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故事-夺命野山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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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白山下有一个屯子,屯里有一户人家,只有父女俩,女儿满月长得俊,是屯里的一枝花。

    这年,满月不幸得了一种怪病,找屯里、乡里的大夫看了,也没能治好,满月爹急得满嘴起水泡。夏天,屯里老张家在省里医学院念书的留根回家探亲,听说满月得了病,就过来看了看,看后对满月的爹说:“大妹子身上长了个东西,去省里的医院开刀就能治好,可是一定要抓紧,拖不得。”

    满月爹愁云顿开,说:“那敢情好。大兄弟,得要多少钱?”

    “怎么也得三万块。”

    三万块?把家当全卖了也没有那么多钱啊。满月哭了,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了。

    满月爹抽了足足有九袋旱烟,抽得屋里都看不清人影了,然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对满月说:“你把振河给我找来。”

    满月疑惑地望了望爹,看爹不像是开玩笑,这才出屋。

    这振河是外乡人,头年来屯里看望他老姑,谁知来后没三个月,他老姑、老姑夫双双暴病而亡。处理完两个老人的后事,振河就在屯里住了下来。振河对满月挺粘糊,可满月爹却不止一次地嘱咐满月:“你少跟振河眉来眼去的。要找,找一个有爹有娘的正经人家。”

    很快,振河来了,一口一个“叔”地叫着。

    满月爹沉着脸说:“明儿一早,你跟我出趟远门。”

    “哎,行。叔,干啥去?”

    满月爹望了一眼满月,没再说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满月爹就和振河出发了,一出屯就钻进了原始森林中。满月爹走在前,振河跟在后。振河好几次想与满月爹唠上两句,可对方顶多“嗯嗯”两声,算是答了话。

    振河虽然来屯里一年多了,可从来没有进过林子。因为老人们说过,这原始森林神秘莫测,不是“老山林”,十个进去,就有五双出不来。林子里没有路,分不清东西南北,越走越深,越走越感到恐怖,虽然不时有几缕阳光透过树梢射进来,可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而脚下是厚厚的百十年积累下来的树叶,踩下去软软的,发出“吱咕吱咕”的声音,好像随时会从里面钻出什么怪物来。

    走呀走,也不知走了有多长时间,满月爹这才停下来,问:“怎么,累啦?”振河抹了把汗,摇摇头,然后掏出烟袋锅子,填满了烟,刚要打火,被满月爹一把夺过打火机,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振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叔,我忘了,这儿不能打火。”

    满月爹也犯了烟瘾,但他只是将烟叶放在鼻子下闻闻,然后对振河说:“今儿我带你,是去挖一棵老山参。”

    振河一惊:“叔,您说什么?”

    满月爹连眼皮都没抬,像是自言自语:“这老山参已经有三十年了。当初我发现它时,它才是棵‘山花子’。那时我就做好了准备,要让它好好地长,起码长成四品叶,好给我讨儿媳妇用,可惜我这辈子也没个儿子。”

    “叔,我就是您老的儿子。”

    满月爹没理他,仍说下去:“看来,等不到那一天了,先给满月治病要紧呀。”说完话,他站起来,又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此时,振河像是吃了兴奋剂,感到脚下有了劲。三十年的野山参,天,那得值多少钱呀!他前后左右看了看,分不清哪是来的路。他不由敬佩满月的爹:这个老家伙,走在这没有任何标志的原始森林里,怎么像是走在自己的家里一样轻车熟路?

    光线越来越暗了,暗到不使劲盯着前面满月爹后腰上别着的白毛巾,就随时会被这森林吞掉。振河这才明白,满月爹今天的一举一动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又走了一阵,满月爹就停下来,说:“填补点,打个盹吧!”振河努力看了看才看清,这是一块没有积草和树叶的空地。

    满月爹吩咐振河:“你把身边草草啦啦的全给划拉到远的地方去。”振河二话没说,摸着黑将周围几米的地方都清理了出来。

    满月爹这才“噗”地打着火,燃起一堆篝火,腾起的火苗一下子驱走了黑暗。满月爹将干粮煨在火边烤热了,然后将酒壶递给振河:“喏,你也来几口。”

    振河接过来,仰起头,灌了几大口,恭维地说:“叔,您老真是个人才,这老林子,不是您,谁敢进来?”

