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能够举足轻重的人,幸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否则后果真是不敢设想。
到了城门,宋行文登楼而上,直接问邱贤:“你知道哪里能够将银器打造的如丝一般纤细么?”
邱贤道:“我们多以刀剑为兵器,银丝倒是未曾见过。不过若是想知道,花些功夫打听也能知晓,怎么,案情有了新进展?”
宋行文将昨夜停尸间死者发生毒变一事详细说来,邱贤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起来。宋行文察觉不对劲,遂问:“你可是知道那毒症由来?”
邱贤道:“若我所料不错,那毒应该是满城特有的鬼花花粉。”
宋行文的脸色一僵,良久才道:“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大意而言。”
邱贤道:”是与不是,我前去一看便知。”
说罢,抬脚就要下楼。宋行文却忽然将他拦住了。他看向邱贤:“弃明投暗,诱敌上钩,此时岂不是绝佳时机?”
邱贤微微一顿,可是很快就明白宋行文所言何意,他道:“此举甚好,只怕云月不肯上钩。”
宋行文道:“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王爷知。连陛下都无从知晓,云月又怎会不上钩。还是……你有所顾虑,不肯让王爷蹚此浑水?”
邱贤轻轻一叹:“就知道难以瞒过你,实不相瞒,他是我心头明月光,这暗杀侍卫一事未免太过下作,是人就会有私心,我不想让他身上染了污秽……”
宋行文笑的温柔,轻声道:“既是污秽,就总会有洗去的一天,前面蒙受冤屈越大,后面平反时功劳也就越大,待云月除去那天,王爷立功一事天下皆知,岂不喜事一件?”
此言令邱贤释怀不少,眼前的少年郎不仅有勇有谋,还是一个口才了得的说客。邱贤道:“好。从今往后,王爷就是我们明处怀疑的云月,而暗地中,我们继续追查真正的云月。”
宋行文真诚佩服道:“将军大局为重,肯放下兄弟情义,实乃难能可贵!”
邱贤道:“少说那些漂亮话,我倒是好奇,为何你肯认淑喻做姐姐,认燕子做妹妹,却不肯认我做兄长,莫非在你心中,我没有她们那般让你感到真实?”
宋行文摇了摇头,如实道:“喻妃对我有大恩大德,认她做姐姐是她之意,我不愿违背。认燕子做妹妹是受喻妃之托,我不能违背。”
“除了淑喻之外,你可有别的想法?”邱贤又问。
宋行文认真想了一番,富有摇头:“没有。”
邱贤道:“若是这样你也未免太过可悲,竟是都为一人而活。”
宋行文却道:“有她我的生活就多姿多彩,总比身边一帮狐朋狗友,却仍旧内心孤单要好上许多。”
这话说的倒也不无道理,论诡辩,邱贤发自内心认为是不如他的,邱贤只道:“无论怎样,你开心就好。”
宋行文轻轻一笑,风轻云淡道:“我还有事要做,就先走了。日后我们可能不会经常见面,你若有事通知我,可将消息带到茶楼,我会每天前去一次。”
邱贤道:“好。”
宋行文道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去。
离了城门,宋行文满脑子都是邱贤那一句你开心就好。他扪心自问,以这样的相处方式跟喻妃在一起,他当真开心么?
只要喻妃在他身边,无论他在做什么事都是开心的。可有李肃在时,他心中总会有一抹苦涩。他们二人相亲相爱,他为他们感到高兴,那一抹苦涩是为何而来,他心中很是清楚,却不想去深究。只怕刨根问底之后,他的心会更凉。
莫不如过一日少一日,留一天是一天。能陪在她身边,其实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他不该奢求太多,也不能奢求太多。
亥时,宁府内,摇曳的烛火下,李霄凝眉沉思,对面而坐的邱贤神色平静,二人面前的案桌摆满了好菜,只有邱贤一人在吃。
屋内一片寂静,屋外寒风呼啸。
那风死老狗哭泣,似狼长啸。
只听咔擦一声,是树被风吹断了。紧接着哐当一下,大树轰然倒地。被树木遮住的月光倾斜而下,照的屋内更加敞亮,也将李霄那张担忧的脸照的更是清楚。
“云月用鬼花花粉意图在明显不过,若是我入了这个局,将此事揽了下来,倘若皇兄真将云月认作是我,那么不出三天我就要处以极刑。只怕根本等不到昭告天下,我就没了性命。”李霄沉沉一叹:“到时皇兄根本来不及将我手中兵权拿走,云月就会趁其不备对皇兄下手,最终的结局是兄弟二人黄泉之下再相见。”
说罢,李霄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他看向邱贤道:“你当真认为这弃明投暗、诱敌上钩是明智之举?”
邱贤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李霄道:“我就是拿捏不准,才会问你,你倒还问起我来了。”
邱贤换了一个方式:“你相信陛下么?”
李霄道:“我自是相信他,只是云月精于心计,也许今日这一计也在他的布局之中……”
邱贤道:“可是再聪明的人也有弱点,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怎就一定能肯定一定是云月抢占先机,而不是我们瓮中捉鳖?”
“可是这一局中,皇兄并不知我是黑是白,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云月圈套,若我出事就相当于削减皇兄权势……”
“你怕死么?”邱贤忽而问道。
“哈哈哈哈!”李霄仰天大笑:“我怕不怕死,你会不知?”
邱贤道:“那你何惧?”
李霄道:“这江山若是落入贼人手里,我岂会不惧?”
邱贤道:“有我在,有行文在,有淑喻在,这江山怎会轻易拱手让人。”
李霄面色微微有些变了,他缓缓开口道:“若天下人逼皇兄,你们当真要与天下人为敌?”
邱贤:“为了江山社稷,这又何难?”
“好!”李霄豪爽道:“那便依你之见,我就做黑方。”
“这主意并不是我出的。”邱贤淡淡一笑。
“那是?”李霄好奇一问。
“宋行文。”邱贤道。
原来是他,是那个在留在满城的少年。在曲怀柔离开满城后,宋行文立刻让东方新月来了王府做客,就是想借她爹东方朔之力来与他抗衡。局势尚未明朗之前,宋行文不敢轻举妄动,这样自保的方式既聪明又有效。他当时就察觉到这个少年郎睿智有谋。只是不知连引云月这样大胆的建议竟然也敢提出,须知一招棋不慎会满盘皆输。身在局中的人都知晓,这一局布的太大,谁都输不得,也输不起……
“他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李霄慢慢的开了口,回忆之余,还带了些丝丝赞赏。
邱贤也道:“是啊,他胆大与心细兼而有之,睿智与冷静也同时具备。假以时日,他会超过你我,成为大和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只可惜,这一颗璀璨耀眼的星辰,却爱了不该爱的人。是缘是劫,都要看日后造化如何。邱贤忆起宋行文谈起曲怀柔时的言行举止时,心中不免低低一叹。愿他能够早些将这份孽缘放下,这样也好早些觅得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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