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春归-空有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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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渐渐的上来了,那金灿灿的阳光即将把最后一抹余晖都要隐藏在云彩后边,天边的晚霞也开始慢慢的消褪了它艳红的颜色。青莲色的暮霭浮在空中,将那枝头的绿色嫩叶涂抹得看不清颜色,只见那排大树静默的立在那里,树枝朝尚有金黄颜色的天空刺了过去。

    今日是正月十四,宇文如眉捏了捏拳头,又等了好几日,不见赫连毓的动静,她再也等不住了,一定要试试,明日就是上元节,今晚成功了,或许明日赫连毓就能陪她回府去送节礼给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了。

    “侧妃真是聪明,才跟着厨娘学了几日,便知道做饭菜了。”乐儿瞧着穿了一身厨娘装束的宇文如眉,眼睛瞪得溜圆:“王爷要是知道你亲自下厨,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宇文如眉淡淡一笑:“洗手作羹汤,本来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今日她派人去与赫连毓说今晚在西院晚膳,没想到赫连毓竟然答应了,这可是个好机会,自己一定要利用起来。

    她悄悄伸手摸了摸袖袋里的那个纸包,硬硬的,有一点悉悉索索的响声。宇文如眉脸上渐渐的透出一点点粉色来,心中暗暗思量,自己究竟该下多少为好。

    祖母说了,那一包可以全部用了,但又怕赫连毓用了会过于粗鲁:“你就放半包试试看,应该一样有效果,只不过没有那般猛烈罢了。”宇文如眉一想到宇文老夫人的话,就觉得手脚都软了几分,脖子都渐渐的透出红色来。

    “你们快些出去,看看王爷过来没有,若是没有来,乐儿,你去请他过来。”宇文如眉转了转眼珠子,厨房里头这么多人,她怎么好动手?将喜儿乐儿都打发了出去,回头看了看跟在身边的两个厨娘,宇文如眉笑了笑:“你们去看看那边的面点蒸得怎么样了。”

    厨娘也没在意,见宇文如眉已经炒出了几个菜,只有一锅汤还在灶台上煮着,两人转过身去,就见后边那个蒸面点的灶台上白烟袅袅,两人赶紧奔了过去:“侧妃不说我们还给忘记了呢。”

    坐在灶台那边烧火的打杂丫鬟正低着头在添柴火,只见着她露出了一点点黑黑的头发,宇文如眉心里砰砰的乱跳,趁着这个空档,她将那纸包拿了出来,手里抖了抖,大半包粉末便倒进了那汤里边。

    将那纸包揉成一团,丢进灶膛里边,很快这边的火舌蹿得高了几分,马上就没见了动静。宇文如眉抄着锅铲搅拌了两下,那本来浮在上边的粉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闻到香气扑鼻。

    烧火的小丫头子抬起头来,望着宇文如眉笑了笑:“侧妃煮的饭菜可真香,我都想要尝一口了。”

    宇文如眉听了这话,心里又是砰砰狂跳了一阵,她生怕那小丫头子站起身来舀了一勺汤便糟糕了。沉着脸站在那里,刚刚想呵斥她几句,厨娘端着一个小竹笼过来,朝那小丫头子啐了一口:“你想得到真是美,这汤里头搁了什么料,你知道不?上好的江瑶柱调味,里边的食材样样金贵,哪里是你能喝得上得?”她讨好得看了宇文如眉一眼,巴巴结结得说:“也是侧妃不计较你,若是那计较的,早就让你自己打几个耳刮子了。”

    这厨娘还没有让自己说话便给她解了围,宇文如眉心中实在欢喜,她脸上露出一种宽宏大量的神色来:“算了算了,你也是口无遮拦,只不过这是我做给王爷吃的,不在于食材,主要是我的一份心思。你想尝鲜,以后让方嫂替你煮一锅汤尝尝。”

    “侧妃可真是心善。”厨房里众人都赞扬起宇文如眉来,方嫂将那小竹笼子里的面点夹了几个出来放在盘子里,又讨好的替宇文如眉将锅里的汤全部盛了出来,一滴不剩:“这可是侧妃对王爷的一片心意,真是一滴都不能给旁人喝的。”

    这江瑶柱煮出来的汤,味道就是香,方嫂将汤盛好,放在托盘里,这边喜儿已经跑着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侧妃,王爷已经过来了。”

    宇文如眉脸色红了红,点了点头:“你将这些菜端出去。”

