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昭急问：“你没事吧？”
苏柠摇摇头：“我没事。”
顾宁昭冷了脸看向高德：“这里的雪怎么没有清扫？”
若是伤着了人，多大的罪过。
看高德等人诚惶诚恐，苏柠忙道：“这天随时都在下雪，冷得很，宫人也不可能随时都过来。我是自己不小心，你倒不必迁怒别人。”
话虽这样说，顾宁昭仍是皱着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高德忙让人将道路清扫了，小心翼翼的跟在皇上身后。
苏柠揉了揉他紧皱的眉：“这么不高兴做什么？我又没伤到。”
顾宁昭摇了摇头。
他只是想到这雪天地滑，若是不小心摔到，人指不定会摔成什么样。若是苏柠肚子里有孩子，那不得动了胎气？
说到底还是因为齐贵妃之事，所以他便想得多了些。
若是苏柠知道，指定得笑他杞人忧天了。孩子都还没有，想的却恁多。
皇宫东苑有一处梅林，到了冬日便凌寒绽放，簇簇拥拥，远远看去，朦朦胧胧，像起了满树的红雾。
顾宁昭道：“梅间赏雪品茗，倒是一件乐事。”
苏柠点头表示赞同。
只要别一时兴起让她赋诗一首就好。
她的目标可从来都不是当一个大才女。
顾宁昭让人剪下几支红梅让送去慈安宫跟昭阳宫，而后带着苏柠去东苑的小亭。亭中已放了暖炉，被帷幔三面围起来的小亭带着丝丝暖意，阻挡了外面扑袭而来的寒意。
顾宁昭亲手沏了两杯茶，推了一杯至她身前。浓浓的热气扑在脸上，带着一股浓烈的热意。
苏柠笑弯了眼，看着他问道：“听说齐贵妃要亲自动手查？你就不怕她当真查出什么来。”
顾宁昭眉毛一挑：“她查不出来的。”
能让她随随便便就将真相查出来，他这个皇帝还是趁早别当了。
他微微一笑：“况且，就算查出来又如何呢？”
他又没做什么，齐贵妃查来查去也只能查到袁嫔头上，其他人都可无辜。
就算齐贵妃真的手眼通天查出些什么来，他不承认，难道齐贵妃还能硬逼着他承认不成？
苏柠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虽然她不知道顾宁昭在防着齐贵妃什么，在瞒着她什么，她也没兴趣追问，只要知道其他事都算是掌握在他手中就行。
亭外又下起了雪，雪并不大，在空中飞舞，晶莹剔透。皇宫琉璃瓦上的积雪尚未融化，极目望去，一树红梅映在纯白的雪中，美不胜收。
苏柠想，若是这副景象如果能照下来多好，可惜她没有相机。
顾宁昭问：“在想什么。”
“在想……”苏柠道。“这美丽的景致若是能长留，那该多好。”可惜，好景不常在。
“这有什么，画下来便是。”顾宁昭道，“何况，这样的景致每年都能看到，有甚稀奇？”
说着，便让高德去取笔墨纸砚来。
顾宁昭的画功自然不错，他对照眼前的景致颇有耐心的作起画来。苏柠也不打扰他，低声吩咐了云锦一句，便专心的看着亭外的雪。
不知过了多久，顾宁昭停笔，握起她冻得有些发冷的手，皱眉问：“怎么不让人拿个手炉来？”
这里烤着炭火，手怎还这么凉？
苏柠笑着道：“并不冷的，没必要麻烦人再跑一趟。”她凑过去看他作的画，画上是一片梅林，宫殿只露出一角，却隐隐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顾宁昭用自己的手给她捂手，问道：“可喜欢。”
看他眼里有着期待，苏柠轻笑：“若我说不喜欢又如何？”
不如何，重新画便是了。
顾宁昭抿了抿唇，正想要让高德将画收走，就被苏柠握紧了手，不由诧异的望去。
苏柠看他脸上竟似带着委屈，笑问道：“怎的突然犯傻气？我开个玩笑罢了。”
顾宁昭道：“哼！”
苏柠左右一瞥，见随侍的宫人都低了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只得自己上阵哄闹别扭的皇帝：“画很好看的。”
顾宁昭：“……”
不理。
“这是我见过最好的画。”
继续不理。
顾宁昭心中腹诽，你打小就不爱念书的，能见过几幅画啊。
苏柠继续言辞诚恳的：“只要是你画的，我都喜欢。”
“哪怕是随便涂鸦呢。”那也十分有气势了。
皇帝陛下忍不住恼怒：“喂！”
朕那可是好认真的画的！
苏柠拉住他的手，浅笑吟吟：“不气了？”
顾宁昭不说话。
还气，你多哄几句。
苏柠斟了一杯茶给他：“我给你端茶赔罪。”
见顾宁昭继续板着脸，她一口气将水喝完。
哦，那她自己喝，正好口渴了。
顾宁昭生气：“喂！”
说好的端茶赔罪呢？
苏柠很无辜的看他：“你不是不喝吗？”
顾宁昭委屈得简直都想拂袖而走。
苏柠抱住他蹭了蹭：“你别气了好不好？”
顾宁昭：“……”
不带这样犯规的啊！
“你就不能好好哄哄我？”
“我有努力哄你啊。”苏柠眨了眨眼，道：“可是你一直不高兴，我有点心慌。你别生气好不好？”
顾宁昭说实话道：“我没有生气。”
苏柠道：“看吧，那你又在骗我。”
顾宁昭：“……”
他好无辜。
苏柠拿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突然道：“记得以前有一次逃课，我们都被先生罚抄大字。”
当初上学，两人是用的一个房间，中间用一个屏风隔着。太傅就教两个学生，那一日偏偏两个人都逃课，可不得把他气得直吹胡子？
顾宁昭本要斥责她如此大胆竟敢冒犯龙颜，听到她的话却是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那一次是苏柠学会骑马之时，兴冲冲的带着他去马场跑了一圈又一圈。
只是到底年纪小，一时没控制好马，直接掉下了马背，太子殿下无法，只得拿自己给她当垫背，自己却因受到重力，手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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