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帝都,最安静的莫过于陌王府了,容静这一回绝壁是非常较真的,一回到帝都,连去和顾逸打个招呼都没有,直接回陌王府闭关。
她闭关了,小默默就无聊了,时不时去王家沁姨那儿溜达溜达,时不时跑顾家玩,他更喜欢和恩人爹爹玩,恩人爹爹会给他讲好多历史故事,听得他连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故事里那些大英雄。
即便恩人爹爹很忙,也会说不忙,小默默来,他一定会陪。小默默总是下午过去顾家,恩人爹爹会带他到花园里去喝茶吃烤肉,然后一边给他讲故事,好几次还陪着他一起烧烤。
每每有礼部的官员过来,远远看着这一大一小,谁都不会怀疑这会是假父子。
小默默注意到,礼部来的官员都是来送文件的,恩人爹爹才回礼部没多久呢,就恢复了最初礼部侍郎的位置,官阶仅仅次于礼部尚书,小默默觉得恩人爹爹这是真才实学。
这日,小默默和往常一样,午觉起来就往顾家跑,然而,刚进门呢,就被管家告知恩人爹爹出远门去了。
“他怎么没跟我说?”小默默歪着脑袋,很怀疑。
“礼部今早下的急件,要顾大人赶鹏城处理,大人走时还惦记着小少爷,让老奴得解释清楚,说过几天就回来。”老管家笑着回答。
小默默耸了耸肩也没有多想了,当官的人都这样,并不是人人都像神仙叔叔那样什么也不管的。
想起来,还真怀念神仙叔叔呀,陆长陵说神仙叔叔就快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天。
要不要去城门口等他呢?
小默默纠结了一下,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娘亲来做比较好,于是,他拍了拍腰包里的银票,决定去竞拍场走一趟。
白天竞拍场也会开,竞拍的都是一些小东西,小默默喜好收藏,偶尔还是会去败败家的。
拐入小巷子,他屁颠屁颠地抄小路过去了。
顾家离竞拍场非常近,可以说是竞拍场附近唯一一座大家宅邸,没多久小默默就到竞拍场后门了。
他正哼着小曲儿准备进去,谁知眼角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顿时,小默默僵了,脱口而出,“场主大人!”
对,那套衣裳,那个胡子,就是场主大人,以前的那位抠门大胡子场主大人!
天啊!
那个家伙终于出现了!
小默默天真无邪的眼睛突然变得犀冷,身影一闪朝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可谁知道,这一追,居然追进了一个死胡同,再也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小默默不甘心,跃上屋顶,却发现这里并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翻墙之后全都是路。
怪了!
难不成是他看眼花了,把刚刚路过的几个人大胡看成是场主大人?
只是……
小默默坐在屋顶上,双手将眼角往上提起,眼睛拉得狭长,他的眼力一贯很好的呀,不太可能会出错。
又或者,真的是场主大人,可惜被他跑了?
小默默一心惦记着帮冥叔叔揪出北阙皇族的叛徒,想揭穿场主大人的真实身份,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又断了,他好郁闷啊!
坐了许久,小默默决定也不去竞拍宝贝了,横竖娘亲闭关,他也无聊,就在这里盯梢了。
场主大人既然来一次,铁定会来第二次的!
