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约翰，”老爷说道，“拼命跑，为了救太太的命。半点儿也耽误不得。把这个条子交给怀特医生。让马在旅店里歇歇，然后尽快赶回来。”
约翰说完了一声“是，老爷”，便飞身跨在我背上。住在门房中的园丁听到铃声早已打开大门等候，我们穿过庄园和村庄，奔下山来直到税收关卡。约翰高声喊叫，使劲儿敲门，里面的人很快把门打开。
“喂，一定把门开着，等医生来。这是钱。”约翰说毕便走了。
我们面前是一段很长的沿河马路。约翰对我说：“喂，黑帅，尽快跑。”我就拼命跑。不用鞭子也不用马刺，我不停蹄地飞奔了两英里路。我不相信我爷爷在纽玛基特获奖的比赛中，能比我跑得还快。当我们跑到木桥时，约翰稍稍拽了一下缰绳，拍拍我的脖子。“跑得好！我的好老伙计。”他对我说道。他本想要我跑慢点儿，但是我的精神气儿来了，我又飞奔起来。空气很冷，月色明亮，景色宜人。我们跑过了一个村庄，穿过了一片暗黑的树林，接着是上山和下山，直到跑了八英里路之后才到了城里，然后又是穿过街道进入市场。夜深人静，人们都已进入梦乡，只有我踏在石子路上发出的嘚嘚的蹄声。我们到达怀特医生家门口时，教堂的钟已敲了三下。约翰拉了两次门铃，然后又把门敲得震天响。此时，一扇窗户打开了，怀特医生带着睡帽，探出头来问道：“有事儿吗？”
“戈登太太病得很重，先生。我家老爷请您马上就去。他认为您若赶不到，她的生命就难保了。这是老爷的纸条。”
“等等，”怀特医生说道，“我这就来。”
怀特医生关上了窗户，一会儿便来到了大门口。
“最糟糕的是，”怀特医生说道，“我的马今天出去跑了整整一天，已是筋疲力尽了。我儿子又被人请走了，他骑走了另外一匹马。怎么办呢？我能用你的马吗？”
“我的马几乎是一路飞奔而来，先生，我得让他在这儿歇一会儿。倘若您认为合适的话，我家老爷不会有意见的，先生。”
“那好，”怀特医生说道，“我马上就准备好了。”
约翰站在我身边，抚摸着我的脖子。我觉得很热。医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马鞭。
“您用不着拿这个，先生，”约翰说道，“黑帅只要不倒下，就会不停地跑。请照顾他，先生，我不愿看到他受伤。”
“不会的，不会的，约翰，”医生说道，“我希望不会。”转眼间我们就把约翰远远甩在后面。
回来的路上没有什么可说的。医生的身体比约翰重，也不善于骑马。但是，我尽了最大的努力。税收关卡的人已把门打开。当我们到达山边的时候，医生把我带住。“喂，我的好伙计，”他说道，“喘口气儿吧。”我很高兴他让我停下来歇一会儿，此时我差不多已是筋疲力尽了，有了这一喘息的机会，我便能继续奔跑。不久，我们便到了我们的庄园，乔站在大门旁。主人听说我们到了，已在厅堂门口等候。他一句话也没说。医生随着他走进屋里，乔把我牵回马厩。我很高兴回到了家里，我的腿有点儿打战，只能站着喘粗气。我身上一根干毛都没有，汗水从我腿上流下，全身热气腾腾，乔常说像火上开锅的水壶。可怜的乔！他年纪小，个子又矮，现在懂的还很少，本来他父亲可以来帮助他的，可是却被派到邻近的村子里去了。我相信乔已尽量做到了他所学到的东西。他擦洗我的腿和胸脯，没有把厚布盖在我身上，他知道我身上热，不喜欢湿热布。之后，他拿来一桶水给我喝，水挺凉，很好喝，我一饮而尽。接着，他又给我一些草料和谷物吃，等他认为已经做得妥当了之后便走了。不久，我开始发抖、打战，身上冰冷，我的腿痛、腰痛、胸痛，全身都痛。当我站着发抖时，我多么想有一块厚布盖在身上啊！我想约翰，但是他还有八英里路要走啊，所以我在干草上躺下，努力去睡。过了好久，我听见约翰到了门口。我轻声地哼着，因为我全身疼痛。一会儿约翰到了我身边，弯下了腰。我没法告诉他怎么不舒服，然而他似乎全都知道了。他用两三块厚布盖在我身上，然后到屋里去取来些热水，弄了些热气腾腾的粥给我吃。喝过粥后，我想，我便睡着了。
约翰似乎很生气。我听到他自言自语地说：“蠢孩子！笨孩子！不给盖厚布，我敢说喝的水也是冷的。男孩儿就是不中用。”然而，乔毕竟是个好孩子。
我现在病得很厉害。我得了严重的肺炎，呼吸时也感到疼痛。约翰日夜照看我。一夜两三次爬起来走到我身边。主人也常来看我。“我可怜的黑帅，”有一天，主人说道，“我的好马儿，你救了你家太太的命，黑帅！不错，是你救了她的命。”我听了非常高兴，医生似乎说过，倘若我们在路上跑得慢一点儿，那就太晚了。约翰告诉主人说，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跑得那样快的马，看起来这匹马好像知道出了什么事似的。虽然约翰认为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我确实知道。我至少知道，为了太太，约翰和我必须尽力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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