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给父皇母后请了安,连忙去扶起非和温。他正是听闻非和温独自求见皇上,而匆匆赶来的。
“曜儿,可是非墨曦有了消息?”君熠忙问。
“回父皇,还没有。君旬和君皓已经在抓紧搜查了,相信不久就有消息。”君曜说着,看着非和温,“也请丞相放心。”
“非爱卿,君曜与墨曦已经正式拜过堂,此时天下皆知。若朕此时赞同退婚,岂不是言而无信,为君者当一诺九鼎。现在,墨曦已经是曜儿的妻子,你若有和意见,可以与曜儿商议,我自不阻拦曜儿的决定。”君熠却将这棘手的问题,交给了君曜。
君曜心道,果然不出所料,非和温担心女儿安慰,第一时间就想来取消婚约,这样对非墨曦的未知情况,确实有些好的影响。但是,那绝不是父皇和自己愿意看到的。
“丞相要我休掉刚迎娶的妻子?”君曜故作惊讶道。
“皇长子殿下,老臣……”非和温依旧没有勇气说第二遍,皇上的态度,依旧很明显,他再强求,想必也无法改变这结果。“老臣求皇长子救回曦儿。恐怕,此时……臣怕来不及啊。”
“丞相,此事罪在君曜。是君曜顾全不周,大婚之日,只顾欢庆,竟然疏于防范,让人有机可乘,掳走了墨曦。君曜保证,一定救回墨曦,不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妻子。”君曜言辞诚恳,却让非和温颇为惊寒,一向沉稳深谋的皇长子,居然此时不顾一切揽起责任。
君曜又向君熠道:“请父皇和母后作证,儿臣自是有担当之人,人是从我这里丢的,我不会丢下不管,更不会为了掩埋自己的过失,而让墨曦承担后果。这一纸休书,儿臣实在难以下笔。有人要毁我家,我若弃家自保;那如有一日有人毁我国,我岂不也要降国自保?若真这样,我愧对父皇之栽培,更无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皇后已经气得面色铁青,几欲拍桌而去。
皇上却不停点头赞许:“好,不愧是我君熠的孩儿,有担当,这休书若真写了,有辱我皇家威风。爱卿,朕也向你保证,就算翻了整个京城,我也要将墨曦救回来。”
君熠和君曜都说到这份上,非和温知道这一趟算是白走了,又想到非墨曦依旧毫无音讯,一时差点晕过头去。
这,注定是命吧。
君曜陪着非和温出了皇宫,并一路送回丞相府。君曜宽慰着丞相,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会找出非墨曦。
然而三日过去,依旧没有非墨曦的任何消息。
所有人,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非墨曦,在那间封闭的房子里,三天未见天日。见到的,除了那黑衣蒙面人,便再无他人。
食物和水却总是按时送到,外面一定还有接应。但是,那蒙面人似乎从不让他人靠近。
非墨曦无法从那人身上套得半分消息,虽然那人看起来确实像是没有谋害她的想法,但不能保证一直都不会有。
非墨曦必须想办法出去。
但是,她却连这个门之外的环境都不知道。一时,几乎陷入绝望。
已经是第三个早上了。
非墨曦决定好了,就算是给他下跪祈求,她也认了,她必须要出去。出不去的话,就干脆以死相逼。
然而等了半天,都未曾等到那蒙面人送早餐来。
非墨曦有些诧异,瞧瞧走进了门口,感觉听到了什么响动,但是又不确定。于是更加贴着门,按住胸口,凝神再听。
悉悉率率的,似乎有好多东西爬过来一样。
声音越来越响,然后靠近门口时,突然分散开了。
非墨曦立刻明白过来,哪是什么动物爬的声音,是人!有人来了,而且肯定不少,包围这间屋子绰绰有余,而且他们正是这么坐的!
非墨曦连忙退回到中间的床上去,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防身好,于是只能警惕地看着门口。
不知道等着她的是营救还是更大的深渊。
非墨曦只能等着宣判的那一刻到来。
只听着一声撞击,门被什么东西撞开,非墨曦一瞬间看到几个人影,而后门又掩了回去。
但是只那一秒,非墨曦依旧看清楚了,那些人穿着兵服,是来救她的人!