又想了想,小默默决定去盯着火狸小姐,场主大人带火狸小姐去抢阴阳针,足以说明火狸小姐是场主大人的心腹。
嗯,盯着火狸小姐,绝对不会错。
思及此,小默默就进了竞拍场,寻找火狸小姐的身影。
见小默默走入竞拍场后,火狸小姐才从一道密室石门走出来,石门关上就变成普通的墙,完全看不出异样。
她松了一口气,便尾随小默默而去了。
小默默并没有看错,场主大人确实回来了,就从石门进入密室。
帝都竞拍场的一切都逃不过火狸小姐的眼睛,而火狸小姐知晓的,场主大人必定知晓,昨日场主老头就回光明神殿去了,帝都竞拍场的一切全都归火狸小姐管辖。
宫天羽要逃,火狸小姐并没有出面阻拦,直接启动密室机关就关死了宫天羽。
一句话老话叫做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惜,三年都不到,宫天羽和场主大人就又见面了。
这一回,宫天羽落在了场主大人手上。
竞拍场的密室走廊,就藏在竞拍场坚固的外墙之中,六七年前场主大人翻建竞拍场就伏下了这一笔,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一日,关了宫天羽。
沿着墙壁一直走,下了地道,再过一条幽暗的甬道,便抵达关押宫天羽的密室。
谁都不知道,这个密室的位置就在顾家下面,非常之深,顾家掘地三尺都未必挖得到,入口就在竞拍场。
宫天羽被关之后,连个人都没见着,他至今都还以为是场主老头出卖了他,一度扬言威胁场主老头,要他永远都见不到家人。
可惜,就算他喊破了嗓子,场主老头都不会再出现了。
一听到脚步声,宫天羽立马警觉,从石床上跳起来,趴在铁栅栏上狂喊,“什么人?出来!”
场主大人唇畔泛起一抹冷笑,脚步的节奏依旧,好一会儿,才手拎灯笼出现在宫天羽面前。
灯火昏暗,让场主大人的身影若隐若现,惨白的脸色照映了昏黄的光,显得格外凄惨。
宫天羽傻了眼,下一刻便惊叫一声,“鬼啊!”
他疯了一样往里头躲,吓得心脏都在颤抖,“你……你……”
昏暗、幽深、阴冷的环境里总会给人太多错觉,宫天羽脑海一片空白,唯有恐惧。
当初是他亲手杀了场主大人的,而且还令人埋到光明神殿后山去了。
这个家伙,怎么可能……
“不……”
宫天羽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蜷缩成一团,他想这一定是噩梦。
如果这单单是噩梦那也好,再恐怖也总会有醒来的时候,可是,这并不是梦。
看着宫天羽的狼狈,场主大人面无表情,不慌不忙地将灯笼挂在一旁墙上,然后一一点燃这里所有的火把,很快,小小的密室变得亮如白昼。
场主大人搬来椅子,就坐在铁牢前面,端坐着很平和。
“右白使,好久不见了……”
496仇人再相见
灯火驱散了阴冷和黑暗,也唤醒了噩梦中的右白使。
场主大人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得很好听,让宫天羽都有种错觉,仿佛场主大人并不是来报仇的。
然而,真正梦醒,是他抬头看来的时候,灯火之下的场主大人,还是老样子,布满补丁的长褂,密密麻麻的胡渣,还有那双平静透彻,如同波澜不惊的天湖般的眼睛。
这是人,真真实实人,不是鬼。
“你……你没死?”宫天羽冷静下来,不可思议地打量场主大人,他当初下手那么狠,场主大人就算不死,也得重伤,没想到他居然好端端的。
“承蒙右使大人高抬贵脚,小的才保住一条贱命。”场主大人好谦虚,虽然看起来像个大老粗,却散发出温文尔雅的气质来。
如此谦虚的话,让宫天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完全猜不到这个家伙想做什么。
“白右使,听说光明势力的尊主令在你手上?”场主大人笑着问道,好似平常朋友聊天那样随意。
宫天羽心中一惊,这件事他居然也知道!
尊主令是公子尊的东西,多年前他伺候了公子尊几天,求了很久才求到这块令牌,公子尊不管事,有了这块令牌,很多事情他便可以自行做主,无需禀告了。
“是吗?”场主大人耐着性子又问。
“放了我,我一定给你。”宫天羽起身走近,场主大人既然问了这东西,那就代表他想要,也就代表他手上还有保命的筹码。
只要让他出去,场主大人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这家伙,死过一回了,武功只会退不会进,这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
场主大人笑了,面对仇人,他就连笑起来都那样温和,就连宫天羽这个当事人都忍不住抱起幻想,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希望场主大人是个真正慈悲善良的人。
“我不放你,你也得把尊主令交出来……”场主大人温和地说着,倾身而来,笑道,“你信吗?”
