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一句话,她动了动,但是面子还是有点下不来,因为他根本是一板一言照着她的要求而已。
见她还是一脸不平,他主动过去,扶她起来。
他虽然有点大男人主义,性格也很固执,但是,有一个优点,就是不会象她这样好“面子”,一定要争个赢。
面子、里子都有了,予问有了台阶,握住他的掌,感受着那股自掌间传达的温厚,她也跟着起身。
在扶她起身的时候,他窥见她的纤脖间有一道淡紫色的痕迹,他的眸暗了暗,迟疑了几秒后,还是别开目,装作没有见到那道吻痕。
进了屋,他先给她倒了杯热开水。审视了几分钟,懒洋洋、舒服卷缩在沙发上以往固定位置的她,赵士诚步到阳台处,一边关注凝着屋内的动静,一边回拨贺毅的手机。
“我找到她了,她在我家门口。”他低沉说道。
一句话,让手机的那头,窒了几秒。
最终,贺毅也只是低然道,“我现在能去接她吗?”
“你最好明天再来,可以吗?”赵士诚和他商量。
虽然予问表面上还是懒洋洋,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样子,但是,他有注意到,刚才扶她的时候,她的身体一直在轻轻发颤。
分明,之前发生了什么,吓坏了她。
贺毅沉默了良久,“我能相信你吗?”
赵士诚谔然。
“我和予问现在感情很脆弱,我能相信你不会乘虚而入吗?”贺毅重复了一次,问。
他知道,这样要求有点卑鄙,但是他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
他不能失去贺太太!
赵士诚僵了几秒后,才缓缓道,“我不会。”
“你保证能把她只当普通朋友对待吗?”贺毅继续问。
他不能,他的心不能。他的心已经在这里,能做的只是努力藏起它,但是,让他去保证,他真的没法。
“你在打小报告,通知他来接我,对吗?”予问冷着声,第一次对着赵士诚失控到扬高声音,质问着。
那道娇荏身影已经挡在他面前,他急忙收线。
“他很担心你,到处在找你,我必须通知他。”他面色无愧,平静回答。
因为曾发生过的事,让他也许对贺毅没有一点好感,但是,他还做不出来那么不厚道到故意任对方因为担心她而三更半夜到处奔走,甚至可能得就此寻至一夜。
“我就那么不值得原谅?让你一再推开我?”予问皱着眉头。
她不相信贺毅的“花言巧语”,她只愿意相信,自己曾经是赵士诚的未婚妻。
“虽然这要求可能让你挺为难,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予问面无表情地问。
其实,她很紧张,她希望他快点点头,不要磨蹭。
赵士诚愣住了。
到底是他的原因,还是她的原因,为什么他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复合吧,我们在一起,我现在依赖你!”她挺直腰杆,没有办法放下骄傲,但是,她愿意给足诚意,“过去的事我没法改变,但是,只要你点头,我会用道德约束自己,去面对诱惑,不会再让你伤心!”
她无法否认,今天带她走的那个名叫贺毅的男人,她对他有特殊的感觉,但是,她不是无知少女,她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变,外界的诱惑她会妥善处理。
从那个“家”跑出来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直奔这里。她的记忆象刚出生的婴儿,对这个世界里的谁都不熟悉,她只认识他。仅有的两个月记忆里,只要她闹情绪,他就抚慰相陪,她被恶梦攻击、受幻听困扰,对自己产生怀疑时,是他在旁加油打气,这一点一滴的温情,是无法用友谊就能轻易掩饰。
方才蹲在门口,望着那道紧闭的屋门,那里就像一道最安全的避风港,牵引着她的渴望,让她很想很想进去避一避。
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而赵士诚完全鄂然。
复合?她是不是混乱了对象?
“明天我爸爸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你快要苏醒的记忆点有点混淆。”他算是回复。
她瞪他。所以,她现在是被拒绝了?
“睡吧,明天我还要看诊,你也折腾一天了,需要休息。”他转身准备回房。
“我遗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她很迷茫也开始莫名惧怕,“我不要再去那里,一踏入那个屋子,我就很难受!”所以,不要再赶她走了!
“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拒绝我?我明明和他不熟,为什么他要我替他生孩子?”情绪、思续都很混乱,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赵士诚谔然转身,生孩子?
她还是一脸的惊慌,语无伦次:“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我不要再让我的孩子死掉!”所以,快点救救她!