非墨曦差点就要飞奔出去。但是一想到外面为首的人很可能是君曜,非墨曦就不由想矜持一下。
门被人缓缓推开,门口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纹龙锦袍,眉宇间也与君曜颇为相似,眉目俊朗,但是却不是君曜。
二皇子,君晗。
在找到非墨曦的那刻,君晗也并没有太过欣喜,确认了非墨曦还是个活物之后,他转头平静对外说了声:“速去禀报父皇,已经找到了皇长子妃。”
非墨曦一时被救的激动全没有了,来的人,为什么会是君晗,虽为手足,却是君曜的最大对头的君晗。
而且,君晗此时的冷静,让非墨曦也觉得很阴测,也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概念,非墨曦觉得君晗对自己肯定喜欢不起来,毕竟她嫁的是君曜。也难怪此时,君晗的表情就好像只是拾得了一个对他毫无意义的东西。
君晗迈步,缓缓走了进来,沉默了许久。非墨曦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皇长子妃。”君晗向非墨曦抱拳行礼。
原来他是不太情愿想自己行问候之礼。
“二皇子……”非墨曦觉得这个人跟君曜不愧是兄弟,一样的不近人情一般,是不是未来想做皇帝的皇子都这般表情阴深内心城府。想四皇子多健康阳光,九皇子也很好说话。
“多谢二皇子相救。”非墨曦也鞠了个躬。虽然她算是嫂子,但是旧社会永远男子为尊,所以就算她是皇长子妃,与众皇子间也只能是相互敬礼,而不能高出一等。
“皇长子妃可有何处受伤?”君晗问。虽然看着非墨曦出了面露疲惫之色,身上却还是穿着那身嫁衣,因为尘埃黯淡了些,却也没有其它异样。
“我没事,只是三日里一直被囚禁在这里,甚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绑架我的是谁。二皇子如何找到这里的?”
“此时说来话长,父皇和皇兄都等着你归来,我还是先带你回去再说。”君晗说着,侧身留出一条路,让非墨曦出去。
非墨曦便也不推迟,重要的确实是先离开这里。
非墨曦走了出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知道为何自己每次侧耳倾听,外面都是一片寂静,如毫无生命迹象般。
所望之处,皆是废墟焦土。地面是连杂草都无法生长的焦黑,原来那房子的风格并不是平白无故选择黑色。那地面,与外面的地面一样,皆是被大火烧黑的。这焚烧之地非常广阔,非墨曦一眼望出去,根本看不到边。
所及之处,全是黑色废墟,荒凉至极。
“这里是……”非墨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处在这种地方。
“前朝废墟。”君曜回答。
非墨曦只是耳闻过,传说中的“惶城”。前朝敬渊帝在君熠攻破城门的那一刻,一把火烧了皇宫,大火三天三夜不曾熄灭,浓烟七天未散。
当时是惨状,不忍直视。清理这百倾废墟,预测需要数年之久。君熠当时便决定重新选址新立皇宫。而这里,则因为清理无望,四周被长长的围墙与外界隔开。
若能从高出看,这里就如同一个大大的黑色疮疤扣印在京城的西边。
这里便是惶城,今日一见,可以想象,那日之景,远比想象中惨烈。
君晗与士卒们寻找过来的脚印和马蹄印,孤零零印在泥土里,让这里终于有了些生气。但是,一场大雨过后,这些痕迹亦将会掩埋,这一片依旧陷入一片死寂。
那股焦土味道,让非墨曦越来越难过。
有头领来报:“二皇子,在下已经将周围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其他人存在。”
君曜点了点头,“知道了,准备回去。”
然后似自言自语,又似对非墨曦道:“这群人,撤的真快。不过所幸,皇长子妃没事。”
小卒牵了两匹马过来,君晗笑着问道:“皇长子妃可会骑马?”
这一笑,让非墨曦舒服了很多,甚至很温暖。立刻让她取消了刚刚的想法,君曜和君晗,又显得不一样了。那笑,相信每个女子都会喜欢看。
“会一点。”非墨曦道,在现代,非墨曦在马场里骑过马。
君晗点点头,“那我们骑行慢一些。”君晗看着她。
非墨曦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可以暖化一切。
为何他此时的神态,与进门的那一刻,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他这么快就可以放下因君曜产生的偏见,对自己平等视之。还是说,依旧是……因为爹是丞相的关系。
毕竟,丞相在朝中的地位,让每位皇子都有些忌惮,而能拉近自己的阵营中,无疑是如虎添翼。
非墨曦又觉得,君曜和君晗,又是有些一样的,一样的不可捉摸。
一路上,非墨曦都觉得君晗似乎总是看着自己,而且那眼神颇为暧昧。似有关心,似有疑惑。
非墨曦终于忍耐不住,所幸直接问道:“二皇子,我脸上可是有特别之处?”
“哈哈,君晗唐突。”君晗带着歉意笑道,“只是我虽然与皇长子妃有过数面,今日却才算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而且之前我就一直隐隐对皇长子妃有种熟悉感,此刻尤甚,不知皇长子妃是否也跟我一样?”
这算不算非常恶俗搭讪的方式,而且是勾引大嫂……
非墨曦被自己的狗血想法恶心得差点吐。但是早日在皇后寿宴上,她就觉得这人看自己怪怪的,难道这就是原因……
真的有点接受无能啊。
非墨曦只得老实回答道:“未曾有过。”
“哦,那是我想太多了。而且,墨曦姑娘也已经是大皇子的妻子了。我不再提便是。”君晗似自嘲。
“那,我这就送皇长子妃回府。”君晗说罢,策马先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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