那笑,干净纯粹,尤其是笑起来那双眼睛,就如同孩童般天真无邪,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宫天羽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从幻想中缓过神来,下意识后退。
“北宫,别怪我没警告你,金老头已经去光明神殿了,只要他把这里捅出去,你也逃不掉!”宫天羽不是笨蛋,场主大人都被埋了还能生还,还能离开光明神殿,就只可能是洛神医救了他。
一旦竞拍场密室的秘密被曝光出去,公子尊到这里找不到人,洛神医必定会怀疑到场主大人身上的,他们,谁都逃不掉!
“金老头……你觉得他到得了光明神殿吗?”场主大人又笑了,一脸好奇。
“你!”宫天羽陡然心惊。
“昨夜一出竞拍场就死了,我本昨夜就要来看你,只可惜得先替他收尸。”
场主大人一边淡淡说着,一边起身来,靠在一旁,轻轻拉动了机关。
这听得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宫天羽大惊,很快,他就看到头顶的天花板一份为二,往左右两侧移动,石板移开之后,竟露出了一面钉板。
所谓钉墙,那便是布满钉子的天花板,尖锐面朝下,一旦整片掉下来,那下面的人……
宫天羽无法想象,那密密麻麻的钉子刺到身上,然后在慢慢压入血肉中的感觉,太可怕了!
“北宫!”宫天羽怒声,北宫,他只知道他姓什么,竟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嗯?”场主大人一脸无害,“你想通了吗?”
他说着,伸手过来,要的是尊主令。
“尊主令不在我身上,就算我死了,你也得不到!”宫天羽还是沉得住气的,那可是他唯一的筹码。
一旦交出来,就北宫场主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你告诉我东西在哪里。”场主大人是耐性一贯都非常好,一边说,一边缓缓放下机关,整个钉子天花板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降下来。
密室并不高,留给宫天羽的时间并不多。
“我说过,放了我,我就交给你!”横竖都是死,宫天羽决定赌一把了。
交出去,他必死;不交出去,场主大人不至于真要他的命。
场主大人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继续拉动机关,还是保持一开始的节奏,似乎并不受宫天羽态度的影响。
虽然缓慢,钉板却也慢慢逼近宫天羽的脑袋,钉板上的钉子并不长,就只有半寸长,其实也不尖锐,以至于钉板完全压在宫天羽脑袋上,他只感觉到刺刺的,并没有强烈的疼痛感。
他站着笔直,底气十足,“北宫,要么我死,你什么都拿不到。要么,放我出去!”
“嘘……”
场主大人示意他噤声,随即,猛地落下本个机关,瞬间,强大的压力让并不长也并不尖锐的钉子直刺在宫天羽脑壳上,一时间,宫天羽头昏脑上,只觉得整个大脑就要四分五裂了!
疼……无法形容的疼,生不如死!
可是,偏偏钉子还是刺不进他的头壳,也要不了他的命,就只会让他疼!
“不……”
宫天羽大叫,下意识伸手要去撑住钉板,可是才一伸手,他立马又缩回来,两手满满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幸好没有太用力,否则这双手就得给废了。
钉子刺不进脑壳,却可以刺入血肉里的呀!
“北宫,你这个卑鄙小人!”
宫天羽大骂,却不得不屈服,蹲下身体,远离钉板。
场主大人是那样的大人不记小人过,任由宫天羽怒骂,他都始终唇畔噙笑,宫天羽一定不记得当初在光明神殿他打场主大人场景了。
那时候,场主大人七窍流血,血浆从身体两侧崩裂出来,他可是连叫都没有叫一声的。
宫天羽,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喊疼呢?
真正的疼,还在后面呢!
宫天羽蹲着,然而,很快钉板又一次压迫到头顶,宫天羽恨恨地看着场主大人,索性躺在地上,再一次远离钉板。
“要不,你背过身躺吧?”场主好心提醒。
宫天羽本是侧躺,眸光一狠,索性面朝上四脚朝天地躺着,目视钉板上密密麻麻的钉子。
“北宫,有种,杀了我!”
“杀你?”场主大人蹙起眉头,一脸若有所思,将机关完全放下,骤然,钉板急速掉了下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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