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明白,为什么……”他希望她象他一样选择简简单单的生活,而不是象今晚一样没有意义地去折磨他人。
“士诚,你摸摸我的手。”她开口。
他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迟疑,他还是用掌按住了她的手背。
一股沁凉的冰,钻入他的掌腹。
他马上握住她的五指,简直冰凉的可怕。
“空调太大吗?”他急忙把空调调低,并打开方向灯,就想靠边停车,“我车后厢还有条外套,我拿给你!”
但是,予问反按住他的手,“赵医生,你觉得现在热吗?”
她的反问,让他凝了一下。
是啊,现在是六月下旬,这两天又是高温,气温起码在32度以上,就算车内开着空调,也感觉并不太凉快。
“昨天下午到现在,我的手一直凉凉的,就算用烫热的瓷杯也煨暖不了。”
“是因为记忆?”他小心翼翼地问。
“瑞瑞是我生活的全部,她拥有我所有的爱。因为她,我的人生才有意义,再苦再涩也是掺了一点甜。但是,我现在所有的希望,生活的全部都没有了,那么我剩下的还有什么?”她问他。
他扬了扬唇,回答不出来。
“行尸走肉而已!”她冷然给出答案。
这个答案,让他觉得疼。
“所以,赵医生,我不介意你分给杜晓雯好人卡,但是,能请你也分一张给我这行尸走肉,好吗?”
赵士诚皱了眉头,“你希望我怎样?”她的性格太激烈,让他担忧。
好人卡,这三字,更令他排斥。
“无论我做什么事,你当自己都不知道!”她死凝着他的眸。
“宋予问,你不适合做演员,你的演技很烂!”
她垂下眸,不为所动。
就是这个表情,让赵士诚觉得无比焦虑,无从适应,但是,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如果她是心甘情愿和贺毅复合,只要她能幸福,他绝对不会阻止,但是,眼下,根本不是这回事,他不知道她将做什么,更无法猜测她所言的三败俱伤又是如何的结局。
活了33年,他是第一次觉得惧怕,因为这女人将义无反顾走向的未知的未来。
“你的记忆可以突然就恢复了,但是,你的病不可能突然就全部好转,所以你还是住在我家吧!”他果断留人。
醒过来的她,是不是依然还能见到瑞瑞?醒过来的她,是不是依然还会半夜梦游哭泣?这些,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孤独面对。
看不见她,他不能心安。
“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予问面无表情冰冷拒绝。
在他想把她留在身边时,早一步她就已经毫不留情地推开。
“诊所到了。”他还想说什么时,予问出声打断。
不给他任何机会,予问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从他的后车箱内,取出自己的行李箱,向后面也停好了位置的悍马车坚定地迈去。
她的背影,让他有一种预感,就象快要见到飞娥扑火。
5
回市区的一路上,贺毅不断在思忖,从他找到晓雯开始,到车祸的发生,这一切,真的太巧。
而且,调查员提过,有另一间调查公司同时在调查晓雯的行踪。
他越想越不对劲,那辆摩托车确实是蓄意的。
“是不是你?”一个电话拨过去,他劈头就问。
他的母亲贺兰女士估计还未起床,被他的电话吵醒,火气很大,“什么事?”
“晓雯的车祸是不是你搞得鬼?”他直截了当质问。
“哼,我当什么事!”贺兰女士不屑冷讥,“原来那个路见不平的‘英雄’,又来多管闲事了!”
真的是她?他这算多管闲事吗?从小到大,他的事情母亲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干涉,现在关系才稍有点好转,又变成这样!
贺毅忿忿,“你是法盲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在犯法?!”幸好晓雯怀疑是他,所以没有报警,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我法盲?”贺兰啧啧称奇,冷嘲,“如果不是我的宝贝儿子管不住下半身,如果不是我的儿子被几颗狐狸眼泪掉得脑袋又不清醒了,我至于去脑热到挺而走险吗?!”
“她不是狐狸——”贺毅低吼。
“你还在糊涂?你还要不要予问回来?!”贺兰女士遽地怒喝打断。
一句话,他宛如被下了定身咒般,一动也不能动,接下替晓雯辩解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要予问回来,杜晓雯的肚子留不得,不然一辈子都是个定时炸弹!”贺兰低声警告,“所以,你别插手,你下不了手的事,我来就好!”
他的声音干涩,“你别胡来!”