    满月爹呷了口酒说:“这有什么,年轻时,我一个人杀死过一头黑瞎子。”

    “您老是怎么发现这野山参的?”

    “靠悟性。人有悟性,参也有悟性,否则你别想得到它。唉,为了这棵参,我年年要进一趟林子,生怕它跑了,或者被什么野物糟蹋了。”

    吃过饭,满月爹就躺在篝火边呼呼地睡着了。振河却怎么也睡不着,是害怕,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他也说不清。

    天亮了,满月爹带着振河又走了两三个钟头,到了一处潮乎乎的背阴地方,压低声音说:“你可别大声说话啊。”

    振河一激灵,他知道这是到了长野山参的地方了。老辈子人有一种说法:采山参时一不能大声说话,二要先用红线拴住它才能采挖,否则,这通人性的山参娃娃就会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满月爹示意振河站在稍远的地方,然后他一点一点谨慎地拨拉开身边的草,忽然,“嗖”地一声,从草丛里蹿出一条四五尺长的蟒蛇,吓得振河差点叫出声来。再看满月爹不慌不忙,在那蟒蛇昂头正要进攻之际,一个箭步上去,用左手死死地卡住了蟒蛇的脖颈。那蟒蛇扭转身躯,将满月爹死死缠住,振河正要上前助一臂之力,就见满月爹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蟒蛇的七寸之处狠狠地刺了进去。

    “噗”地一声,蟒蛇的血喷射出来,然后它那身躯缓缓地松了下来。满月爹将蟒蛇甩到一边,对振河招了招手。振河走过去一看,激动得浑身发颤:一棵茁壮的野山参挺拔地屹立着!

    满月爹用红线将野山参轻轻拴住,然后将带来的四块铁板“刷刷刷刷”齐齐地插进距它四周两尺见方的土里,然后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抠掉山参周围的土。他的动作之轻完全不像个男人,倒像个正在绣花的女人。满月爹每抠出一根山参细细的须,就用红线拴住,振河想上前帮忙,被满月爹制止了,他说:“你看着就行。这娃娃娇贵,弄断一点点就跌了大价。”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株三寸多长、棒槌形、须子有一尺多长的硕大的野山参,终于被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满月爹这时累得没有了一点力气,他将野山参装在带来的木匣子里,又用红线将其仔细地固定好,这才舒了一口气,说:“好了,我的月月有救了。”

    振河问:“叔,这能卖多少钱?”

    满月爹端详着野山参,好半天才说:“怎么也得值二十万吧!”

    振河一惊,又问:“会不会被人家骗了?”

    满月爹笑了,说:“不会的,国家不会坑人的。”

    “为什么要卖给国家,卖给私人不是更能多得钱么?”

    满月爹正色道:“不行,这是咱们远山屯的规矩。”

    振河笑了一下,问:“叔,您今天带我来,能帮您干什么?”

    满月爹往远处指了指,说:“从这里到县城要趟过那条河,我这腿下不去水了,只能走到这儿,剩下的事儿要靠你了。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咱爷俩会齐后,就带着月月去看病。”

    振河着急地说:“叔,您不去,我怎么认得路?”

    满月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穿天大树,说:“我早就做好了记号,你按我的记号走下去,就能走到河边,过了河,不足两里地就到了县城。记住,千万要将它卖给国家,卖了别耽搁,立即回来。对了,别忘了带回点吃的和喝的。”

    振河将信将疑地走了十几步,一看,果然那些树上有用刀削下的土茬痕迹。他问满月爹:“您怎么不在来的路上也做上记号?”

    满月爹说:“傻孩子,那不就等于告诉别人这儿有宝贝?”

