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花钱-以权谋色的刘仕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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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完全出乎罗金宝队长的预料,刘仕贵干出了一件以权谋色的事。村里有个李寡妇,三十来岁,拖着仨孩子,日子穷得叮当响。不这样,她决不会跟刘仕贵,满村人都这样说。

    李寡妇除了脸色枯黄,其他方面是有些姿色的,杏眼,柳眉,窄肩;细腰。而刘仕贵不光长个驴样,还一身的烟臭味、汗臭味、狐臭味、脚臭味儿相互交织着。

    女人们去盖戳时都明里暗里屏住呼吸,或把头巾扎住嘴巴鼻孔,只露两只眼睛,盖完戳,风吹般逃出门去。

    人们眼里,就是八十岁的女人,也不会为刘仕贵心动。

    被人堵住时,队长一审,两人态度都好。李寡妇交代:

    是自己上赶着刘仕贵的,找了三回。头两回刘仕贵都说不行不行那可不行。

    第三回刘仕贵问要是被人发现咋整?李寡妇说死泥心眼儿,你不说我不说鬼能知道。

    刘仕贵也承认:每回拔了家伙,就多给李寡妇盖一个工分戳。

    罗金宝队长叹口气说,坏事都坏事在这疙瘩上了。刘仕贵一时有些发蒙,不知队长说的疙瘩是指工分戳,还是指自己惹事儿的物件儿。

    罗金宝队长挠着头沉思好久,又说,这事儿可小可大啊,挖社会主义墙脚,破坏社会主义道路,现行反革命,咋说都行。哪一条都够蹲笆篱子的。一不管谁问,你们千万咬死,不能说多盖工分戳这码事儿。是我让你落的户、当的妇女队长呀!

    二人连连点头,鸡啄米一般。

    罗金宝队长向大队村支书报告说:审过了,刘仕贵跟李寡妇乱搞男女关系的问题,千真万确,铁板钉钉。

    大队决定,开他们的批斗会。

    晚饭后,生产队大院,两架马车拼成的批斗台上,亮如白昼,照得奸夫淫妇满脸红光。刘仕贵,你他妈一个臭盲流,也敢搞腐化?

    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你也不搬块豆饼照照!

    李寡妇,你个小妖精,刘仕贵家伙大呀?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给谁不行呢!他长的是金棒锤还是银棒锤?

    就是,他那疙瘩儿能流金会淌银咋的?

    不能光这么批斗,得挂破鞋。对,挂破鞋!

    一阵哄哄嚷嚷,有人果真找来两双破布鞋,在鞋帮上撕扯出口子,拿绳系好,给刘仕贵脖子上挂了一双,李寡妇脖子上也挂了一双。

    刘仕贵和李寡妇都做了险讨,没人计较深不深刻,台下呼叫着让他们说细节,说经过,说说当时拉的是啥花架儿、尝到的是啥滋味儿。他们说了一遍,台下就喊叫一遍,不行,说得不细,重说。

    持续到后半夜,人们逐渐疲乏了,困倦了。队长趁机说:散吧,天亮还得出工呢。两个人当场瘫在台上。

    第二天,是游街。破鞋依旧悬在俩人脖子上,悠悠荡荡的,游遍了全大队的九个生产队。折腾得刘仕贵瘫了两天。李寡妇跳了井,被邻居救起,险些闹出人命。

    民兵排长说,她这是抗拒改造。队长说你就积点儿阴德吧!

    队长让老伴儿去劝李寡妇,说了几笸箩得看孩子、得认命的话。

    一天,队长让刘仕贵夹起行李卷儿,带他去了李寡妇家,就算名正言顺了。妇女队长当然得免掉了,发给两只大木桶,去各家各户淘大粪。一天淘二十担。

    刘仕贵倒插门不到半年,李寡妇肚子一天天见鼓,还经常干呕。人们都说刘仕贵挺有准头呢。可没过一月,李寡妇的肚子胀成一个大球,随时都会爆裂的样子;去了镇医院,大夫说肝硬化,都腹水了,回家静静地等吧。

    没过三个月,李寡妇果真撒腿西去了。临走时,死死拽着刘仕贵,哽咽着说:我是为了孩子才跟的你,我屈呀。你可得帮我把他们拉扯大,要不我的鬼魂也不会饶过你!

    刘仕贵当场嗯嗯地点着头。发送完李寡妇,他觉得挺委屈,是这个女人让自己丢了官职,丧尽了脸面。到头来她两腿一蹬,没事儿了,自己还得干养仨孩子。

    嗨——这就是命吧!