“那你想怎么办?让杜晓雯把孩子生下来?予问很骄傲,她受得了这种羞辱?你有信心、有把握能搞定予问接受你外面还有一个家?你最好不要给我这么天真!”贺兰咄咄道。
他无语,静默了好一晌,因为,曾经,他真的“天真”过。
“想想瑞瑞,你还有脸和外面的女人继续风花雪月吗?”贺兰冷鄙问。
这句话,让他很疼很疼。
“不管那个孩子生不生下来,我不会和晓雯在一起了。”他绷了脸。
瑞瑞死了,他怎么可能再继续和晓雯在一起?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在病房里,因为贺太太的恢复部分记忆,让他太过激动下有了很多的情不自禁,但是,有一部分话,其实他也是故意的。
故意让晓雯死心。
这种灰暗的坏心情,直到予问步向他的车。
“给,收到后备厢去!”敲敲车窗,她利落指指地上的箱子。
贺毅下了车,困惑地凝她。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是希望我回家吗?我把行李都收拾完整了。”她淡声道。
回家?领悟话语里的那层含义,瞬间,他激奋。
“贺太太,欢迎回家!”他扬手,收拢臂膀,给她一记浓烈而窒息的拥抱。
她回来了!他和她重新要开始了,对吗?!
阳光灿然下,他把俊脸深埋在她的肩上,没有见到,她的一张丽颜,被他拥抱的那瞬间笼罩着冰冷的寒霜。
她吸气,他诱人性感的气味,满溢心肺,但是,她的心房每一下跳动都很慢很慢,充满了冷静。
终于,慢慢地,她把自己的唇角微扬,让自己冷硬的表情缓和下来。
她把他轻轻推开,朝他勾了勾手指,点点诊所里面,那等候着的长龙。
“我还得上班,如果有人愿意帮我,那么我可以早点下班跟你回家!”
“贺太太,还让我继续帮你工作?”懂了她的意思,贺毅笑了。
早点下班跟他回家,这句简单的话,让人听起来真暖、真怀念!
“不是要同甘共苦吗?”予问淡然反问。
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他愉快点头,率先步入柜台内。
予问的眼眸,闪过微不可闻的讥诮。
“你和晓雯到底怎么回事?”柜台内,予问在替客人找着钞票,头也不抬问。
这个问题,让他僵住了。
“我们……”他说不出来。
当他自私好了,她失去的记忆里,他不想在这部分添砖加瓦。
“只是普通朋友对吗?”一边忙碌地帮客人挂号,予问一边淡然帮他径自下定义。
正在惶恐胆颤的他,听到她的这一句话,犹豫了几秒后,硬着头皮回答,“是——”他心虚地埋首继续帮她整理钞票。
“分手后,你们一直没有联系,她大着肚子出了事,而你刚好在现场就顺便送她去医院,对吗?”她步步为营,继续问道。
“是……”他脊椎发麻,不得不说谎。
予问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他,唇角溢开淡淡笑花,“我相信你!”
一个笑容,四个字而已,撼住了他。
她说,她相信他。
他渴望和贺太太重新开始,渴望她能忘记因瑞瑞而起的悲伤,除了这些,他内心真正最巨大的渴望,就是希望能重新听到她说信任他。
这让他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现在,一念及,晚上将要和贺太太到来的温馨夫妻生活,他就充满力量!
6
莎士比亚说,爱情是一朵生长在绝壁悬崖边缘上的花,想摘取就必须要有勇气。而对赵士诚来说,她确实就是那朵花,想要摘取,他不怕辛苦,更不缺勇气,但是,代价是,先把他的原则抛掉。
今天的工作餐特丰盛,象过节一样,满满一桌的好菜,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自己是托了谁的福气。
大家都暧昧地看向予问,而女主角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碗中的白饭。
“贺太太,来,吃虾!”贺毅体贴地剥了一只野生大虾放进她的碗里。
“谢谢。”她的神情很淡,并且,假装没有见到赵士诚一直投射过来的目光。
一餐下来,从头到尾,她一直没有碰那只大虾。
赵士诚细细观察。
“我听贺毅说,问毅是我和他的心血,我下午想回公司看看。”放下筷子,予问宣布。
闻言,贺毅唇角轻扬。
“予问,你跟我来一下。”赵士诚也放下碗筷,不等有任何回应,他率先朝诊所楼上走去。
是的,他不想追悔莫及。
但是。
“贺毅,我请完假了,我们走吧!”予问却起身,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就直接向门外走去。
赵士诚的脚步僵在楼梯口。
瞬间,气氛诡异,所有人都沉寂了,贺毅看了一眼赵士诚,没有多想,旋身就追了出去。
予问径自坐上贺毅的车,直到贺毅发动车子驰离了诊所,她也没有回头,更假装没有见到赵士诚也追了出来。
她不想和赵士诚谈话,她要走得这条路,义无反顾而粉身碎骨,她不需要谁的认同,不需要谁的掌声,即使,那两个月里,赵士诚给了不一样的她。