    她盯着喜儿将那托盘端了起来,脚步稳健的朝外边走,一颗心提在嗓子眼那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忽然冲出来个不长眼的小丫头子,只怕会撞到喜儿身上呢。宇文如眉索性紧走了几步,追上了喜儿,在她身边慢慢的陪着走。

    厨房到偏厅不远,拐个弯便到了,见着喜儿将饭菜一样样放到桌子上,宇文如眉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站在那里,微笑着看赫连毓迈步走了进来,一颗心有说不出的快活,也有丝丝羞涩。

    “王爷”,宇文如眉微微行了一礼,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赫连毓正在慢慢向她走近,她立刻全身都激动了起来,实在不知道要该说什么、做什么才好。

    今晚便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宇文如眉嘴角微扬,似乎有人狠狠的将她的心揪了一把,酸涩又带着欢愉。就听赫连毓的声音响起:“不用行礼了,坐罢。”

    宇文如眉坐了下来,见着赫连毓俊眉星目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是有几分羞涩,她低声道:“明日是上元节,妾身知道王爷是要去别院陪王妃的,故此特地十四请王爷过来用晚膳,也算是妾身与王爷提前过上元节罢。”

    赫连毓看了她一眼,没有想到宇文如眉还有这般心思,见她穿着厨娘的衣裳,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不由得想起了路上那个叫乐儿的丫鬟的话来:“我们家侧妃向方嫂学了几样王爷最爱吃的菜,今晚就是她亲自下厨。”

    看来这句话还真不假,赫连毓朝宇文如眉笑了笑:“你先去将衣裳换了。”

    宇文如眉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裳,惊呼了一声,赶紧起身跑去了内室,赫连毓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宇文如眉不是不好,只是自己心中已经有了慕微,再也容不下旁人。他望了一眼那一桌子菜,四菜一汤虽然不算多,可也算是样样精致,有一种甜香在这偏厅里萦绕着,看起来宇文如眉的手艺还真不错。

    他拿起汤匙来,轻轻搅拌了下那碗汤,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是江瑶柱煲汤,用上好的松茸裹了鹿肉做成肉丸,然后将那汤与肉丸一起涮煮,这才会有如此鲜味。

    “王爷可是要用这个?”喜儿赶紧拿了碗替赫连毓盛了一小碗汤汁,那汤乳白色一片,松茸裹出来的鹿肉丸子带着些微红颜色,瞧着很是醒目。赫连毓端起碗喝了一口,赞了一声:“味道确实不错。”

    哪日微儿能这样给自己做一样菜才好呢,赫连毓喝了几口汤,只觉得鲜美异常,欲罢不能,喜儿又给他盛了一碗:“王爷既然喜欢,那就多喝些,吃饭之前喝汤,可以开胃。”

    说话间,宇文如眉已经从内室那边出来了,稍微打扮了下,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容光焕发。她坐了下来,见着赫连毓已经在喝江瑶柱汤,心中暗自高兴,捧起酒盏朝赫连毓娇滴滴道:“王爷,如眉先敬你一杯。”

    赫连毓拿起酒盏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就将酒放了下来,这酒有些呛喉咙,与他素日喝的酒有些不一样。“这可是西域进贡来的酒?”

    “是。”宇文如眉眉眼里全是笑:“如眉今日特地去了太后娘娘那边讨了一小坛过来呢,听说是那月氏国的贡酒,虽然入喉有些不舒服,可喝到肚子里边却是另有一番味道,太后娘娘说她那里也只有几小坛子,这就可是金贵得很。”

    “不好喝的酒,再金贵又有何用?”赫连毓瞧了宇文如眉一眼,虽然她很用心,家世也不差,可她就是不对自己的胃口,再好再金贵又如何?

    宇文如眉不知道赫连毓这时候在想什么,只是殷勤的夹着菜到赫连毓碗中:“王爷尝尝这个。”一边给赫连毓布菜,她心中一边在暗自揣测,不知道那药要什么时候才有作用?莫要等着这晚膳还没有用完,赫连毓便将桌子给掀了。

    “喜儿,还给王爷盛一碗汤。”晚膳都快用了一半,还不见赫连毓有什么异样的举止,宇文如眉心中有些急躁,是不是赫连毓没有喝很多汤,所以才没有作用?她不由得暗暗后悔,早知道是这样,不如将那一包药粉都放到汤里边呢。

    “你煮菜辛苦了,自己多喝些。”赫连毓朝站在身边的乐儿瞪了一眼:“怎么就不知道给你们家侧妃盛汤?”

