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终于降临。

    这将是非墨曦在皇长子府度过的第一个晚上。

    刚吃过晚饭，凝儿就急急忙忙将非墨曦拉回到房间里去。

    虽然上午被二皇子带回后洗过澡了，但是凝儿依旧再一次准备好了热水。帮着非墨曦又洗了一次身子。

    非墨曦看着澡盆里的紫色花瓣，并不是自己喜欢的，便问：“凝儿，这不是我喜欢的花香。”

    凝儿捂着嘴笑：“这是大皇子最喜欢的花香哦。”

    非墨曦立刻明白过来：“你这小妮子，贼精的，难怪他这么信赖你。”

    “待会，大皇子一定会召皇长子妃去侍寝的。说来也曲折，这洞房延误到了新婚的三日后，相信定是苦尽甘来，只愿大皇子和皇长子妃能相爱到老。”凝儿说着，继续往盆中撒着花瓣。

    非墨曦闭上眼睛，静心浸泡。

    就这样非墨曦在洗澡披衣后，在床前独坐了一个多时辰，夜色深一分，心就更冷一分。

    “皇长子妃，大皇子还在书房忙碌，待会寝房，会召唤你的。”凝儿的话，已经没了底气。

    非墨曦在心中冷笑，难道就因为二皇子送她回来了，她就该受此冷遇么。还是说，从一开始，君曜就没真正当她是自己的夫人，娶回来了，只是多了一件摆设的物品而已……

    非墨曦摸了摸依旧藏在胸口的信封，真想拿出来一把火烧了。

    就算是不受宠的妃子，也是在被宠幸一段时间后才会失宠吧。她非墨曦却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宠幸的机会。

    难道这真的是命么？

    非墨曦看着窗外，只有淡淡的烛火，若隐若现，看不到窗外任何事物。

    君曜在灯前，手中拿着书简，却分毫看不进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他的身体却一直迟迟未动。

    刚刚凝儿也来过了，他却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去就寝，不愿意去召非墨曦来侍寝。毕竟，今晚有些特别的意义。

    但是，她消失了三日，她跟着君晗回来了。而且，白天他看着君晗和非墨曦的神情，隐隐觉得某些传言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就气打一出来，甚至想直接休掉非墨曦。

    但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若非墨曦并没有对不起他，那这边是对非墨曦不公。

    他问自己，君曜，你在害怕什么？

    “大皇子，夜深了，明日还要给皇上和皇后请安，您早些歇息吧。”门外，伺候的宫女提醒道，他何尝不知道，是凝儿嘱咐过的。

    “知道了。”君曜不耐烦到。

    外面便不再敢言语。

    君曜再一次回想着今日非墨曦回来的有关情形，希望可以发现什么线索。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非墨曦到底有没有因为不得已隐藏什么事情，均无法得知。

    若说什么都没发生，难根本无法解释绑架非墨曦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可能只是让他看着君晗把非墨曦送回来吧。

    甚至，君曜不得不怀疑，那幕后主使人，会不会就是君晗。

    为何君旬他们找不到，君晗却找到了。

    还有君晗与非墨曦的关系，到底有没有更深的含义……

    君曜发现，他怀疑的太多太多。

    但是，他却不愿意没有一点欲望去验证，虽然很简单，只需他一声召唤，心中的许多疑惑就可以得到验证。

    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在害怕，若一切都与他想象的相吻合，他该如何接受。

    难道让天下人都知道，新婚妻子，还未洞房，就已经对自己不忠了么。

    那时，他颜面何存。

    而这，只是表面的。更大的打击，是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对这个女人的信任……若连她都……无法为自己信任，那日后就算娶再多的女人，无非皆同床异梦。

    君曜闭上眼睛，非墨曦，为何你让我如此难以抉择。我是要信你，还是不信你。到底，你是站在哪一边。

    若让他发现非墨曦暗中有什么意图，他会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君曜书房的烛灯，在寒冷的夜气中，燃了一夜。

    非墨曦披着寒衣，在床头打了一夜的盹。

    恍然中醒来时，曙光打破了寂夜，但是这个时候，人应该都还在熟睡，已经忘记了何时打发凝儿去睡的，没有任何人在旁边陪着她，手脚在寒气中浸得冰凉。

    他，没有来召唤她。非墨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疲倦麻木的身子钻进了冰凉的被窝里，蜷成一团。也罢，她就作贱自己这一次吧。