    刘仕贵就挺认真地供养仨孩子吃饭、穿衣,读完小学读中学。

    可惜,孩子们的书都念得稀松平常。对刘仕贵也不亲不近的,十多年后都各自成了家。

    分田到户了,就那么十几亩地,不够一个人的活计。儿子又总带着媳妇下田,刘仕贵伸不上手,显得挺多余,挺别扭。

    有一天,刘仕贵对儿子说:我出去找点活干吧。儿子说也行,但别离家太远。儿媳妇插嘴说:家里倒是不缺你挣的那点儿钱。你要是真做不住,那就尽量找点清闲的,少挣点儿也行。

    刘仕贵这一年五十六岁,是个老头子了。他找了份工作,替人看守鱼塘。

    日光旺起来了,水鸟忙着觅食、嬉戏,叫声弱了。

    没风,望不到头的芦苇、蒲草不摇不摆,死绿着。

    老刘头蹲在鱼房前的水边,嘴里叼着烟袋,眼睛盯着河水从拦鱼网流过,缓缓的,不急不躁,有板有眼的。

    偶尔,水里会蹿出一条草鱼,直冲一株水草的叶片,嗖一下就把草叶咬去半片。

    这时的老刘头,常常叼着烟袋走神儿。思绪飘飘忽忽溜回到童年,想起老家的秃山荒蛉,想起那里长着的各种千千巴巴的树木,还有埋在村头坡下爹妈的坟丘。

    多少年,一直惦记回去给爹妈添添坟,烧点纸钱,顺带看看还在世的一些亲友。

    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好模样来,就又泄劲了。

    想得最多的,还是逃荒来到这里落脚之后的一些事。那时自己满身都是力气,多受队长信任。党票都快填上了,偏偏就鬼迷心窍,招惹了女人……

    女人这东西,好是好,可能躲还是尽量躲着点儿,没坏处。

    老刘头最爱看水上那条小船,他觉得很有意思。船这头栓条绳儿,船那头拴条绳儿。这样,站在船上,一拽,就去了那岸,一拽,又能回到这岸。

    掌柜的这小子真叫精明,能琢磨出这样的好法子,比用桨来回划,省力多了。

    去了那岸,再走上百余步,就是一条宽坝,那上面能骑摩托,也能行鱼贩子的车,还连着村子、镇子,可都挺远,都在十几里以外。回了这岸,走上二十步,便是老刘头住的鱼房子。老刘头每天从灶里掏出的柴草灰,扫炕扫地还有做饭菜的垃圾,用一把大号铁锹摄起,随手一扬,落入缓缓而去的水流里,漂逝得千干净净。

    更方便的是洗衣服,连盆都用不上,蹲在水流边一通揉搓,然后拧拧抖抖,随便往拦渔网的木桩上一搭,个把时辰就干透了;

    晚饭后,老刘头也在坝上走走,但没露水,不湿鞋。有蚊蝇,嗡嗡叫,压过水鸟声。老刘头皮厚,抗咬,又叼着烟袋,不惧它们。

    夕阳落山时,老刘头也会猛吸一口烟,瞅瞅烟锅,再瞧瞧晚霞,一样红,明天还是个好天。便心满意足,回屋,展被,睡下。

    掌柜的对老刘头很不错,平时留给他一张挂网,想吃鱼,可以随便到池塘里挂;逢年过节,早早买来时令的糕点、水果。比如五月节,送来粽子和煮鸡蛋;八月节,送来西瓜、葡萄和月饼;过年,送来年糕、水饺、猪肉、小鸡,还另外给二百块钱。是赏金,不在工钱内。

    老刘头感觉自己这份活计,有些独当一面的意味呢。

    老刘头认定掌柜的人好,尤其对自己是打心里往外好。就打定主意,一直在这里干下去,干到死。

    老刘头没生过私心杂念,比如偷着卖点儿鱼、卖一车芦苇——冬天结冰以后,就雇人割芦苇,鱼池里码起许许多多苇垛。常有十里八村的人家,赶着车,买回去盖住房,盖鸡舍、猪圈、牛马棚。卖法是按捆计价,每捆两角或两角五分,或再高一些、低一些。基本上都是老刘头定价、收钱。

    掌柜的不常来。雪季,摩托车不好骑,一跳一滑的,常跌坏后视镜、轮胎护板。跌得腿上、脚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掌柜的不来,老刘头也不坐(糊弄、欺骗)他。

    掌柜的十天或半月来时,老刘头麻溜儿掀行李,一卷儿一卷儿往出掏钱。每卷儿钱里有百元票,也有五十的,十元的,还有一元的。一卷儿就是一车芦苇卖的钱。有多少卷儿,就说明这些天里卖了多少车芦苇。

