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

    竹子面色依旧从容，可心中却又藏了几丝苦笑。他不过是个阉人，且不说他喜欢的人是何身份，就说他如今已是一个不健全的男子来说，就算他所喜欢的人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他又怎能给予对方幸福？

    倘若给不了，莫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说破。他只要远远的观望着她就好，说不定……说不定有朝一日，她便会觉得喜欢他是一件索然无味的事情，便对他也放了手。只有如此，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吧？

    乾坤殿烛火摇曳，温暖的很。殿内两人各怀心事，一个心中思念着远方的人，一个思念着宫中的人……

    外面下着小雪，地上似有银霜一层，看上去美极了。

    二人从殿内而出，两人并肩而走，踩在薄薄的积雪上时，李肃忽然开口道：“许久没有见灵妃了，今日叫灵妃来侍寝吧。”

    竹子脚步停了下来，很快又继续朝前走去，开口道：“好。”

    李肃又道：“跟灵妃说，这几日都在我这里住下，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需要个人给我解解闷啊。”

    竹子道：“好。”

    见竹子依旧这般从容，李肃心中叹了叹，他最欣赏竹子的稳重，可有时候这稳重让他看的也很着急。

    到了交叉路口，李肃道：“你这就如请灵妃过来，我一人慢慢回朝阳殿便是。”

    “好！”

    竹子往北边方向走去，李肃往那边方向走去。

    好好好！又是好。

    出了好字，难道就不能说些别的什么了？

    李肃摇了摇头，如今他只能帮竹子多与灵妃相处了，至于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他也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了。

    慈凤宫内，竹子在院内静静等候。

    灵妃出门的那一刹那，竹子有瞬间的失神。她明明还是她，容貌并未有任何的变化，可他却似乎觉得她比从前更美了，美的让他心悸。

    灵妃迎上他的目光，与他道：“可以走了。”

    竹子迅速移开他的目光，不敢再看向她：“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竹子看着她的背影，她身形本就消瘦，迎着着清冷月光，看着比平时更瘦弱了，这让他忍不住开了口：“现在天寒了不少，娘娘该多穿些才是。”

    灵妃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他：“往日的冬天，我都是这么过的。”

    他道：“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寒冷些，多穿些总是好的。”

    灵妃眉眼一弯，愉悦道：“好。”

    她笑起来时，有小家碧玉般的温柔可人，又不失大家闺秀般的端庄贤淑，这令竹子的心魂微微荡了荡。可宫中耳目众多，他不能与她言语过多，以免让她遭人非议，他也停下来脚步，离她保持一定的距离，问她：“娘娘为何忽然不走了？”

    灵妃柔声道：“今夜的月色很美，生了想要赏月的心。”

    他抬头看向夜空中的皎洁明月：“陛下催的并不急，娘娘可缓缓前去。”

    其实她哪里是想要看着月色，只是想要跟他多相处一些时光罢了。眼下并无他人，又难得他肯陪着自己，她当然不愿意白白错过。

    这一路上，她刻意走的很慢，他在身后缓缓跟随。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可是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后，还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她就感到十分的安心。这难能可贵的好时光啊……灵妃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美丽的眉眼间皆是浓情蜜意。

    “啊！”

    她忽然摔倒在地，双手沾了雪，冻的她瑟瑟发抖。

    知道她最怕冷了，他连忙快走了几步，却在她身边又停了下来，他故作镇静道：，娘娘，你有没有事？”

    “没事，就是天冷路滑，我不小心摔倒了。”灵妃低着头，颇为委屈的说道。

    他藏于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如果她不是妃子，如果他不是阉人……

    “能站起来么？”他问。

    她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却微微一动就皱了眉头。

    他将她看的那样仔细，又怎会察觉不出她细微的神情，他忙问：“怎么了？”

    她小声说：“没事。”

    “都站不起来了还说没事。”他急了。

    她抬眸看他，见他一脸的急色，心中不由高兴急了。可面上却不漏声色。

    他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怕她会遐想太多，又想起自己曾下定决心与她保持距离，便又道：“陛下让我来接你去朝阳殿，你若是出了定点闪失，他定要那我试问。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尽早说出来。我也好有所应对。”

    她道：“我的脚好像扭伤了。”

    怎么会扭到脚呢，她平日可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啊，竹子立刻急了，再也顾不得其他，弯腰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试试看，能不能走？”

    她往前迈出一小步，脚才轻轻的放在地上，就立刻缩了回来。

    不用她说，竹子就知道她扭伤的不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慈凤宫的方向，似乎在思索是否现在就送她回去，可还未开口说话，就听见灵妃说道：“不要回去，若是让太后看到我扭伤了脚，肯定会担心的。她这么大年纪了，我不想让她再操这份心。”

    这番话有些道理，竹子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低头看着她的脚，轻声道：“你走不动路，我又不能背你，只好先看看你扭到什么地方。你……你可愿意让我看看？”

    自从遇上了他之后，她的整颗心都是他的了，又有什么不愿意给他看呢？

    自然是愿意的。

    她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竹子弯下了身子，将她的裤腿轻轻掀了起来，脚踝处红肿一片，让他几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

    “等下会有点疼，你忍一忍。”他开口道。

    “好。”她回道。

    竹子伸手将她的脚踝揉了揉，尽管力道放的很轻，可也让灵妃疼的皱起了眉。

    给她按完脚踝，他伸手扶住了她：“试试看，能不能走。”

    她尝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只是走的很慢很慢。

    竹子看出她走的吃力，便道：“不急，你慢慢来。”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步履蹒跚的模样让竹子不由心疼了，当下再不犹豫，一把扶住了她：“我扶着你走。”

    灵妃蓦然睁大了双眸：“再往前走一些，便会被人看到了。”

    “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他的声音坚定有力，让人不容置疑。

    灵妃低下了头，嘴角却一直忍不住上扬。

    竹子啊竹子，你肯这般与我亲近，也不枉费我故意扭伤了脚，而疼了这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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