    振河笑了,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粗粗的树棍子,走到满月爹身旁,突然叫道:“叔,那条蟒蛇怎么活了?”

    “什么?”满月爹大惊失色,扭转脸去看。就在这时,只见振河抡起树棍子,照着满月爹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满月爹倒下了,血从他的头上汩汩地流了出来,他艰难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振河“嘿嘿”笑着,说:“我有了这野山参,还要你干什么?”

    “可是月月,月月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振河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眼里不揉沙子,你们俩的事儿……要不是这样,我、我也不会带你来……”

    振河冷笑道:“你还说什么眼里不揉沙子,你怎么没有看出我是什么人来?我明人不做暗事,老实告诉你,我是犯过案子的人。要不是那些王八蛋公安追我,我也不会逃到这鬼地方来。我还可以告诉你,我那老姑两口子也是我干掉的,他们活腻歪了,要我去自首。”

    满月爹一听振河这话,痛苦地闭上眼,缓缓地说:“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没容他再说什么,振河手中的树棍子又砸了下来。

    振河用脚踢了一下被他打死的满月爹,喝了一口酒,然后心急慌忙地背起匣子,顺着满月爹为他安排好的路走了下去,他要赶快将山参卖掉,然后远走高飞。

    走着走着,天起风了,随后下起了暴雨。振河在屯子里呆了一年多,多少也知道点山里的事儿,此时,他急急忙忙往高处走,以防止被随时可能发生的山洪冲走。雨越下越大,远处、近处都是雾蒙蒙一片。山陡,存不住水,没有半个时辰,没过脚面的水就从高处“哗哗哗”地泻了下来,振河靠在一棵大树下面,紧紧地抱着树干。

    忽然,振河感到脚下在动。是地震?不,不像。那……没容振河多想,他就看到他前方的一座山头一颤,那山上面的树呀草呀就“忽啦啦”地下陷,然后像河水一样开始流动了。是泥石流!振河过去听人说过这可怕的现象,没想到今天自己眼睁睁地看到了。好恐怖呵!他心里一阵阵发冷。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雨停了,风止了,太阳出来了,那可怕的泥石流也不再流了。振河紧了紧腰带,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可是,才走了没多远,他无法走了,因为前方满月爹做的记号被刚刚发生的泥石流冲掉了。没有这些标记,他振河就成了睁眼瞎,不知应该往哪里走。他试着走了一个时辰,但走来走去,发现自己绕了一个圈,又走回到原来的地方。他决定从原路返回,然后不进屯子,连夜往县城里赶。

    振河向后一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走呀走,终于走到了挖野山参的地方。可是,振河一下子惊得闭不拢嘴了——满月爹不见了!振河狠狠地捶自己的脑袋,骂道:“你怎么这么笨,竟让他装死混过去了。”

    不过,振河心里还是有底的,因为,在来的时候,他已经留了后手,每走十几步他就将身边一人左右高的树枝折断。现在,他只要顺着这些记号就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屯里。

    他辨认着自己做的记号开始往回走。但是没想一个小时后,他又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怎么回事儿?振河心说:“难道我撞上鬼打墙了?”他不相信,又仔细地按着记号走,但是一个小时后,又走了回来!振河一下子明白了,这一定是满月爹醒过来后布下的迷魂阵,将周围的树都折断了树枝,真真假假让我分辨不清。可是,这个老家伙是怎么发现我做的这些记号的呢?

    天又快黑了。振河感到了巨大的恐怖:没有向导,没有记号,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原始大森林的!蓦地,一个念头闪了出来:放火!放一把火,不消几个时辰,这火就能直冲云天。县里、省里甚至中央,都会派人来救火,那样,自己就能出去了。

    可是振河摸摸衣兜,心里一沉:没有打火机!他这才想起打火机早被满月爹拿走了,满月爹没有将一丝一毫生的希望给他留下来。可是,这老家伙是如何算出这一步的呢?

    振河绝望了,他呜呜地哭着,抱着野山参,抱着这价值二十万元的宝贝,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范大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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