    老刘头掏完钱,掌柜的不查不验,先堆在身旁。盘腿坐在火炕上,跟老刘头唠散嗑儿,东一句,西一句,嘻嘻哈哈的。有时,也躺在老刘头的行李卷儿上唠,唠着唠着就响起了鼾声。

    老刘头想,掌柜的昨晚又打牌了。他打牌打得大,方圆几十里都出名。老刘头早就闻听过。

    有一天,掌柜的来了,带只小鸡,说炖上,咱爷俩整两口。

    老刘头没有酒量,喝点儿也行,不喝也行,没瘾。

    掌柜的整得挺兴奋,老刘头也有些晕乎了。睡觉时,烟袋掉在行李上,着了,炕席和顶棚也跟着着了。

    好在老刘头醒得挺及时,只把头发、眉毛、胡子烧个精光。面皮和耳朵烧僵几处,没大碍。

    整个鱼房子烧毁了。老刘头衣物、被褥还有烟袋,都化成了灰。

    老刘头以为,闯了大祸。掌柜的一定会辞掉他,至少罚工资,赔偿。

    掌柜的看了残房,连说好兆头,好兆头,火烧旺运!

    挺欢喜地花钱买砖瓦木料,雇人,又重盖了鱼房子,花费许多钱。因为是冬天,连和泥都得烧热水,费时又费工。

    房子盖好后,掌柜的特地去镇上,衣裳、被褥,锅碗瓢盆买回小半车。掌柜的还打怀里掏出一只铜杆烟袋,说这家伙抗烧。

    老刘头心里热热的,挤出两滴泪水。心里咬牙发狠的,往后肯定格外加小心,再也不闯祸。

    农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具体这龙抬头指啥,是指天气开始变暖,地气上升,还是有些其他什么征兆?老刘头也不懂,只听老辈人都这么说。

    老刘头只知道,一过了这个节令,离冰消雪融的日子不远了,年年都这样。

    可这季节天气仍旧很冷,有时还下雪,很大的雪。只是这时的风啊,雪啊,冷啊,总给人一种发飘的感觉,没有三九天那般沉重、实在了。

    傻子拽开老刘头房门,钻进来,是半夜时分。

    外面刮着风,积雪打在窗户上,唰唰啦啦的,老白头根本没听见有人进来。

    老刘头年轻时就光棍一条,当妇女队长时住生产队更房,没有挂门的习惯。给人家看鱼池,更不能挂门,免得让人疑心自己夜里大睡,不尽那守。

    再说荒郊野外的,根本没人来,自己又无钱无物,没确挂门的必要。

    傻子往被窝里钻时,老刘头着实吓了一跳,忙喊谁、谁谁?

    傻子说暖、冷、暖——听到女人的声音,老白头妈呀一声,一个高儿跳下炕,儿步蹿出屋去,小伙子一样利索。

    老刘头睡觉是不脱衣服的。住生产队时是这样,现在看鱼池更是这样,以便外面有响动能随时起身出去。

    这已是一种习惯。与他爱好抽烟,见女人胆怯,衣物不常洗……一样,都是一种习惯。

    老刘头跑上一阵,停下,心跳有些平静了。他感觉鞋窠湿了,挺凉。弯下腰系鞋带儿,一缕冷风,趁机钻进后脊梁,他咝地打了个寒颤,急忙把袄怀抿上。站起身,回望一眼鱼房子,黑黢黢一个影儿,像鬼魅。感觉一会儿比一会儿冷,老刘头想起去林秃子那里。林秃子给一家姓王的做工,也是看鱼房子,离老刘头这里二里多路。老刘头的敲门,招来一通恶歹歹的骂。林秃子的门挂着,老刘头等了老半天,蜡烛亮了,而后是磨磨蹭蹭穿衣服。

    这些是老刘头隔窗瞧见的,窗玻璃挂满冰霜,瞅屋里影影绰绰的。

    林秃子满头没毛,年龄却不足四十岁。放老刘头进屋,还不依不饶。老犊子,这深更半夜的,我以为来鬼了呢!

