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启动。

    林晓晓眼里亦是兴奋之色，她迈出长腿，几步腾地跃上机车后座。旗袍裙摆飞扬，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红色轨迹。

    哈雷机车在好听的发动机声响里，嗖地飙了出去。

    接过罗子煜扔来的头盔，戴上，林晓晓偏头对着远处站在原地的陆判，不紧不慢地摆了摆手。

    她眉梢染上几分冷意，衬得小巧的鹅蛋脸上满是薄薄的寒气，微翘的红唇鲜润欲滴，恨不得让人直接上去咬一口。

    就像只龇牙咧嘴的猫咪，企图从他身边逃走。

    陆判脸上万分平静，只有黑亮的眼眸深处隐隐染上几分兴味盎然。

    她总是在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留在原地的两个男人，因为身边有另一个人的牵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只留下扬起的烟尘。

    陆判看也没看南宫璟一眼，扔下一句话，“别被我抓到把柄。”

    墨绿色的越野车开着前车门向他驶来，陆判瞬间跃进了车内。

    “有本事你就来。”南宫璟嗤笑了一声，对陆判扔出一个嚣张的眼神，冷冷回道。

    一辆黑色迈巴赫开到他身前停住，后车门打开，南宫璟坐进车中。

    该死的，今天如果不是他，我非得捉住那个小妖精。

    这次他让附近十公里以内圣兽堂的所有闲散人手都赶来暗夜妖姬，甚至他还带上了枪，不惜重伤他，也要得到他。谁知半路杀出个陆判，那个该死的军方人物！

    除非是他想进军方监狱陪那群无趣的检察官谈一谈话，否则当着帝国少将的面，动枪火，简直是自己找麻烦。

    南宫璟想到就窝火，他打开窗，拿出怀里的的袖珍手枪，对着空中发泄地射了起来。

    砰！砰！砰！

    “去找他！立刻！”

    黑色的迈巴赫突然刹住，紧接着一个漂亮的拐弯，飞速向着罗子煜离开的方向开去。

    ……

    城市夜晚的风很凉爽，坐在哈雷机车后的林晓晓被风吹得脑袋清醒过来。

    撇开陆判突然出现的事，弄清楚杀死于筱的真凶是谁才是今晚最重要的事。

    “喂，罗刹。告诉我是谁杀死于筱的。”林晓晓直截了当地开口。

    罗子煜闻言，眼眸闪过一丝犹豫。

    他缓缓地停下了机车，停靠在路边。

    “你和我的约定还没完成，现在告诉你，我可有点吃亏啊。”罗子煜挑了挑眉，转动着手里的头盔，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谁知道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啊。”林晓晓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反正你浪费了我那么多时间，今天必须透露点情报给我，否则……”

    “否则什么？”罗子煜慢悠悠地插嘴，打断她的话，“我不想说的东西，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这不是作为老杀手的职业素养嘛。”

    林晓晓有点不开心了，她皱着眉头，“这种时候你跟我提职业素养，搞笑的呢。罗子煜，你知道我最讨厌不信守承诺的人。”

    今天他和她的约定是没完成，可她也没要求他把所有的情报都托盘而出，只是要求他告诉她一点。

    倘若这样罗子煜还磨磨蹭蹭不愿意开口，林晓晓真的有点怀疑他是否真的知道关于于筱之死的秘密。

    罗子煜沉默了，他静静地看着她一脸势在必得的神情，心里突然间后悔那天下雨天失口说出的话。

    那天她哭花了平日充满活力的脸，像个孩子一样蹲在雨里，脆弱得让他想起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妹妹。

    就在林晓晓的忍耐即将到极限，要动手给他一拳时，耳边才传来罗子煜清亮的声音。

    “杀死于筱的人就在你身边，在你触手可及之处。”

    他只说了这句话，就再也不说了。

    林晓晓回头看他，见他神色认真，一双桃花眼没有丝毫的躲避与她对望。

    她知道他不会在说什么了。

    “送你回去？”罗子煜见她陷入沉思，一动不动地站着，唯恐南宫璟的人又纠缠而来，他开口道。

    “不用了。”林晓晓摆了摆手，“你有事你先走，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走回去就好。”

    正好她需要点时间思考罗子煜给她的那句暗示。

    罗子煜忽然抬起食指，点了一下林晓晓的眉心，“别擅自一个人行动，有事记得找哥哥我。”

    他不知道她对他给她的暗示能够推测到哪一个地步，只是，他内心期待希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有时，真相过于残酷，能在一瞬间把所有的坚强打碎。现实鲜血淋漓地展现在她面前时，他很怕她像当初一样，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痴痴狂狂，连自己都遗忘了。

    “好。”林晓晓咧嘴露出笑容，白齿红唇，弯弯眉眼，一身艳丽的红色旗袍，站在忽明忽暗的城市中央，一瞬间像是他记忆里曾出现的女子。

    罗子煜跨上机车，向着郊区飙去。

    他曾以为只要他不说，隐瞒着真相，一切便不会开始，林晓晓依旧傻傻地恨着楚家人，可似乎一切都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再次拉开了帷幕。

    ……

    罗子煜走过黝黑的地下通道，最后站到了自家的门前。

    抬眸那条透明的线又系了上去，可他的心里却毫无喜悦之情。

    小黑就在屋里，此时他却不想见他。

    开锁，关门。

    电视机开着，调了很小的音量，小黑坐在他的老位置，一声不吭地看着屏幕。

    一切就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一样。

    罗子煜走进卫生间，大脑空空如也地快速洗了澡，然后赤裸着走出了卫生间，任由身上的水滴不停往下掉，他走过电视机前，换上衣架上挂着的睡袍。

    小黑沉默地看着电视，只是罗子煜滴着水珠的裸体从眼前晃过，他死灰一般的眼眸深处隐约闪烁了下。

    “我睡了。”

    罗子煜躺到床上，背对着他，闷声说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

    他咬着牙，唇边溢出血来。

    他很累。

    小黑就在他不远处，他伸出手就能摸到他的脸，那特有的漠然气息对他来说是那么明显。

    但是明明那么近，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他赤身裸体地去勾引他，小黑说不定连睫毛都不会眨一下，抬手推开他，开门就走。

    毕竟他罗子煜当着他的面，对另一个女人搂搂抱抱，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吗。

    他是他道不了晚安的人。

    WANAN。

    我爱你爱你。

    他从来都听不见。

    绝望伸出手去，近在咫尺，却什么也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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