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里说,昨晚午夜时分,刚参加完舞会的克里斯蒂夫人在回家途中遭遇蒙面盗持枪抢劫,身上钱物被洗劫一空,所幸本人并未受到伤害。这是蒙面盗五个月来在天堂谷犯下的第六宗抢劫案,且作案手法相同,对象都是晚归的单身女性。新闻里还说,由于蒙面盗生性狡猾,至今尚未擒获归案,故警察局在此声明,凡提供线索者,最高悬赏一万美元;并警告单身女性,切莫单独外出……旁边是一张蒙面盗的模拟画像:黑礼帽,黑风衣,黑面罩,手持一把左轮手枪,唯一能让人看清的,是一双在帽檐阴影下闪亮的眼睛,犀利、冷酷,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电话铃“叮铃铃”响了起来,是梅兹特先生的太太玛莲安打来的,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美妙的呼唤:“杰姆,亲爱的,今天老头子公司有笔大买卖,要很晚才回家,你马上就赶过来,我好想你哟——”声音动听而又急切,充满了诱惑。
杰姆柔声说道:“好吧,亲爱的,我这就过来。”他干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个玛莲安,是杰姆在天堂谷天堂庄园勾搭上的一个贵妇人,杰姆之所以费尽心机将她追到手,可不是贪图男欢女爱,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梅兹特先生一个成功汽车商的财富。
梅兹特先生是个商场上得意而情场上失意的男人,他以前开了一家汽车销售公司,可谓财源滚滚,然而就在事业如日中天之时,他的妻子却卷走了他所有的财产,跟一个浪漫的意大利人跑了。任何人受此打击,都可能要崩溃,然而梅兹特先生却挺住了,他利用自己的名望和信誉向银行贷款,东山再起又获得了成功,不仅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还在天堂谷购置了一套高级别墅,娶了个年轻貌美的金发女郎,就是玛莲安。
可命运似乎总在和梅兹特先生开玩笑,杰姆现在又让他戴上了一顶绿帽子。而且,杰姆还有一个更大的企图,那就是吞噬梅兹特先生的一切财富:豪宅、家产和公司。不是有个成语叫“谋财害命”吗?为此,杰姆一边寻找下手的机会,一边不断地在玛莲安面前进行心理暗示:只有让梅兹特“意外”死去,他俩才好做长久夫妻。
“现在,”杰姆紧紧盯着报纸上那个蒙面大盗,嘴里喃喃道,“机会来了!机会来了!”他马上给玛莲安打了个电话,说是有急事,不能过去。而实际上,打完电话,他就背了一个包,悄悄出了门。
通往天堂谷的路上,有个地方叫“天堂石”,杰姆赶到这里时已过了午夜。玛莲安曾告诉过他,梅兹特每月总有几天要处理公司的事情,直到凌晨一两点才回家,天堂石是梅兹特回家的必经之地,也是今天杰姆要制造“意外”的地方。
所谓天堂石,说起来并不玄奥,它是开山修路时工人们用山石倚山垒成的一堵一人多高的石墙,上面画了一个箭头,标着几个大字“通向天堂”。梅兹特先生的豪宅就在风景宜人的山腰上,那里就是有名的天堂庄园,是天堂谷富人们的理想家园,一条沿山而上的类似数字“3”的盘山公路,可以让你直达山顶,天堂石就坐落在“3”中间尖角的转弯处,在明亮的路灯下,这里能清晰地看到进山的汽车。
杰姆躲在天堂石背后的阴影里,他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黑礼帽戴上,又给自己套上黑面罩,穿上黑风衣,手里紧握一根粗木棍,他的目光犀利、冷酷,像幽灵般注视着进山的路口,脑海里一遍遍地预演着他的谋杀计划:
梅兹特的汽车从路口开到这里需要三分钟,他要在三分钟之内,把事先放在路边的一块石头撬到路中央。梅兹特的车如果开得太快,来不及刹车就会撞上石块,然后冲出公路坠入山谷;如果他能及时刹车,那么必定要下车挪开石头,这时,他杰姆就可以从背后对梅兹特来个突然袭击。
夜已经很深了,一辆白色跑车急驰而至,梅兹特终于来了!杰姆心中一阵狂跳,他以最快的速度将石头撬到路中央,然后把木棍一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躲在石墙后面。随着汽车奔驰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杰姆终于听到了它与石头相撞声,他心里一阵狂喜……
没多久,“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天堂庄园梅兹特先生的豪宅里响了起来,玛莲安惊恐地望着电话,好一会儿才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努力控制住颤抖的手,拿起了话筒:“您好,我是梅兹特太太,请问您找谁?”
“您好,梅兹特太太,我是亨利警长。刚才您丈夫出了车祸——”
“天哪,他怎么啦?”