    乐儿被赫连毓一说,唬了一跳,缩手缩脚的走上前来,替宇文如眉盛了一碗汤:“侧妃,你也喝一碗罢。”

    宇文如眉瞧着那碗乳白色的汤汁,有几分犹豫,见赫连毓的眼神有些疑惑,她赶紧端起那汤碗来:“多谢王爷关心。”拿起汤匙舀了一些送进嘴里,那汤汁味道实在是鲜美,沿着她的舌子飞快的流了下去。

    既然已经尝了一口,就不在乎尝第二口,宇文如眉索性将那碗汤汁一口气喝完,今晚是她与赫连毓的洞房花烛夜,自己疯狂一些又如何?

    偏厅里的烛火很是明亮,将宇文如眉的脸照得就如白玉一般。赫连毓一边喝酒吃菜,一边打量着她,忽然觉得她那张脸慢慢产生了变化,那眉眼不住的在改变,仿佛间已经成了慕微的模样。

    赫连毓觉得有些奇怪,用手拍了拍额头,总算是镇定了几分,再看那宇文如眉,又回到了她自己的容貌,正用殷殷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赫连毓有几分惊奇,难道是西域进贡来的酒有问题?他现在觉得自己全身都热了起来,仿佛间有人拿着火把在烤着他,炙热得他有几分难受,只想将自己的衣裳褪尽,不着寸缕的坐在那里才好。

    宇文如眉也有些觉得身子燥热,看了看赫连毓,见他脸色有些微微的潮红,心中一阵暗喜,看起来那药确实有效,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罢了。她悄悄的将自己的坐垫挪了挪,朝赫连毓靠近了几分,又向喜儿与乐儿看了一眼,两人见着她的眼神,顿时会意,悄悄的垂手退了下去,偌大的偏厅里,只剩下了赫连毓与宇文如眉两个人。

    可是,她不是微儿,她不是微儿,赫连毓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转过脸去瞅了瞅伏在肩膀上的宇文如眉,那眉眼虽然一直在他眼前晃动,可他知道得很清楚,那不是微儿,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走开。”他沉声呵斥一句,宇文如眉身子一僵,可旋即又放柔软了身段,祖母说过这药很有效,只要自己坚持伏在他肩膀上,等药性彻底发作了,他非但不会让自己走,还会拉住自己不放。

    她索性伸出手来将赫连毓紧紧的抱住,在他的耳垂边轻轻的呵出了一口气:“王爷,为何要妾身走开?王爷夜夜独守空房,这滋味难道又好受?妾身每日里都在盼望着王爷过来,每日都在想着王爷……”

    她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衣领拉开些,往赫连毓身子前边蹭了蹭,好让他看到那片泄露的白色肌肤:“王爷,妾身不相信自己就这般无用,你瞧,这柔软白皙的肌肤,难道王爷就不想看一眼,摸一把?”

    赫连毓低头瞄了她那敞开的衣领口子,喉结滚动了下,就听到“咕嘟”的一声响,他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宇文如眉娇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来拉住赫连毓的手往自己那处摸了过去:“王爷,你为何不试上一试?”

    “王爷,如眉知道你喜欢我,你看,你现在是多么着急。”宇文如眉娇声笑了起来,随着赫连毓一下一下的爱抚,她心中不住的在荡漾,有说不出的得意:“王爷,如眉不会比王妃要差,是不是?慕微她……”

    “慕微”两个字,就如一把利剑,深深的刺进了赫连毓的脑海,他心中一动,眼前浮现出慕微那张绝美的容颜来。“微儿!”他口中喊了一句,低头看了看半躺在他怀里的宇文如眉,眉头皱得紧紧,这不是他的微儿,他怎么能与她欢好!

    用力的推了宇文如眉一掌,宇文如眉便从他身上滚落,撞到了桌子脚上,一阵刺痛让宇文如眉清醒了几分,她的头发散乱披在了地上,衣裳领口半开着,能见着里边红色的肚兜和若隐若现的沟壑。

    “王爷?”宇文如眉痛苦的叫了一声,用手按住自己的腰,她没有想到自己才念出慕微的名字,赫连毓便会有这般反应,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若不是她得意的时候提起慕微……她心中充满了懊悔,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哀声求着赫连毓道:“王爷,难道你便一点都不顾念妾身?慕微虽然好,可她毕竟也只是个女人!现在她不在府里,王爷难道也不愿意眷顾妾身不成?”

