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从这片土地飞过的时候,我与这片土地还隔着三生。
一棵参天大树上,我们看不见的巢,站立着天空之王。
它锐利的眼神,穿透朝阳和落日,穿过人间的风尘。
除了鹰,我心中还未装下另一种猛禽。
我所看见的,都在尘世之中,我所未见的,都在努力追寻。
大雨,如黑夜,覆盖了隐藏在浅草中的路径。
此刻,祖先的牌位,在厅堂之上;神明的塑身,在庙堂之中。
但这些远不能让我找到精神的出路。
一扇门,还未打开。
只见鹰翱翔的雄姿,为信仰指明了道路。
台风,刮过村庄
太平洋随便咳嗽一声,人间就一阵颤抖。
席卷而来的乌云,和乌鸦一起逃离。
雨,夹着狂风,列阵走过村庄。此刻,彼岸无涯。
暴涨的心事,把昼夜填满,蛙声隐去。
树木和庄稼纷纷倒伏,那座独木桥也有了属于它的远方。
一场风雨,只是一场风雨,它淹没不了历史,淹没不了阳光和未来。
我的村庄,已经生根了五百年。
阳光纯净,绿草拔高了头颅。
一条河流,她,安静地穿过岁月的土地。
台风,刮走了一些秘密,刮走了时光里来来回回的脚印。
一株水稻重新伸直了腰,长出谷粒,长出希望的前世和今生。
沿着一条河流,回家。
沿着一条河流,是否能找到回家的路?一条鱼和我聊起故乡。
故乡,曾有五月艾草的香,在夜幕中指引我找到回家的路。
此去经年,艾草干枯、腐朽、消失,用沉默打乱了我的世界。
我不曾叹息,我们握不住时光的巨手。
农历七月半,母亲唤我回家,额头又添新皱纹。
菜园子里的丝瓜,日日开着淡黄色的花。
夕阳西下,廊柱上那对红对联,红如夕阳,光芒渐逝。
内心,隐约地痛。
传统,被浪潮击打得支离破碎。
鱼呵,我那条纯净的记忆之河,已荒草半遮,壁立千仞。
只见,一丛兰花依然挺立,在一块石头的背后,分娩了一朵花的馨香。
《延河·绿色文学》2016年第2期
作者
方齐杨,1983年生于福建永泰。现为《中国散文诗人》年选副主编,《源·散文诗》副主编。参加第十五届全国散文诗笔会。作品散见于一百多种刊物,入选多种诗歌选本。
评鉴与感悟
“鹰”不仅是一个词,更是一种具有复杂联想意义的形象。鹰是英雄的象征与化身,自古被誉为“神鸟”,是飞禽之王。相传华夏始祖炎帝的养母就是神鹰;黄帝出征作战也以鹰鹏为旗帜,象征战无不胜;而文人墨客,以鹰抒情,借鹰励志的诗篇和画作,举不胜举。中华民族素有“鹰”崇拜情结,鹰集阳刚阴柔之气于一身,栖息于山海之隅,搏击在天地之间,自不是寻常百姓家养之物。但因其豪壮、敏锐、勇敢、坚毅、雄强、无畏、高傲的象征,每一个人却都可以在内心豢养着一头鹰。显然,诗题“鹰,从村庄飞过”就有了无尽的冲决与扬弃的深层内涵。“精神的出路”或“信仰的道路”,鹰的存在,鹰的“飞过”,鹰的指引,像火种,有神启般的光芒。“雨”“牌位”和“塑身”,构成了一幅市井画卷,只是鹰的一种陪衬而已。(薛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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