那样没有记忆的她,眉心不再是锁着深郁,笑容多了,甚至慢慢新奇地觉得撒娇也是一种乐趣,那样的她,偶尔流露出的孩子气,是二十岁的她也不曾有的样子。
但是,她现在必须戒掉,软弱和依恋都必须割舍,即使往后她的悲喜,没有人能分享。
到了公司,助理已经迎了过来,神色有点激动。
她坐在办公室内,在贺毅面前,露出有丝茫然的神情,“我不太懂这些。”她把文件推开。
“没关系,如果你做错了决策,我帮你善后就好!”贺毅耸耸肩膀,笑得洒脱。
以前问毅的每一个策划案、每一个广告片都是他来制作,贺太太亲自把关所有策划,现在只要贺太太肯回来,让他做什么都行。
“是吗?!”她冷哼。
“你尽管当玩票好了,如若真有什么事,我来顶着。”他没有注意到她低敛下的冷光,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
“那好吧,方助理留下,你们都先出去,我要开始先熟悉一下公司。”她靠向老板椅,天生的气势隐露。
一个下午,因为她的归来,公司上上下下都忙成一团。
坐在总经理办公室内的贺毅,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对面的办公室,主管们忙碌的进进出出,不是开会就是汇报业务。老板椅内的她,完全的女王作风,犀利到说一不二,比起以前,现在的她简直孤行已见、刚愎自用,害得属下们压力都超负荷,战战兢兢。
他不喜欢女人太强势,他更不喜欢她工作起来六亲不认的样子。
但是,现在的他趴靠在桌上,啾着对面一幕,竟情不自禁地发笑,心中竟觉得无比塌实,有着淡淡的幸福。
临下班前,他通过助理要到了她今日的工作成绩,但是,一看,他呆住了。她所有的决策,几乎都做得一塌糊涂,生嫩稚气象刚毕业完全没有社会经验的新人,相当没有水准,很失她以往的精练。
而他能做的依然只是无所谓的笑笑。
……
晚上十点。
她洗完澡,把空调打到舒适的温度,掀开被子上床,但是床头灯依然亮着,她坐在床上尚在仔细研究这三个月内公司的财政报表。
财政报表显示,这三个月里,无论业务还是财政,公司都很稳定。
贺毅维持得很好。
她正准备翻页的动作一顿,因为房门被推开,右侧的空床位一陷,被某人大刺刺占据。
属于男性特有的气息入侵,一双臂已经缠上她的腰,予问僵然,颦了眉头。
贺毅穿了一件V领的白色T恤,敞露出一小半部分的胸膛,缠在她怀里,支着胳膊对她笑的样子,说不出来的率性、性感和慵懒。
“还在忙?”他用脚磨了磨她的小腿,挑逗的意味极浓。
而她掀了一下唇,“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被如此不客气的一质问,他却仅是挑了眉,“贺太太,我孤枕难眠,想抱着你睡觉。”
她眉头颦得更深了,准备搬回家住的时候,她并没有深虑到这点,毕竟她和贺毅以前都是分房而睡。
“我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她断然拒绝,吐出的话语更是毫不思考,简明利落。
但是。
“不,你习惯的,我们以前就是睡在一起!”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没有说谎,他们长达半年的同居时间,他们都睡在一起,甚至之前的恋爱,有时候是他到她家过夜,有时候是她留下公司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
他继续一副教人气结的轻佻,“贺太太,要不要我帮你恢复一点记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贺太太,你以前可是很黄很暴力……”他痞笑。
被挑逗的她,依然脸不红心不跳。
她告诉自己,人生必须有所忍耐。
“是吗,什么叫很黄很暴力?”她学他挑眉。
“我示范给你看!”话音刚落,他就反掌扣住她,将娇躯按入床塌,强势的吻压了下来,狠狠封住她的唇,力度激烈到几乎想吻肿她的唇。
7
不同于他的激奋,予问很僵硬,她握紧拳头,象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于是,即使欲望早在身体里掀起骇浪,贺毅还是试着放慢脚步。
印象里,他和贺太太的每一次性爱,几乎都是她在主动,但是,其实享受到的人,一直是他,这一次,他决心要给她最完美的一夜。
他离开她的唇,手指轻轻地拨开她额前的发丝,贺太太的头发比以前稍长了,五官看起来更加明亮动人,多了很多的女人味。他俯下身,轻吻她细致的眉毛、紧阖的眼睫、小巧的鼻子,无数个细碎的轻吻犹如雨滴般,点点滴滴地落在她的脸上,从温柔再到激狂。
性爱上,身经百战的他是一个高手,永远知道怎样能挑起女性的自觉,更何况,他对贺太太的身体太熟,熟知她身体的每一寸敏感地带,清楚怎么做能让她更加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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