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柠将头埋在顾宁昭胸前,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她抱住他蹭了蹭,很是依恋的样子,直叫顾宁昭的心也跟着软成了一团。“表哥,静怡宫为什么会有虫子啊?”
有几个女孩子不怕虫子的呢?更何况还是蜈蚣这种毒虫,严重些还要死人的,静妃竟然还将它放在毒液里浸泡过,这是生怕别人死的不够快呢?
况静怡宫虽不常有人去,但万一哪天皇帝去了,又偏偏那么倒霉的中招了呢?就算不是皇帝,伤了其他妃嫔也不好不是?
苏柠唇角一勾。静妃以退为进意图保全家族,她怎么能那么轻易让她如愿呢?不让刘家伤筋动骨一番,岂不是对不起她的一番好意?
有她的插言,皇帝还能饶过静妃么?
顾宁昭眼神一凛,看向仍跪在原地的静妃。
静妃自然是不会养毒虫的,可她身边不是能人辈出么?就像是至今仍在牢里的云萝,家里就是捕蛇养蛇的,静怡宫里养些毒蛇毒虫不是很正常?
这东西要就在静怡宫也就罢了,万一跑出来了呢?
想到被暗卫提前救下的云萝家人,顾宁昭眼神又冷了两分。能将消息传出宫外,让人为她卖命。这静妃,可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这私通消息,可也是大罪呢。
静妃虽然跪在地上,却时时注意着顾宁昭的神情。眼见着顾宁昭神情有些松动转眼又恢复冷冽,她便对破坏了这一切的苏柠恨之入骨!
她养虫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爱好,反正她这宫里平素也没人来,今日若不是苏柠,哪里会出这些事?!
指甲在地面狠狠划过,静妃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激怒了皇帝。
云锦端着药碗进了屋,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静妃,直接走到床前,看了眼不肯挪步的皇帝,眉心微皱。
顾宁昭接过药碗要喂苏柠,苏柠偏了偏头躲过,委屈的看他:“这药这么苦,还不如让我一口气喝完呢。”
顾宁昭细想也是,便将药碗递给苏柠,温声道:“要不要蜜饯?”
苏柠一口气将药喝完,闻言摇了摇头,微微笑起来:“真把我当小孩子哄了?”
她的眉眼弯弯,笑起来阳光明媚,仿佛不留一点阴鸷。顾宁昭也笑起来,屈指轻敲她额头:“可不就是小孩子?”
静妃看那两人之间和谐的相处,只觉得心里一口气堵着出不来。嫉妒与怒意相纠缠在心里横冲直撞,让她淡然的表情瞬间破裂,变得狰狞了几分。
苏柠眼角余光瞥到静妃,却不发一言。再落井下石难免引起皇帝不满,可要她出声解围,她也做不到。
当初虎妞重伤濒死的时候,背地得意的静妃能不能想到今日呢?
她将药碗递给云锦,捂嘴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了。”
顾宁昭起身,动作轻柔的为她盖好被子。“那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苏柠点点头,自己翻了个身,当真安然睡去。
顾宁昭对守在床边的云锦道:“等她醒了便唤人来告诉朕,好生伺候着,别吵到她。”因着苏柠正在睡觉,他压低了嗓音。
云锦轻声应是。
静妃正为顾宁昭如此体贴的动作而心中泛酸,见顾宁昭已经往外走并给了她一个跟随的眼神,忙起身跟着他往外走。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顾宁昭要放过她了,只怕是在这里,会打扰到苏柠安眠吧。
她倒当真好命。
顾宁昭立在廊下负手而立,明黄色的衣袍在风中掀卷纷飞,他的目光望向远处,却无端的让静妃觉得心惊。即便是外面烈阳当空,也压不过她心中的冷意。
对于未知的事,人总是很容易心生恐惧的。
“庶人刘氏受凌迟之行,每日一刀。”他的眼中寒芒闪过,话音冰冷。“记得拿最好的伤药给她,总不好叫她死了才是。”
静妃当初敢用写了他生辰八字的布偶去陷害苏柠,焉知她心中就没有这种想法呢?说不得静妃心里最怨怪的人就是他。
高德在一旁将皇帝的话记下,心道皇帝这是恨极了静妃啊,不仅让她去冷宫伺候,还每日生受割肉之刑。这肉好了又割,割了又好,还不如直接死了来的痛快。况,让一个千金小姐去伺候一群罪人,这得是多大仇?
静妃行了一礼:“谢陛下隆恩。”
高德挥挥手,自有人将静妃带走。他静立在皇帝身后,微微垂头,不敢去看他面上的表情。
顾宁昭回承清宫批了一阵子奏折,正要歇歇便听宫人回禀说赵嫔来了,顿时眉头一皱。
这赵家姐妹怎么回事,明令说过这承清宫不能随意前来,却一个个的总是犯禁。他有些不耐,正要回绝,却又想到宫人先前说的赵嫔有要事禀报:“让她进来吧。”
赵嫔只在承清宫耽搁了一刻钟便离去,顾宁昭看了看天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晃晃悠悠去了临华宫。
顾宁昭到时,太后跟国公夫人正守在苏柠床边,几人正聊着天。想来是听说苏柠受伤,才特意赶过来的,却又避开了她休息的时间。
苏柠嘴角含笑,耐心的听太后叮嘱着些安全常识,一边听一边点头。看着她严肃认真的表情,太后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最后板着脸道:“你可是跟我保证过不会轻易受伤的。”
她一眼看见向里走的顾宁昭,眉梢微动,却仍是板着脸没说话。这静妃胆敢在宫中饲养毒虫,按太后的想法,再大的刑罚也使得,偏生皇帝轻轻放过了。
国公夫人给顾宁昭行了礼,见自己在宫中逗留的时间长了些,便提出告辞。这次顾宁昭倒没挽留,只道让国公夫人常常入宫。
顾宁昭那可是太后的亲儿子,哪能不知道太后的心思?他走过去坐到太后身边,解释道:“刘家我自有处置,至于刘氏,让她活受,总是要比去死难过一些。”
提到刘家,太后便不再搭话,脸色到底缓和了些。“自古赏罚要分明,你自己心里有章程就行。”她起身:“那哀家就先走了。”
顾宁昭送走太后,回转来看着苏柠,本来是想玩笑几句的,突然又失了兴致。他坐在苏柠床前,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声音低沉和缓,像发声的古老乐器:“你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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