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灵妃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开了口：“陛下，尽管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可是若我不说，也许就没有人再与你说这些了……”
“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李肃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尽管朕知道，实话听来总是不够顺耳，可实话却能让朕少犯错误。”
灵妃轻声道：“既是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讳了。陛下，你不喜欢柔妃是真，看张家家大业大也是真。如今你对柔妃不够关心，若是叫张大人知道了，难免会对你有所看法。若是因此而与朝廷重臣有所隔阂，那就因小失大了。”
莫说现在李肃就是在对张擎云不利的种种证据，就是他对张擎云尚且还未怀疑之时，他也对柔妃之事问心无愧。后宫的嫔妃多数是大臣想借此与他交好而送进来的。他从未说过喜欢，自然也谈不上亲近。只是这些事情太过阴暗，而灵妃又深居后宫，他不想将这些不好的事情说与她听。故而他只是微微笑了笑，避重就轻道：“关于这一点，朕心里有数。”
灵妃点了点头，又道：“还有，这后宫嫔妃众多，多到陛下可能都忘记了有多少个人了，可她们心里却都惦记着你呢。你若只对喻妃已人好，却对她们都十分平淡，长此以往，她们心中必会对喻妃有些看法。喻妃不喜与人来往是不假，可她身在后宫，又如何才能做到丝毫不被旁人的流言蜚语所影响呢？我久住慈凤宫，听不见半点风声，可我也是女子，我自然也懂女子。”
经灵妃一提醒，李肃这才明白，原来后宫远远不止他想象的那样简单，他以为对喻妃足够宠爱，后宫的人必定会对她忌惮几分。可没想到，原来有时候宠爱也是一种罪过。
灵妃所言至此虽是委婉，可他却也明白其中原委。他不想让喻妃造成困扰，也不能堵住那些嫔妃的悠悠众口。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只对喻妃一人好，在适当的时候，他也要对其他的嫔妃给予关心。
李肃道：“可是她们都知道，朕不爱她们……”
灵妃：“那又如何呢，并不是所有女子入宫，都是为了你的人。”
李肃：“所以真情在这后宫之中，才会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灵妃由衷道：“既然珍贵，就更应该要懂得珍惜才是啊。不要让她受伤，更不要让她难过。”
李肃：“朕知道了。”
灵妃松了一口气道：“知道就好，我这个妹妹也算为姐姐做了件好事。”
她又看了眼寝殿的方向，这才跟李肃道：“柔妃睡了好一会儿了，怕是很快就会醒了，她在醒来的时候应该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李肃闷声道：“朕知道怎么做了。”
灵妃朝他眨了眨眼睛，似乎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安慰他道：“你放心吧，若是喻妃回来后因为柔妃的事情生你的气，我一定会替你说好话的。”
原本有些沉闷的李肃，此事只觉得有几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滋味，这曲怀柔在后宫之中，就与柔妃关系最为要好，若是灵妃肯为他说话，那曲怀柔一定不会对他有多气……
他笑着说：“倘若真是如此，那朕便是欠你一份人情了。日后若是有需要朕的地方，你尽管只跟朕说。”
灵妃轻轻一笑：“好啊！那陛下现在就去看望柔妃，我去陪伴燕子读书。”
“好。”李肃道：“这几日你都住在乾坤殿罢，待柔妃病好之后你再离开。”
灵妃点了点头：“好。”
李肃抬起脚，往殿内走去。
灵妃转身离开，往霍燕的住处走去。才走到门口，便听见竹子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姿势不对，手再抬高些。”
“好痛，好痛，你轻点儿……”
“轻点？轻点你能改了这个坏习惯么？”
也不知竹子怎么对待霍燕，只听霍燕忽然啊了一声。
灵妃急忙推开了门，一眼就看见霍燕的手背被打红了。她看向竹子轻声斥责道：“她还只是个孩子，你怎么这么严格？”
竹子道：“对她严格才是为了她好，既然练剑，就应该像练剑的样子，学些假把式来有什么用？”
灵妃与他说不到一起去，索性不再跟他说什么，拉着霍燕的手看了又看，见她手背通红一片，又看向竹子道：“你对外人狠心也就罢了，为什么对待自己人也这样狠心？”
“我……”
“你什么都别说了，这几天我会亲自带着燕子，等我回了慈凤宫，也会带燕子走。我不会让她在这里受你欺负。”灵妃低着头看向霍燕，眼里充满了疼惜：“疼不疼啊，都这么红了。”
霍燕使劲儿地摇了摇头：“不疼的，一点都不疼。惜灵姐姐，你别怪他啦，严师出高徒。他是为我好，他才会对我这般严格的。”
灵妃眼睛都红了：“喻妃若是看见你吃了苦，一定也心疼的紧……”
霍燕抓住灵妃的手不停的摇着：“灵惜姐姐，求求你不要告诉姐姐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我让他对我严格的，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好了。”
灵妃低着头，看着瘦瘦小小的霍燕，有些震惊了。她弯下腰摸了摸霍燕的头，柔声问她：“学武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为什么要学呢，没事读读书写写字不是很好么？”
霍燕低下了头，很小声地说道：“我想保护姐姐，念书保护不了姐姐。”
“保护姐姐……”灵妃重复着她的话，心里有着无限的感慨。莫说她现在年纪这样小，若是能学有所成必是要等到十几年之后，就说说她这样娇柔的身子，连自己这样的外行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实在不是一块学武的料。那武艺高强的竹子又怎会看不出。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竹子对霍燕这般严格的时候，灵妃才会生气了。
可灵妃却没有想到，这样的要求，却是霍燕自己提的。
说来也巧，灵妃自从见到霍燕之后，就觉得与她十分有眼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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