她激动的情绪,看在赵士诚的眼里。让她跟着贺毅离开,到底是正确的抉择,还是错误的决定?今天,他思虑了一天。
他希望她恢复记忆,希望她能找回过去,但是,他也生怕,“醒”过来的予问,不再是现在这个她。
毁掉自己的记忆,是因为逃避,但是,一个人不再逃避时,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放下,二是……彻底抛却自己。对于人生,她的内心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他很担心,予问会成为后一种人。
如若如此,不如一生没有“瑞瑞”的记忆,是不是会活得快乐一点?他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因为,贺毅还在追要一个保证。
他没有去理手机。
“问问,发生什么事了?”他勉强镇定住自己,继续用平静的声音问。
他有种直觉,记忆之门已经在逐渐打开,将牵引着她回到过去。
予问又愣住了,方才她冲口而出,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心好慌好慌,记忆象一只兽,她匆匆想躲避,但是,那只兽就是想咬着她不放。
“赵士诚,我能吻你吗?”予问仰头问。
如果他不动,那就由她来主动,反正,当她逃避也好,她就是不想离开这里,必须跟着那个喊她贺太太,喊得她心慌的男人回家。
他顿时晴天霹雳。他听错了吧,她其实是想说,我能抱你吗?他是听错了一个关键字,对吗?
不管了!予问很强悍地掂起脚尖,迎向他的唇,堵住他的僵呆。
25
放心,我们夫妻感情凉薄,都是各玩各的。
我决定,从此以后,我们之间男女平等,你出轨一次,我就爬墙一次,你上十个女人,我就给你戴十顶帽子!
予问掂起脚尖,热情探吭赵士诚的唇畔时,不知为何,脑海里会出现一对针锋相对的男女影象。
女人,是她,而男人,居然是贺毅——
太过震撼,太过意外,赵士诚僵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反应,怔呆到根本任她宰割。
予问将整个身体更贴向他,温热的舌尖在与他的唇畔碰触,甚至,灵活地钻了进去,勾住他的舌,将吻加深,与之纠缠。
赵士诚呼吸变得急促,搭在她腰上的手,无比的炙热,唇温熨着唇温,麻得让他几乎想把她拉得很近,失去理智到很想狂热地攫取那抹柔润温暖。
叮咚叮咚,一时力度没掌握好,他的几颗扣子被扯了下来,她是成年女子,在屋里闲着没事,偶尔也会换到成人台看看节目。
她想,她表现得很明显吧?她不介意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衣扣落地的声音,让赵士诚惊醒过来,他急急拉开她时,整个结实的胸膛已经毕露,他背过身,轻喘着,调整呼吸。
予问又想贴过去。
莫名,她心房就是有一种声音,支持着自己这种类似发泄地疯狂举动:你出轨一次,我就爬墙一回!
耳畔有人一直在极力怂恿。
“我们以前没接过吻?”赵士诚的再次急急避开,让予问很鄂然。
一句话,让赵士诚冻住了,他可以肯定,她的记忆肯定被谁误导了。
“我们怎么可能以前接过吻?我们以前最多只能算普通朋友。”确定两个人的位置很安全了,他与她对眸,眼神复杂。
刚才她的大胆行径,让他的心跳至今都不自然。
予问皱了皱眉,他的答案,让她很不满。
“如果我们只是朋友,那贺毅呢?他是谁?”
“他是你丈夫。”没有任何犹豫,赵士诚告诉她。
予问整个人僵化了,良久后,她思索再思索,才困难地吐出:“如果他是我丈夫,为什么我爸妈不让他见我,更不让他照顾我?为什么反而是你守在我身边?”
一连串的为什么,让他根本解释不了。
“好了,我明白了,你还没有决定原谅我,我愿意等!”她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做下定论。
“予问,为什么你会有这种错觉,觉得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他扬扬唇,正想再问些什么。
“我困了。”她伸伸腰,不愿听了,只是朝他招招手。
她贪懒,今晚已经够她折腾了,而且,每次回避问题时,她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觉。
赵士诚叹了口气,根本拿她没辙,只能坐过去,贡献出自己宽厚的肩膀。
予问靠在他的肩上,像个倦累的婴孩,安心倚偎在父母怀抱中般,才一分钟而已,已经入睡。
夜更深了,时间在流逝,她的呼吸沉稳,安然深睡,而赵士诚始终陪在她身边,没有挪开一步。
他只是偏过头,长指顺着她柔皙的小脸,轻抚:“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心中无怨下的选择还是我,那么,我不会错过你。”他低抑的嗓音在悄寂夜里荡开。
他也想伸手拥抱她,也想在她身边永久停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无法。
……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贺毅出现在赵士诚的诊所门口。意外的,那里早就人声鼎沸,全体工作人员们忙成一团,让他想找赵士诚谈句话,都难如登天。
但是,那道穿梭在人群里的丽影,让贺毅愣了。
“你怎么在这?”他走到柜台前问着正拿着百元大钞,在阳光下辩真假的予问。
她今天还是上身一件T恤,下身牛仔裤很休闲的打扮。
“收银小姐请产假回家休养了。”迎光透视有清晰的毛主席人头水印,她安心将钱放入收银机里,一转目,予问才发现,刚才问她话的人,居然是贺毅。
她顿时冷下脸来。
“所以,赵士诚让你来上班?”
