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用膳时,曲怀柔察觉宋行文的脸色十分不好,就让司徒信过来给宋行文瞧了瞧。把脉时,曲怀柔坐的离宋行文很近,司徒信几次往她这边看,眼神里带着一些不安。
曲怀柔有些疑惑,不过是给宋行文看个病,司徒信为何不安呢?她又看了看宋行文,但看他神色平静,心中疑惑渐渐少了几分。
很快的,司徒信就把完了脉,跟曲怀柔禀报,说是积劳所致,让宋行文多加注意休息。
待司徒信离开之后,曲怀柔语重心长的与宋行文道:“抓住云月要紧,可是身子也要紧,日后你再吃不好睡不好,就别怪我到时候跟陛下求情,让你不许再插手此事了。”
宋行文认真道:“我知道了。”
尽管他答应下来,可是曲怀柔却依旧有些不放心,她太清楚宋行文骨子里的执着了,若是一件事没有完成,他会想方设法也要去了解。思及此,曲怀柔又转头看向邱贤:“哥,现在行文跟你是一起的,你可要替我多管一管他。若是让我发现他又憔悴了,我可要生气的。”
邱贤道:“好。”
当邱贤与宋行文出了宫后,两人坐在马车里,邱贤才露出担忧的神色。宋行文见之,不由笑道:“离石十天期限还有九天,你为何这样看我。”
邱贤道:“九日不过弹指一挥间,你怎这般坦然?”
宋行文道:“是人就会死,不过是世间早晚问题,既然都逃不过一死,又有什么不能坦然?”
此时的宋行文在邱贤的眼里,恍若那出世高人一般看淡生死,如果宋行文但凡表现出稍有害怕的模样,邱贤反而会觉得心中会好受一些,因为他至少可以给他安慰。然而这个时候的宋行文太过冷静,冷静的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马车在府衙门口停了下来,宋行文起身欲要离开,邱贤却一把拉住了他,宋行文回头看着他问:“还有事么?”
邱贤道:“从今往后,也许我们会很少见面了,你有没有话想要跟我说?”
宋行文很认真的想了一番,郑重其事道:“若是我死了,请一定要对她好,连着我那份一起。”
邱贤撇过了头,良久后才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宋行文抬脚往下走去,马车继续驶向前方。在这一刻,邱贤忽然就懂了,懂宋行文那份沉重又卑微的爱意。也许这一辈子曲怀柔都不会知道宋行文的心意,但宋行文却一点都不在乎。只要她能过的好,哪怕付出生命在所不惜。
这份爱来的太沉,沉的让邱贤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掀开了帘子,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几日没有下雪的都城,又渐渐飘起了雪花……
乾坤殿内,曲怀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觉得宋行文的脸色那么差,不像是休息不好的样子,倒是像生了一场大病。可司徒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她,她想了又想,也许是司徒信配合宋行文查案也有些劳累,所以诊断不一定准。
对,一定是这样。曲怀柔终于找了一个缘由,换了常衣偷偷出了宫去。
此时满城飞雪,曲怀柔才下了马车,走到府衙院内时,雪就已落了满身。府衙内并无人见过她,只是见她拿有出宫令牌,便知她是从宫里来的人,遂恭恭敬敬的将人请进了门。
当曲怀柔看见宋行文拿着火把将死去的守卫点燃时,她满脸诧异问道:“他们不是捉住云月的线索么,若是焚毁了,还怎么捉住云月?”
比起曲怀柔的惊讶,宋行文的面色变得极为震惊,这些尸体可是会传染的,若是曲怀柔出了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一向温和的宋行文这个时候面色沉沉,转身看向领曲怀柔进门的侍卫,厉声呵斥道:“谁让你们带娘娘进来的!”
曲怀柔从未见过宋行文这般生气,连忙解释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宋行文将火把递给不远处的侍卫,急匆匆往门曲怀柔身边走去,忽而又想起司徒信说过的三丈开外,又及时停住了脚步,他看向曲怀柔道:“你还是快些出去吧,这边戾气太重,不适合你待。”
曲怀柔也不想看到焚尸的场面,就道:“那我去外面等你。”
宋行文道:“好,我处理完这边就去过去找你。”
曲怀柔由侍卫领着往前院走去,那侍卫多哆嗦搜地跟曲怀柔道:“小人方才不知是您是娘娘,若有冒犯,还请娘娘赎罪。”
本就是曲怀柔让眼前侍卫带她来找宋行文的,曲怀柔当然不会怪罪那个侍卫,她对着侍卫温柔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
那侍卫的脸色这才渐渐好了许多:“多谢娘娘。”
“宋大人为什么要烧掉那些尸体?”曲怀柔问向侍卫。
那侍卫解释道:“宋大人说尸体已经查验完毕,无需再用。还说尸体死相太恐怖,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不宜入土,只能选择就地焚毁。”
此言乍听有些道理,可却经不住曲怀柔细细去想。宋行文做事一向稳重成熟,应该知道按照大和律法,重大案件中尸身查验完毕后,理当将尸体症状详细记录在册,再由陛下指定官员亲自查验,防止由于疏忽而未记录在案的状况发生。可现在陛下还未见到城门一案的验尸记录,也就未曾派官员前来检查,宋行文不该在这个时候处理尸体才是。
怀着对宋行文的满心疑问,曲怀柔坐在厅堂内喝着茶。她不由想到昨夜邱贤说的话,莫非真是案子太过复杂,让宋行文有些焦躁,才会疏忽大意了么?
很快宋行文就来了,他在离曲怀柔尚且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问她:“你怎么来了?邱贤将军知道么?”
曲怀柔道:“我做什么难道还要跟他知会一声?”
宋行文有些烦躁:“最近城里不太平,你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跟陛下交代?”
曲怀柔无奈道:“我又不是傻子,知道如何保护好自己。倒是你,才办案没几天,却脸色差成这样。”
宋行文实在不放心曲怀柔与他共处一室,如今他为了不传染其他人,已是独自办案,此时看到曲怀柔,他唯恐离她近一分就让她危险多一分。在听党内他站立不安,一直不停的看着窗外。曲怀柔见他这般,便问:“还有事要忙?”
“对,而且还有很多事要忙。”宋行文脱口而出。
城门之案是宋行文走马上任之后第一个案子,曲怀柔不想让他太过疲惫,原本来时做了好一番说辞,想让他现回去歇息,可眼下他这般说,曲怀柔到时不知再说什么好。她有些尴尬,也有些局促,不停地搓着手。
宋行文看到她这般模样,立刻就后悔了。他明明能有委婉的方式拒绝她的,为什么要说这么尖锐的话呢,他正欲再开口,却听曲怀柔道:“这样匆匆焚尸,陛下可知道?”
宋行文早就有所准备,他面色不改道:“与邱贤将军早已商量过,司徒太医亦是查验过,不会有什么差错。”
“这样便好。”曲怀柔道:“那你先忙吧,我先走了。”
宋行文连忙问:“你去哪儿?”
曲怀柔笑道:“都城这么乱,我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回宫了。”
“我送你……”
“你不是很忙么?”曲怀柔问他。
“这……”他找的都是什么烂借口,宋行文悔的肠子都青了。
曲怀柔站起身,伸了伸懒腰道:“就算那些人再胆大,但是也不会再青天白日下动手,你别多虑了。走了。”
说罢,她径直往前走去。
曲怀柔说的没错,都城四处都是隐藏的官兵,但是她专程来看他,他却跟她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缓缓低下了头,不想让人看出他眼中的失落。过了好半晌,他才再次抬起了头来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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