着曲靖：“大哥，说到底，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亲人，对不对？”
他的话落下很久，曲靖根本没有回应他，也似乎根本就没有要回答他的打算。
芮煜惨惨一笑，自嘲道：“以前我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却原来是真的。你对我跟怀柔一样，看似疼爱有加，可实际上一旦出了事，你只会两袖清风，毅然选择明哲保身。靖哥，其实你最爱的人，永远都只有你自己。”
曲靖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却依旧用沉默来回应芮煜。
芮煜凄凉道：“我想在走之前再看怀柔一眼，毕竟……毕竟她是最无辜的。”
站在竹林里的曲怀柔听见芮煜这番话时，神色不禁有些动容，她实在没有想到，芮煜会说出这些话来。在这个时候，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应该会选择迅速逃亡，毕竟保命要紧。可他却说要在临别时看看她……
“我与你一起去茉莉园。”曲靖终究还是开了口，与他一道往前走去。
曲怀柔的尸体早已埋葬，就葬在她曾经的别院茉莉园里。当时她在进宫之前，正是茉莉含苞初放的时候，满园的茉莉香气很是好闻，她那时可是要嫁给全天下地位最高的皇帝，她一心想着要杀掉李肃之后完成大业，好与曲靖一起登基称帝。
可是没想到，她被李肃凌迟处死。那茉莉园她再无缘一见，如今再听见茉莉园这三个字，她竟然恍若隔世一般，哦，不，确实是已经隔了一世了。她已经死了一次，不是隔世又是什么呢？
尽管曲靖与芮煜二人已经走出去好远，可曲怀柔依旧不敢跟上去，她不确定李肃跟竹子会不会就在他们身后跟随。只能选择从另外一个方向到了茉莉园。
此时的茉莉园已经一片凋零，或许是她死了之后再无人打理，园子已经接近荒废。那曾经她最爱的地方，如今变得满目萧条。她的心里不是不难受的，可是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想要再好好看看这个园子。毕竟她不知道以后如果还想再开，还要通过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不让人起疑心！
曲靖跟芮煜很快也过来了，只听茉莉园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曲怀柔赶紧找了最阴暗的角落里藏好。
他们在曲怀柔的坟前停了下来，长久的站在坟墓面前，谁也不说话。
最后芮煜在坟前蹲了下来，轻轻抚着曲怀柔的墓碑：“芮叔叔要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看你，你可要在这里乖乖的，不能再调皮顽劣。”
一句芮叔叔让曲怀柔忍不住回忆起种种往事，当年她最喜欢跟芮煜在一起玩，哪儿知道他的心思竟然埋的这样深。为了富贵荣华，竟然连原本不改牵连的人都牵扯进来，她曾经也杀过人，可是所杀之人，皆是必须要杀之人，她从不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
芮叔叔……你不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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