贺毅鄂然,贺太太=收银员?这也太不搭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搭和意外的事情要来吓他呀?
这有什么不对?诊所是她未婚夫的地盘,她自然要努力工作!予问懒得理睬他。
“喂,要聊天的话,靠一边去别挡道!”后面有位老太婆极泼辣。
老婆婆递了一张百元大钞给她,她照样,仰光去辨认印模。
“你会不会收银啊?没看见后面队伍很长?搞什么动作这么慢!”老婆婆催促着,态度刁难。
后面一票等着挂号或者结算的长队,也开始有人烦躁地抱怨,见有人声援了,老婆婆就开始找茬,不断数落她,越骂越难听。
一旁的贺毅深皱了眉头,而予问只是冷冷扫了她们几眼,强大的气势,一瞬间让那些三姑六婆们都闭了嘴,于是,她继续仰头,仔仔细细去辩认钞票的真伪。
顿时,才安静了几秒,怨声又四起,辨认完毕,予问从收银机里取出80块钱找给老太婆,老太婆急忙接过钱。
哪知道,手中正打算放进收银机里的百元大钞,被靠在一旁的贺毅抽走。
“等等,你先别走!”贺毅喊住老太婆,他用力地甩了甩那张纸钞,纸钞并没有发出清脆的沙沙声,顿时,他露出痞笑:“喂,老太婆,想看免费的医生,还准备倒赚回去80块钱?这么缺德,你想让你孙子的从此一病不起吗?”
老婆婆冷抽一声,后面的人听懂了他的意思,哗然一片。
“为了你孙子长命百岁,还是换张钞票吧!”贺毅凉凉道。
老婆婆低低咒骂了一声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口袋里取了张旧的百元大钞换回那张新的。
予问颦了眉。
“二哥,没找到新的收银员前,让予问代工几天,这好吗?”诊室内的小妹听到外面的骚乱,担忧地问。
予问虽然表面镇定,但是,小妹还是看出来了,这么多人吵吵闹闹的,什么也不懂的予问肯定会不适应。
“她不能老躺在家里看电视,迟早得出门工作,让她先适应一下社会。”赵士诚疾笔在开药方,头也不抬地回答,“放心吧,她很有责任心,只要交代她的事情,再累她也会完成。”
谁说他不担心?但是,他不能要她再凡事都依赖他,就算他是一只母鸟,她也会长大离开他,所以,他要将她这只雏鸟早一步推出巢外,强迫它去习惯人生的风雨。
可是,再让予问收钱收下去,经济损失会好大。这句话,小妹在唇畔溜了一圈后,最终没有吐露出来。
……
“不用你多管闲事。”在她再次收到一张假钞后,被贺毅及时制止的时候,予问冷了面。
虽然,表情还是很冷,但是细瞧下,她的表情已经缓和了很多。
贺毅笑了笑,没有被她的冷面孔吓跑。
“我是你老公嘛,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脸皮很厚地回答。
“我不会跟着你回去!”她答非所问的声明。
再讨好她也没用,她不会再跟着他离开,再去遭遇一次差点“被碰”的经历。
贺毅只是耸耸肩膀,没关系,他很会缠人!
队伍越来越长,她还在慢吞吞做着辨认工作,于是,贺毅干脆步向人群:
“分开两只队伍,有零钱的排那边,需要找币的排我这里!”在予问的错鄂下,他开始现场指挥。
她来不及反对,长长的队伍,已经迅速分成了两队。
人流被分散,她的工作量顿时减轻很多。
只是——
望着擢着迷人笑意,一同并肩收银的贺毅,予问象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卖场、皮包、吆喝、笑容,这些,都好熟好熟,熟到她的心发颤,脑袋好疼。每次,一见到贺毅,她都巴不得快点避开,因为,总是心窒得好难受,酸酸痛痛的,他很无意的一个举动,都能在她心里掀起狂澜,这和赵士诚在一起的平静与温馨,是完全不同的。
……
贺毅一站就是一上午,站到他的右脚踝又是一阵刺骨疼痛。
他蹲下,揉了揉一直在持续钝痛的伤处。
“帅哥,来吃中饭了!”诊所里的护士小姐招呼他。
“好呀。”他脸皮很厚地仰脸,露出笑意。
赵士诚静默地开始摆筷,而予问在忙着清点钞票,贺毅正想去帮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没看来电,他就接起电话:
“贺先生,有好消息,找到杜晓雯了。”调查公司的第一句开场白,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色不自然,僵僵地看向依然面无表情在忙碌的予问,压哑声音:“我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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