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芳妮来说,退役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在场面上风光惯了,不说寂寞难耐,就是那一口气也咽不下啊。
几天过后,艾肯看芳妮心里还赌着气,就认真地劝道:“亲爱的老婆,我看你天生就是个本色演员,永远也混不出个名堂。你瞧你演的那些个人物,哪个不像你自己?你太本色了。一个好的、真正的演员是没有自己的,他演什么就是什么。唯有如此,人物才能鲜活。芳妮,听我的,没错。”
丈夫这么一说,芳妮虽然没有被彻底说服,但终于没有声音了。怎么办?为了爱情,芳妮决定激流勇退。好在家务事对她来说,拿得起,放得下,回到家中,芳妮把一家子安排得妥妥当当,有条不紊。可能是安居乐业吧,丈夫艾肯接连打赢了好几场官司,一时间成了闻名远近的大律师。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叫人看不懂,十多年来,芳妮演戏时同人家搂搂抱抱,生活中从没有出现过一星点绯闻,可一贯中规中矩的艾肯,却不知何时见异思迁,另有了新欢。艾肯的“新欢”名叫拉格尔,是个有夫之妇,丈夫是一个庄园主,她每次必须等待丈夫外出才有机会与情人一聚。好在她丈夫每周二必须出城料理杂务,所以,他们经常选择周二晚上幽会。
艾肯同拉格尔如胶似漆,缠绵不休。在她身上,艾肯找到了芳妮所没有的东西,而拉格尔也在他身上获得了最大的满足,两个人爱得昏天暗地。
为方便起见,艾肯还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这样,每周二艾肯就谎称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所谓分公司,去处理那些难缠的老客户,其实则是去同拉格尔幽会。但是,为保险起见,艾肯还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找了个同谋,那人负责应付万一,即在芳妮万一有什么急事要找艾肯时,佯称他正在出庭办案或者参加什么重要会议之类。
然而,芳妮从未往布宜诺斯艾利斯打过电话。她比谁都了解自己的老公,知道老公的秉性和嗜好。每次老公出门,都是她亲自整理行李并替他叫来“的士”;而艾肯则在八条街以外下车,然后悄悄地潜入密巢。
就这样,一晃就是两年过去了……又到了周二,这天正好是艾肯与拉格尔相识相爱两年整。早上用餐时,艾肯在餐桌上故意不经意地提一提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新老客户,并时不时地数落一番。就在这当儿,他的眼睛跳得厉害,觉得今天出门可能会遇到麻烦,因此离开家门之前,他特别仔细地检查了行装,生怕露出了破绽。与老婆道别后,他要了一辆“的士”去了国际机场,驶到半道,他若有所觉,赶紧又下车改换另一辆“的士”匆匆赶回家里。
芳妮见他回家,忙问:“出什么事了?”他忙说自己忘了拿文件,接着滔滔不绝,数说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乃至无关紧要的细节,然后,再与老婆吻别。
来到密巢,他放下行李,把一瓶法国香槟放进冰箱,然后摆好杯子。
一切准备停当,他便安坐在摇椅上等待他的拉格尔。
时间过得格外缓慢。艾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念拉格尔。
终于,拉格尔来了,这一次她比以往任何一个周二都来得晚。一进门,她忙向艾肯道歉,说她在精品店里时间呆长了,她给他买了一条真丝领带。
领带是灰色的,缀着蓝色图案,是艾肯最喜欢的那种。
可艾肯叫拉格尔先闭上眼睛,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项链,郑重其事地挂到拉格尔颈上。这根项链叫佛罗伦萨项链,为此艾肯几乎花掉了三个月的积蓄,而且是特意托人从意大利捎回来的。拉格尔睁开眼,“哇”地叫了起来,开心极了:“好,亲爱的,我去洗漱间照照镜子,好好欣赏一下。”
说罢,拉格尔深深地吻了吻艾肯。
艾肯很自然地将这个吻视作了奖赏,他相信,今晚他们要创造新的快乐和奇迹。
然而,拉格尔在洗漱间的时间超出了正常限度,艾肯开始感到了莫名的不安。他站起身来,走到洗漱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亲爱的,怎么啦?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好极啦,”她说,“呆会儿就出来。”
他放心了,但心却显得更加急切,他回到摇椅上重新坐下。
又过了五分钟,拉格尔从洗漱间出来了。艾肯从摇椅上跳将起来,嘴巴张了半天就是合不拢。他看到迎面走来的是芳妮,而不是拉格尔。更为神奇的是,芳妮脖子上闪烁的恰恰就是那条昂贵的佛罗伦萨项链。
艾肯瞠目结舌,出了一身冷汗,他本能地叫了一声“芳妮”,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芳妮微笑着,若无其事。
艾肯故作镇静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芳妮故意重复一句,“来看看你,每周二,亲爱的。”芳妮一字一顿地说。
艾肯听了,似乎有点不解。于是,芳妮补充说:“艾肯,我是芳妮,也是拉格尔。在家里我是芳妮,你的老婆;在这里我是拉格尔,你的情人。换句话说,在家里我是本色演员芳妮,在这里我是性格演员芳妮。你瞧,差别就是这些化妆品。”
“拉格尔?”艾肯嘟哝道。
“是的,拉格尔。你明白吗?你和另一个我背叛这一个我。整整两年,游戏结束了。今天,你必须作出选择,你是要拉格尔呢,还是要芳妮?还有,经过两年的成功实践,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表演才能,因此我正式宣布:我将重返舞台。”
“你的声音,”艾肯喃喃地说,“怎么连声音都变了呢?还有眼睛,怎么会变颜色?”
“当然不会。我声音何曾变过?只不过拉格尔是用假声跟你说话的;至于眼睛,你没听说过隐形眼镜吗?我总听你说碧眼小妞如何、如何的。”
“皮肤呢?皮肤总不能化妆吧?”
“当然不能,亲爱的,让你失望了。这里,那里,我的皮肤从没改变,改变的是你的感觉,你的双手。因为感情使你改变了触觉,所以你抚摸的是另一种肌肤,另一个我。来,摸一摸,看看你眼前的是芳妮还是拉格尔。发言权在你手里。”
艾肯捏紧双手,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又是恼又是羞,“你骗我。”
他嘶哑的嗓子在哽咽……
(编译: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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