“他现在在医院里,有话等您过来再说,我已经派人来接您了……”
玛莲安哭丧着脸被接到了医院,胖胖的亨利警长兴冲冲迎上来,握住她的手说:“梅兹特太太,好消息,好消息!您丈夫没事,只是肋骨受了点伤。而且,他还帮我们破了一个大案,真是太意外了!来,您跟我去看看。”
玛莲安脑子里乱哄哄的,她还没有听懂亨利警长的话。刚才来医院的路上经过天堂石时,她看到很多警察在那里,丈夫的新跑车被撞得一塌糊涂,凭直觉她意识到丈夫死定了,可为什么亨利警长说他没死呢?她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从急救室推出一张活动病床,上面躺着的人身上盖着白布,白布上血迹斑斑,玛莲安看了心里一阵恐惧,吓得连连后退。
可是,躺着的人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这个人竟就是梅兹特先生。他拉住玛莲安的手,亲吻着说:“天哪,亲爱的,上帝保佑,我又能见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刚才差点死了,我在山路转弯时,突然发现刹车失灵了,又看见前面路上有块大石头,天哪,眼看着就要撞上去,我猛打方向盘……”梅兹特先生显得很亢奋,他一边说,一边做着开车的动作,把活动床弄得“咯吱咯吱”直响,“你知道,我不能向右,那是悬崖,我只能向左打,结果把天堂石撞倒了,真是幸运,车竟然停住了,我只受了点轻伤……”
他还想喋喋不休地说下去,一个年轻警官提了个密码箱走进来,梅兹特先生一见,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年轻警官把密码箱递给梅兹特先生,说:“这是在您的车上找到的,希望没少掉什么。”
梅兹特先生接过箱子,愣了两三秒钟,突然一把握住年轻警官的手,连连说:“谢谢,真是太谢谢了,这里全是重要客户的资料,如果没了,我也就完了。”
警长继续向玛莲安描述案情:“我们在救出您丈夫时,发现天堂石下压着一个人,黑衣黑帽,脸上还蒙着黑罩,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手枪。嘿,原来他就是我们要抓的那个蒙面盗!你说奇不奇?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时,医生说他早就被压死,这真是个离奇的案子。后来我终于弄明白了,我的推理是……”亨利警长得意地挥了挥手,“这个蒙面盗还想作案,但没想到梅兹特先生的刹车偏偏会突然失灵,又偏偏会撞到天堂石……您丈夫无意中为天堂谷除了一害啊!”
梅兹特先生在一旁连忙摇手道:“是的,若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恐怕早就困死在车里了。”
他转向玛莲安:“亲爱的,今天我真幸运啊!”
玛莲安嘴角微微一翘,勉强说道:“你没事就好,好好在医院里检查一下,我明天再来看你。”
梅兹特先生赶紧拉住她的手又亲吻了一番,说:“亲爱的,吓坏了吧?你看上去脸色也不太好。我没事了,别为我担心,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问亨利警长:“对不起,您能送我太太回去吗?”
亨利腆着个大肚子,优雅地点了一下头:“不胜荣幸!”
玛莲安正要跟着亨利警长上车,那个年轻警官赶了过来,报告说:“警长,死者身份已查明,他叫杰姆,并且有前科,来天堂谷一年了。”
亨利警长正待说话,玛莲安已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上帝啊,快送我回家吧!”
说这话时,玛莲安的肠子都悔青了:她爱杰姆都爱得快要发疯了,她给杰姆打电话而杰姆说不来,她以为杰姆要甩了她,看看梅兹特回家的时间还早,于是她就直奔梅兹特公司,悄悄找到他的汽车,弄坏了上面的刹车系统,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家……可是没想到竟会阴差阳错,梅兹特没死,却葬送了杰姆的性命。
警察们哪里知道个中蹊跷,还以为玛莲安受刺激太大,赶紧小心翼翼把她扶上了车……
再说梅兹特先生躺在病床上,安详地闭着眼睛。值班医生过来查完房,就合上门离开了。等脚步声渐走渐远,梅兹特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取出密码箱,轻轻打开,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如果那个倒霉蛋是蒙面盗,那么我是谁呢?”
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可以清楚地看到,密码箱里赫然放着一顶黑礼帽,一件黑风衣,一个黑面罩,旁边还有一把左轮手枪!
原来,自从前妻把梅兹特的财产卷走,梅兹特就对女人恨之入骨,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他将车停在公司门口,又故意把办公室的灯开得通亮,造成深夜还在办公的假象,然后悄悄从后门溜出去,伺机抢劫单身女子。他并不在乎能抢到多少钱,只不过想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寻找一丝痛快。
此刻,梅兹特心里想的是:我是该就此罢手呢,还是继续干下去?
(詹冬华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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