    但是，绝对只有这一次！

    君曜，你迟早会后悔。

    你可以不要，我亦可以不给。

    不带着任何牵绊，非墨曦终于让自己沉于梦境。

    君曜手撑着脑袋，闭眼于案前，半睡半醒中，在一个不由自主的冷颤中惊醒。

    才发现，天已经亮，看了下时辰，该准备与非墨曦一起进宫问候父皇和母后了。

    君曜唤了下人，为自己洗漱完毕，便要人去通知非墨曦。

    不一会，非墨曦便在凝儿的陪同下，来到了正厅。可见，她们先前就准备好了。

    “大皇子，昨晚是没有歇息么？”凝儿忙问。

    “嗯，有些繁事需要处理，却不想等到忙完事，天已经亮了。”君曜不多言语。

    “大皇子真是夜理万机。”非墨曦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讽刺这，日里干嘛去了。

    君曜听着这称谓，有些怪异，却没有在意，只是看了非墨曦一眼。非墨曦也当作没有任何不适。

    “马车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二人上了马车，依旧彼此沉默着。

    非墨曦一路都想问，她到底算不算是他的妻子。似乎，二人根本就没有相互靠近的态度，更不指望有早一日相敬如宾。

    “在父皇母后面前，你少说话，一切我来应对。”再过了皇宫外城墙之后，君曜突然道。

    “可以。几日后去见我父母，也请给我这样的权力。”非墨曦也不示弱。

    “那你准备欲以何为？”

    “我哪敢。不过是多说说我这夫君对我多好而已……难不成，我会说，我夫君连碰我都懒得碰一下？”

    “……”君曜只得闭上眼睛。女人，果然很在意这些事情。

    如果非墨曦知道君曜心中的想法，一定恨不得拍死他。

    宫里太监看到这对新婚夫妻，只尖声往后报一声，就直接往里迎，皇上交代了，今日皇长子和皇长子妃来问候，不必通传直接无阻。

    宇宸宫里，檀香袅袅，君熠看起来神情不错。其实，近几日，君曜身体有些不适，夜里总是容易犯困，还在看奏折，却不知何时已经伏案睡了过去，直到贴身太监一段时辰后进来探问，才发现。

    君熠却命令此事不得传出去，只告诉了自己最亲近的几人。心中却有些凄凉，不得不服老。

    “儿臣叩见父皇。”君曜和非墨曦一起跪下行礼。

    这算是新婚后第一次见长辈，无关宫廷礼仪这些琐礼，因此君熠欣然受了两个孩儿的问候。

    “好，好。起来吧。”君熠满面红光，看着自己的长子和长儿媳。

    “谢父皇！”二人起身。

    “墨曦，昨日晗儿已经将你的事情详细告诉了朕。虽然没能抓住贼寇，但是你没事，便是朕最大的欣慰。”君熠之后，又命人仔细搜查了整个前朝废墟，除了那个黑色房屋，依旧没有任何其他线索。于是只得赏了君晗之功，并派了些人加强对前朝废墟的检视。

    “儿臣让父皇牵挂了。”非墨曦便要重新跪下请罪。

    “不，不，竟然有人敢大婚之日劫持皇长子妃，简直未把朕放在眼里。朕定要证我皇风之威。”君曜说着又面露生气之色。

    “父皇，既然墨曦都已经平安归来，您也无需多怒，身体要紧。”君曜忙宽慰道。

    “嗯。”君熠点了点头，向外道，“来人！”

    便有人抱了一个金色宝箱进来，站立一旁。

    “赐长子妃。”

    “是。”那太监便将宝箱递于非墨曦身前。

    “谢父皇赏赐。”非墨曦忙行礼，然后弯腰接过来。打开一看，皆是珍贵的首饰。

    “好啦，去看看你们母后吧。朕可等着你们给朕添皇孙呢。”君熠说着，看着君曜。此时就像一个普通的老者，盼着儿孙满堂。眼神中却有些东西让人捉摸不定。

    非墨曦脸上一笑，却不答话。

    “是，父皇。”君曜道。

    此时君曜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估计昨晚自己没有召非墨曦侍寝的事情，父皇和母后都已经知道了。

    这种疏忽……无疑让母后待会更有不喜欢非墨曦的把柄。

    “对了，君昭很想认识下这个姐姐。见过你母后，便让墨曦去君昭那里吧。到时，曜儿你回到我这里。”

    “是，父皇。孩儿先行告退。”

    非墨曦出了宇宸宫，不由舒了一口气。刚刚真是憋坏了，而且跟这君曜根本一点互动都没有，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真是太别扭了。

    然而，她也知道，这才是个开始呢，后面的皇后才是真正难伺候的主。

    不过，见完皇后，可以去见见君昭还是不错的。那个三公主，自从那日宴会一别，就未曾见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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