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蝶微笑不语。
这是阿泉第一次来苏蝶家里。他刚进客厅就说,好雅致,果然是苏蝶的风格。苏蝶正准备给阿泉倒杯水,却听见他在阳台上大呼小叫:快来看,好美啊!
苏蝶装着没听见,阿泉却一晃到了她身边。他非得拉着她去阳台。有什么好看的。苏蝶嘟囔着说。阿泉说,美不美,重在发现呢,你看!
阿泉指着的地方,正是浏阳河。苏蝶一脸漠然:有什么好看的。
那些灯光,都映照在水里了!你看沿江路的车,究竟是在路上开着呢,还是在水里游着?阿泉正说着,一朵焰火突然绽放在浏阳河上空,紧接着,又是一朵。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姹紫嫣红的,此起彼伏的……阿泉忘了发出惊喜的赞叹声,就连苏蝶,也看痴了。两人看了一会,阿泉搂了搂苏蝶的肩:他的东西在哪里,我去整理。
阿泉将纸箱拖进书房。苏蝶指着书架,说着书名,阿泉将那些书一一取下来,一一码进纸箱。然后,苏蝶走进卧室,阿泉拖着纸箱跟在后面。苏蝶打开衣柜。权勇的衣服不多,苏蝶将它们摸在手里时,似乎感觉到了微微的脉动。苏蝶似乎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像烟草又不像烟草的味儿。看着阿泉将它们平铺在那些书上,苏蝶有些不舍。
门铃响了,阿泉脸色一变,嚯地站起来,想去客厅开门,苏蝶拉住了他:你别动,我的事情,请让我自己处理。
门一开,权勇顾不得换鞋,扶住苏蝶的肩,急急问道: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关机?我只差没去公安局登寻人启事了。
我也临时出差,手机坏了,没来得及换。
我打电话到你单位,他们说你请假,不知去了哪里。你去哪出差了,你同事怎么不知道?无论怎样,你得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演得好!阿泉不知何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站在权勇身后,略歪着头,冷笑着鼓掌。
他是谁?权勇一惊,回头看了一眼阿泉。
我是谁?我就是苏蝶的未婚夫。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呢,竟敢当着我的面儿放肆。阿泉高耸双眉,下巴一抬,气势咄咄逼人。
我——权勇一时语结,憋了半天,才从裤袋里掏出一页皱皱巴巴的打印纸,塞到苏蝶手里:蝶儿,离婚协议,你看。
苏蝶一眼就看到签名那一栏,那里只有权勇的名字。苏蝶的泪珠砸在他的签名上:勇哥哥,没必要了!真的没必要了!
阿泉见苏蝶哭了,冲上来,一把推开权勇:滚!苏蝶住院的时候,你在哪里?老子最见不得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渣,再不滚,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蝶儿,你为什么要住院?你怎么不告诉我?权勇声音都哑了。
没什么,你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吧?
我问你为什么要住院?
与你无关,勇哥哥,你走吧,你的衣服和书都放在那个纸箱里了。
宫外孕你听说过吧,你这个人渣,你差点将苏蝶害死!阿泉一边骂一边抱起那个纸箱,砰地一声,纸箱被阿泉扔在了门外,阿泉指着权勇,恶狠狠地说: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
对不起,蝶儿!权勇的眼泪夺眶而出:都是我的错!我并没有出差,任命书已经下了,是因为离婚的事,费了许多周折。我们分居了好几年……她不肯离婚,提着各种苛刻的条件,故意刁难我,她还威胁我要去单位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婚,我离定了,随她闹不闹,我豁出去了!我每天打你无数次电话,你总是关机,关机。蝶儿,我快疯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权勇摇晃着苏蝶的双肩,直摇得她眼泪婆娑。权勇还想说什么,阿泉冲过来,一只手拎开权勇,另一只拳头,同时狠狠擂在了权勇的胸口,权勇哎哟一声,也握起拳头,欲挥向阿泉。苏蝶喊了声权勇,又喊了声阿泉。她横在他俩中间。
苏蝶先质问阿泉:干吗打他?
然后,苏蝶回头,对着权勇伸出她的左手。她微微曲起其他四只手指,而让大拇指直着。她让那枚新生的指甲完完全全呈现在权勇面前。指甲未来得及遮住指尖,却红润而平滑,闪烁着浅浅的光芒。苏蝶对权勇说,你看,灰指甲没了。以前因为怕疼,每次都刮得不够彻底,所以总是好不了。而那次,你知道的,我自己不小心,一下子削进了肉里,几乎削掉了整片病甲,当时差点疼死我。却没想到,再长出来的,竟然不是灰指甲了……
苏蝶不想让权勇看到她那决了堤的泪水。她扭过身子,回头却见窗外迷蒙一片,迷蒙得让她怀疑,刚才那些美轮美奂的烟花,是不是根本不曾怒放过。
责任编辑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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