    老刘头捂着耳朵,嘶嘶哈哈说,烧炉子烧炉子。

    林秃子很不情愿,骂咧着,抓一些蒲棒塞进地炉里,点燃;不一会儿,热气扑面,窗上霜雪也开始融化,由白变黑。

    老刘头暖和了,就问林秃子要烟。

    林秃子说你朝姑子要孩子,我哪来烟?我有一根水烟,不能给你,得给张寡妇留着呢。林秃子说这话不全是玩笑。他是个光棍;爱睡女人。每月开下工资,就去周围的屯子里找寡妇,今天张寡妇,明天王寡妇。有岁数大点儿的,也有的很年轻。去时,自然要买些好吃好喝;回来时,还要给人家扔下几十元压炕。所以林秃子一直攒不下钱。老刘头实在瘾得不行,就问有酒没?有,刚装一瓶呢。林秃子挺敞亮,倒了一满碗,还端出一碗咸菜,一盘残鱼头。

    老刘头以酒代烟,一会儿拥一口,一会儿又拥一口。烟瘾没掩住,头却有些发晕了。

    老刘头说,你跑一趟,把我烟袋和棉帽子取来呗。

    林秃子说你放屁,这深更半夜的你不回去,拿我当狗遛?

    老刘头说我不敢回去,屋里钻进个傻子,差点吓死我。

    傻子也怕,那你还看个屌鱼!林秃子一脸的不屑。

    鬼我他妈都不怕,可、是个女人。我想把她撵出去,又怕冻坏她……

    女人,黑灯瞎火,你咋知道是女人,林秃子眼睛闪出光来。

    她钻我被窝,还说话了,要暖身子。你说,她呆我那儿,算咋回事儿,我们掌柜的最怕女人进屋了……老刘头舌头发硬了。

    那我去把她弄走,连把烟袋给你取来,你等着。林秃子慌忙披上羊皮袄,奔出门去。老刘头睁开眼肘,窗上已是一片白光。

    地炉的火早已着过,满屋凉飕飕的。老刘头又添了一些蒲棒,等上一阵,林秃子还没回来。

    风停了,四野里一片银白,刺目扎眼的。老刘头向自己鱼房子走着,两脚踩在积雪上,吱嘎嘎响得一片清脆。

    老刘头推开鱼房子门时,一幅画面把他惊呆了——林秃子搂着一个女人睡着。与他的黑黄脸比较,那张瓜子脸白白净净的。

    老刘头渐渐看清了,林秃子扭曲着嘴巴,口水淋湿了女人的脸,也淋湿了老刘头那只枕头。

    老刘头的愤怒是自然生成的,没有一丝过度。他一手扯飞棉被,一手操起扫地铟帚,照着林秃子的裸体,不管不顾地打,啪、啪.啪—满屋一片炸响。林秃子翻过来、滚过去,一声叠一声,鬼哭狼嚎。老犊子你疯啦!

    王八蛋,干这事儿!王八蛋,跑我屋里来干……

    傻子女人也爬起来,打量着陌生的人,陌生的屋。目光想追上起落的笤帚,可惜,迟钝钝的,追不上。突然,两臂一捧挲,高呼打、打……

    老刘头陡然收住打骂,一团如雪的白色,一瞬间刺进眼球,花了…林秃子趁机登上裤子,扯起羊皮袄,蹿出门去。老犊子,你火啥?到嘴的肥肉,你不吃,还不让我吃,你不得好死!

    林秃子在门外跳脚、恶骂一通。又扯开门,探着头,帽子,我帽子。屋地上遗落一顶破棉帽子,还有一个被扯破的女人裤衩。

    老刘头抬脚,一股脑儿都踢出门去。

    踏雪声渐行渐远了,林秃子的叫骂声消失了。

    老刘头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气喘嘘嘘的。

    傻子女人不再嚷叫,两臂交叉抱着双肩,嘴角挂着涎水。

    老刘头把棉被甩过去,砸在她身子上,心里恨恨地说:你这个混蛋,不要脸,跟林秃子搞!

    这时,老刘头也细瞅了傻子。那面相尽管脏些,却无法遮盖那股清秀气。眼睛挺大,睫毛又黑又长,露在被外的身段白花花一片……

    一股莫名的溪流在老刘头体内涌动起来,裆里的老部件有些潮润,变得不安分起来。

    老刘头操烟袋装烟,两手抖动着,老半天才装上,点燃,抽着。他犹豫一会儿,思磨一会儿,抓起裤子,去给傻子穿。一双老手颤抖着,先抓住一只光滑的大腿,慢悠悠往裤筒里塞着。

    光滑瓷实的皮肤握在手里,立刻有一股温暖传人心中,惹得一双老手有意无意在那细嫩之处滑动;一双老眼就在某些部位打起圈圈儿。

    于是,穿衣的过程进行得很缓慢,弄得老刘头额头鬓角滋生出一层细汗,连手心里都湿乎乎的。

    许是抚摸刺激得某个部位发痒了,傻子几下蹬脱了裤子,站起身,旋转着,叫喊着,打、打、打……

    老刘头呆了傻了。

    生疏了三十年的画面全部展现眼前,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一时间血往上涌,喉咙发堵,憋闷得喘不上气来。