    赫连毓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一张脸孔是通红的一片,他感觉到心底的欲念很快就要压制不住,呼之欲出,他不能再停留在这里。偏厅四角铜质炭火盆子里烧得很旺,屋子里温暖如春,他的脚边还躺着一个女人,衣裳不整,都在诱惑着他弯下腰去将她抱起来。

    “不行,她不是微儿,我不能这样做。”赫连毓痛苦的扭曲着自己的手指,用力压制住自己那种念头,他迈步就想走出去,却被宇文如眉拉住了衣角:“王爷,求王爷怜惜妾身,就在妾身这里过夜罢。”

    赫连毓不言不语,飞起一脚将宇文如眉踢到了一旁,走到偏厅门口,伸手去拉那门板,却没有动静,看来有人在外边将门给反关上了。

    “开门!”赫连毓大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焦躁:“再不开门,别怪我不客气,我出来以后,定然将你们碎尸万段!”

    喜儿与乐儿本是得了命令要守好门,不让人出来,也不让人进去,可现在听着赫连毓这般狂躁的叫喊声,两人哪里还顾得上宇文如眉的叮嘱,悄悄将门打开,两人缩到了门后边,唯恐被赫连毓瞧见。

    “你赶紧去给我准备热汤,我要沐浴。”赫连毓疲惫的摆了摆手,拖着一双脚朝净房走了去,一条水痕一路淋漓,看得那小丫头子惊奇的张大了嘴巴:“王爷不是去侧妃那边用晚膳去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回来?”

    赫连毓用热水沐浴了一番,总算是全身舒服了些,用袍子包着身子回到内室,屋子里已经生起了几个炭火盆子,温暖的一片。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小丫头子抱着一堆帕子走了进来:“王爷,擦擦头发。”

    “将帕子放到那里,我自己来,你走开。”赫连毓沉声吩咐了一句,这般暖和的屋子让他有几分疲惫,只觉得身子有些放松,可他却还是担心自己会有方才那种想法,索性将那小丫头子也打发了出去。

    拿着帕子擦着头发,赫连毓心中气得牙痒痒的,今晚自己该是着了宇文如眉的道,幸得自己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听着她提起慕微的名字便清醒过来。赫连毓坐在床边,一只手抓紧了床褥,心中默默的想着,微儿,我不会跟任何女人上床的,你要相信我,今生今世,我只喜欢你一个。

    “侧妃,侧妃。”赫连毓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喜儿乐儿这才急急忙忙的奔进了偏厅,见宇文如眉躺在地上,不由得也是吃了一惊,两人弯腰将宇文如眉扶了起来,见着她一张脸已经是烧得通红,惊慌不已:“侧妃,你怎么了?”

    “我热,好热。”宇文如眉喃喃的说了一句,伸手抓紧了喜儿与乐儿的胳膊,恨不能掐进她们的肉里边去,她一直在想着赫连毓那坚实的胳膊,那宽阔的手掌,那肆意的爱抚,可现在她却只沉浸在一片空虚之中。

    “侧妃,赶紧去歇息罢。”喜儿乐儿忍着疼痛,将宇文如眉扶了起来,侧妃说好热,可她们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正月天气还很寒冷,又怎么会热?侧妃真是奇怪,与王爷单独呆在一起也不至于会觉得很热罢?

    两人将宇文如眉扶进内室,合力送她到了床上,宇文如眉在床上翻滚着,口里总是喊着热,喜儿乐儿没有一点法子,想来想去,想到方才赫连毓出去,折断了屋檐下的几支冰棱塞到衣领的事情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在杂屋里寻了一根铁棍走了出去。

    正月虽然已经很少下大雪,可屋檐下边还有着长长的冰棱,两人拿着棍子用力的打了几下,几根冰棱便掉了下来。喜儿蹲下身子拿手去捡,一阵彻骨的寒意从手掌心里传了过来。

    “好冰!”喜儿跳了起来,将那根冰棱扔在了地上,就听一声脆响,那冰棱便四分五裂,成了几段碎片。

    乐儿在旁边瞧着赶紧去拿了几块帕子出来,两人小心翼翼的包着几根冰棱走进了内室。

    床上宇文如眉还在不住的翻滚着,口里不住的喊着“好热”,喜儿乐儿走近床边几分,将那冰棱从宇文如眉的衣领口子塞了进去。

    就听一声悠长的喊叫声响起,似乎要将屋子顶给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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