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要总去回想，你知道那根本没有意义。”孟斐斯温淡的话声响起，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关切。
“我母亲是凤家唯一的女儿，一次偶然在T市见到楚劲华。那时候他已经有了家室，楚毓熙的母亲当时已经有了身孕。”他小楚毓熙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两人的命运却是截然不同。
“是楚伯伯对你母亲……”会吗？黎安夏不确定的看着他。就她所知，楚劲华应该只喜欢过两个女人，一个是黎若晴，另一个也就是现在的楚夫人。
“不，是我母亲引诱了他。当时，他被下了药，并不清楚自己碰的女人是谁。”这一点，他母亲从没隐瞒过。
“那你母亲生下了你，楚伯伯也是不知道的？”楚毓熙都知道他的存在，楚劲华竟然不知道么？
凤起语轻扯唇角，“其实楚毓熙会知道，我都觉得很意外。毕竟这些年我从没走漏过半点风声。”他一直以为楚家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凤，我想，或许他是知道。只是对于你不知道该怀有怎样的情感，这些年来你跟楚毓熙作对，楚家内部应该有不少人主张对凤家还以颜色，但云天的做法并不明显。包括在欧洲方面的势力，对凤家也只守不攻。”可见楚毓熙还是有顾念的。
“你说什么？”凤起语看着神色坦然的少年。
“楚家也曾叱咤黑白两道，就算再很多年前宣布退出，你以为能领导楚家的人会是泛泛之辈吗？楚劲华若没有城府没有远见，楚家未必会有今日。”况且他还是楚毓熙跟凤的父亲。
凤起语笑笑，“你是说其实他也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不知该怎样面对，所以一直避不见面吗？”
孟斐斯摇头，“你的出现应该会让楚夫人难过，而楚家的男人不动情则已，只要有了情，就会处处为自己爱的人着想。他不找上你，该是不想让夫人感到难过。况且，你一直以来的表现，不像是想要认他这个父亲。”
“凤起语，你曾经，过得并不快乐，是吧？”他眼睛里稍纵即逝的受伤，那是代表曾经痛过吧？
“你知道在十岁之前，我过着怎样的生活吗？”凤起语嘲讽的一笑，“我母亲未婚怀孕，却始终不肯说出那男人的姓名。在凤家，这是最大的丑闻。所以在生下我后不久，我外公做主不她嫁给了一个杀手。之后就再不让我们相见。”
“不让你们相见？”黎安夏错愕，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在凤家的上一辈里，所有人都把我看做是来路不明的杂种，是凤家的耻辱。想当然，自然不会对我有好脸色。有好几次，我被关在密闭的暗室里，连续几天没有东西可吃，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总有一天我要让曾经亏待我的人都感到后悔。”他对凤家，其实亦没有深厚的情感。
“凤？”孟斐斯为他强自流露的笑容感到难过，他曾经想过凤起语有不愉快的过去，只是没想到凤家的人还曾那样苛待着他。
“你不想知道我的身手来自何处吗？”凤起语忽然说了一句。
黎安夏愣愣，“凤家不是这一带最大的地下组织吗？当然也会要栽培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栽培？”凤起语失笑，“这倒是笑话了，小时候我隔三差五就会被凤家旁支的孩子毒打，常常是遍体鳞伤。”
孟斐斯看着他，“教你身手的人，是秦伏羲的师父吧。”早在R国见到秦伏羲晨起时打的那套拳法时，他就联想到凤起语。那纯然是Z国武术的精髓，调畅全身的气息。而凤家久居国外，即使培训杀手也多忽略这些，多侧重于枪法，袭击术这样可以短时间得见效果的方面。
凤起语笑笑，“你的观察力细致入微，即使见过一次，也不会忘记。”
“我在R国第一次见到秦伏羲打拳时，想到的就是你。他的师父是Z国人，且酷爱武学。并且喜欢游历四处，最后落脚在R国。”孟斐斯轻轻一笑，“不过他虽然教你，却没有收你做徒弟。”所以林家也无人知晓。
“没错，我八岁那年有一次被人打完之后跑出去躲起来，就在上次我们去过的广场附近遇上他。当时他说，Z国的孩子在那边尤其扎眼，只是那身伤看来却刺眼了。”爱国情结严重的林家人当即就看不过眼，吵吵着要教他Z国武学的精髓。
只是谁都没想到，那一教就是将近七年。
“凤家的人是在那之后对你另眼相看的？”黎安夏纳闷的看着他，想不到凤起语竟然也跟林家有关系。冰喻学妹家的武术实力当真惊人了。
“我母亲再婚后生下的孩子很受重视，因为我继父是非常有名的杀手。不过那几个孩子却对我非常的尊重，所以慢慢的我开始吸收一些力量培养实力，在十五岁那年，我开始掌握凤家权力的核心。”那时候凤家的人才恍然，当初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男孩儿已经不在了。
黎安夏看着他，好像想就此望见他心底的真实的想法，“其实你最初，并不是喜欢男人的对不对？”
凤起语诧然的回望她，“你愣了这么久，就是想问这个问题？”这女人的脑部构造真的异于常人。
黎安夏却是笃定地一笑，“你喜欢男人，只是这些年自己不断自我暗示的结果，我说的没错吧？”
孟斐斯也是一怔，为黎安夏突来的话。
凤起语看着她平静的笑脸，“你知道了什么？”他从没想过自己藏的最深的事会被这个女人瞧见。黎安夏，也是个聪慧非常的女子。
“你被凤家的人当做耻辱，又不被楚家的人所接纳。这些年你的做法与其说是要报复楚家，倒不如说成是你在找寻肯定自己的方法。他们都将你当做错误的存在，从一出生就是错。所以你犹豫了，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旨在延续错误。你害怕会喜欢上一个女人，那意味着将来也会有下一代，你没有信心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长辈，因为他们的做法根深蒂固的影响了你心底的情绪。”安夏看着他说出一连串的话，不管坐在旁边的男人已经一脸讶然。
孟斐斯注视着他的神情，知道安夏所说不假。认识凤两年，他竟不知他心里还有这样的情节。
“你怎么会知道？”许久，凤起语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安夏为难的看着他，“我说对了是不是？”看他的神情，该是让自己说准了吧。
“我承认，我心里曾经是这样想。”他的人生，难道不是错误吗？除了跟他同母异父弟妹，凤家再没有人是真心的接纳他。而楚劲华，更是不会想要承认他的存在。
“我曾经写过的一本小说里，有一个人的经历就是你这样。所以我揣测你内心所想，没想到会正巧说中。”安夏吐出一口气，“其实，人既然活着，就证明是有自己的使命。哪有以出生来论对错。那些不在乎你的人，他们的想法你时时记在心上，不是伤了真正关心你的人吗？你还有弟妹，至少他们是真的尊你敬你。以后还有阳阳，还有我，我们都希望你可以生活的开心和幸福。”
孟斐斯微笑着点头，“凤，安夏说的没错。你只要看到这世上还有在乎你的人，就已经足够了。那些不重要的，忘了他吧。”
凤起语心下的复杂已到极致，“我想我应该可以理解他们会喜欢你的原因。”他露出了微笑，宣示一切雨过天晴。
“什么？”安夏不明所以，不是在说他吗？怎么现在又扯到喜欢她的事上了。
“因为你可以让人感觉到温暖。”凤起语还是第一次以这样温和的眼神看向黎安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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