    老刘头慌忙转身出屋,急忙关严屋门,倚身墙角,喘息着。想抽一袋烟,一摸,烟袋没在身上。就两眼直勾勾向前望着,肩和胸都一起一伏的。

    被他踢出来的女人裤衩是粉红色的,在雪地上十分鲜亮、扎眼。

    老刘头蹲下身,伸出手,把裤衩抓在手里,搓过来揉过去,仔仔细细地瞧看着。

    老刘头突然打了一个冷颤,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冷颤,上牙嘚嘚直打下牙。冷意是自内心向外发出来的,十分剧烈,感觉四肢都往一起聚缩。是在屋外蹲得久了,还是昨晚折腾得要患感冒。

    奇特的寒冷容不得老刘头细想,他急忙甩掉手里的裤衩,拽门钻回屋,爬上炕,扯过被子蒙在身上。同时也顺手把傻子的袄裤扔给她。

    傻子女人这时不嚷不叫了,坐在炕里舞弄着穿衣服。棉袄穿的还算顺利,棉裤弄出了差头,翻过来掉过去的,老半天也没穿上。

    掌柜的拉开屋门走进来时,惊讶得先是啊了一声。而后像一根木桩一样呆立了老半天。

    你、你咋能干这事儿?!掌柜的语音明显有些颤抖了。

    掌柜的,我可没干,我什么都没干。老刘头上牙打着下牙说。

    你、你还敢狡辩!掌柜的脸色变了,声音高了。我问你,她衣服谁脱的?

    是我、不是我,是林秃子……老刘头语无伦次了。

    什么?还有林秃子?你伤干什么吃的!掌柜的暴怒地吼叫起来。

    老刘头一时语塞了,脑门上冒出了汗珠儿;浑身的冷意一下子消失了。他慌慌张张翻转身子,一边唠叨着没干。一边帮傻子穿衣服。心慌手抖,忙乎好一阵子,才穿好。

    傻子女人冲掌柜的嘿嘿一乐,说尿尿,尿尿,边说边伸手去解裤带,要在炕上蹲下。

    老刘头慌忙把她拖下炕,连推带拥弄出门去,麻溜关好门,死死抓紧门把手不放。

    你去吧!掌柜的说。

    嗳嗳,我去……啊?掌柜的,你叫我去哪儿?还去把她领回来吗?老刘头有些晕头了。

    你们连个傻子都不放过,就不怕坐牢!警察找上来,连我都得吃锅烙儿。再说你们、你们在这里弄这种破烂事儿,还把女人裤衩子摆在屋门口。你们这不成心晦气我吗!我的鱼还昨养?啊!

    啊啊,掌柜的,这事儿真不怨我……老刘头一张黑脸涨成炭色。

    不怨你怨谁?怨我?怨我平时太拿你当回事儿了,好吃好喝供着你不说,烧了房子没让你赔一分钱。你拍着良心想一想,我哪一样亏待过你,就差没管你叫爹,没拿块板把你供上了!掌柜的越说越气愤,一脚踹开屋门,手指着门外喝道:

    你滚吧,赶紧给滚滚!

    啊啊,掌柜的,那—一我、我烟袋呢?老刘头语音含混,两条腿微微地抖动着。

    狗嘴里插着哪!掌柜的有些气急败坏地吼叫一声。

    老刘头吧嗒一下嘴巴,烟袋确实在嘴上叼着,直到收抬完衣物,去推屋门时,也没顾上装烟。

    回来!掌柜的喝道。

    咋,掌柜的,你信我了,不撵我了?

    少废话,把这套行李也拿走!

    啊,掌柜的,我那套都烧了。这这是你花钱买的……

    让你拿你就拿,我嫌它晦气!

    唉唉,老刘头急忙胡乱卷起行李,与衣物捆绑在一起拿那根烧火木棍挑起,斜放在肩头上。

    老刘头走出屋门,脚步又些杂乱,趔趄。他想回头与掌柜的道个别,心里怯怯的,没敢回头。

    奇巧的是,那条女人裤衩缠绕在左脚上了。老刘头每迈动一步,那粉红色就在白雪的映衬下,闪耀一次艳丽的色彩。

    此时,老刘头一双老眼因潮湿变得更加模糊了。

    路过拦鱼网时,他特意揉了揉眼睛。

    他还是看清了那条有意思的小船,它冻在冰雪中不能够一拉就去那岸,一拉京回这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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