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帝姬-第四十章 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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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定定地看着她。

    很想知道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然而她的平静,超乎了他的想象。

    “喂。”他开始用力地摇晃她的肩膀:“你到底在想什么?白婉琼?”

    “什么都没有想。”

    “这不可能。”他从喉咙里发出声低吼:“这绝不可能。”

    白婉琼轻轻推开他:“那你觉得,我会怎么样?会大吵大闹,或者冲到赫都去?”

    “至少,你不该这样平静——你不是在痛苦最悲伤的时候,都喊着他的名字吗?你不是会常常痛苦不堪吗?”

    “不。”白婉琼摇头:“骜奔王子你想多了。”

    “想多了?”

    他显然非常震惊于她此刻的冷静。

    “如果他觉得,这样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抉择,那么,我尊重他。”

    说完,白婉琼转过身,慢慢地朝外走去。

    骜奔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他大概想不到,一个女人竟然能镇定如斯,尤其是在她经历了那么多惨痛的回忆之后,她的定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直到进了自己的小帐篷,白婉琼才趴在皮褥子上,任由泪水恣意奔流。

    应该想得到的,应该想得到,韩夫人自然有千百种方法,让他臣服。

    或许,这其中有了什么变故。

    但白婉琼已经不想知道这些,弥漫的痛楚有如尖利的刀刃,剖开心脏,她却不觉得丝毫的痛。

    仿佛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都动不了她的心。

    阿辰,从此以后,他们会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认清楚这一点,她反倒长长地吁出口气——就这样吧,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天色完全黑尽,她才从帐篷里出来,却看见骜奔王子斜倚在对面的帐篷前,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支颌,用一种非常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你看什么?”白婉琼斜瞥他一眼。

    “喜欢什么,就看什么。”骜奔眉梢朝上一挑:“女人,看样子你已经完全清醒了,可以接受另一个男人对你的感情了吧?要知道,他已经等待了很久。”

    “感情?”

    白婉琼歪歪头:“感情是什么?”

    “喂。”他一个飞步,已经闪到她面前,抬手摸她的头:“你该不会,是被烧坏脑子吧?”

    “去你的。”白婉琼白他一眼。

    “还会翻白眼,看样子是没有被烧坏脑子。”骜奔咧唇笑了笑:“不过女人,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种白痴的表情,相反,我希望你呢,像只兔子一样,在我面前跑来跑去。”

    “我不是兔子。”白婉琼十分简洁地答道。

    “好了。”他突然一把拉起她的手:“女人,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想,你肯定会喜欢那里,很喜欢很喜欢。”

    “喂。”

    白婉琼抗拒,刚想告诉他她不愿意去,却已经被他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朝马匹的方向走去。

    他的个子很高,胸膛很宽阔,带给她的感觉,和阿辰完全不同。

    如果说阿辰温文尔雅,那么骜奔是热情奔放,又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跳上马背,骜奔纵情狂奔,嘴里还不停地吹着口哨。

    等马儿停下来时,出现在白婉琼眼前的,是一大片开阔的湖泊,湖的对岸是高山,峰顶覆盖着晶莹的白雪,再往上,是袅绕白云。

    骜奔翻身落地,将她轻轻放下,转头看向雪峰,忽然单膝跪了下来,左手抬起,放在胸口,喃喃地许愿。

    白婉琼呆呆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骜奔,全身都被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芒里,就像一尊圣洁的佛像。

    “刚刚,我向上苍,许了个愿望。”

    “嗯?”

    “你知道,是什么愿望吗?”

    “不知道。”

    “我对老天说,我遇到一位好姑娘,希望可以保护她,一生,一世,我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苍茫暮色中,男子琉璃色的双瞳如湖水般清润。

    白婉琼屏住呼吸。

    然后别开头去。

    “不答应吗?”他凑过来,呼吸变得急促:“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很简单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让我想想。”白婉琼慢慢朝那清澈的湖水走去,然后在湖边蹲了下来,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往昔一幕幕从脑海里闪过,都是她和阿辰的。

    从龙华城的相遇,分别,相知,相惜,再有就是梦河城数月时光的相守——她无法忘记,他对她许下的每一个诺言,也无法忘记,和他在一起,最为完美的时光。

    “算了。”骜奔忽然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丫头,你别那样废脑子了,不要多想,我啊,能等,也等得起,只希望……”

    “骜奔!”白婉琼忽然出声将他叫住。

    “嗯?”

    “这座山,对你们而言,是不是格外神圣?”

    “当然了。”骜奔点头。

    “那么,我希望你在这座山前,发下一个誓言。”

    “什么?”

    “从今日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撇下我,独自离开。”

    “发誓就发誓!”骜奔说完,屈膝跪下,竖起右手话耳侧,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山峰:“黑夷骜奔在这里发誓,今生今世……”他说到一半,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转头看她:“对了,到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白,婉琼。”

    “好,那个,我,黑夷骜奔,对神灵起誓,一生一世保护白婉琼,若有违誓,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他激昂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就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鸟儿。

    相信他!

    心中一个声音响起。

    相信他,她可以得到幸福。

    “骜奔。”白婉琼终于轻轻地开口:“你要记住今天的话,倘若违背,我会让你失去所有的一切!”

    “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白婉琼一直记得那个傍晚,霞光烂漫,骜奔炽烈的眼神就像火焰一般。

    “哈哈哈哈。”他将她抱起来,在湖边不停地转着圈:“我有自己的妻子了!哈哈哈哈!”

    直到他累了,在湖边躺下来,白婉琼枕着他的膝盖,双眼望着那广袤的天空。

    他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摩娑着她的脸庞,眼里满是疼惜和珍爱。

    “很久以前。”白婉琼揽着他的腰,轻轻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一生一世无忧无虑。”

    “那后来呢?”他抬起的手凝在半空。

    “那天傍晚,我实在无聊,背着乳母,偷偷溜出家门,只因为听说,城里锦福记的绿豆酥特别好吃,所以我跑去,只想买盒绿豆酥尝尝,不想却遇上了从上苑归来的世宗皇帝……”

    “世宗皇帝?”骜奔的双眼忽然一闪,十指收紧:“你第一个男人?”

    “你捏痛我了。”白婉琼不禁皱起眉头,眼里浮起几许薄嗔。

    “哦。”骜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手:“你继续说。”

    “他确实是第一个男人,也改变了我,和我们家的命运,可是命运这东西,往往是无法琢磨的,你越是想抓住它,便越是被他戏弄。”

    “你喜欢他?”男人的思维,就是和女人不同,比起女人,更加直接。

    “不喜欢。”白婉琼非常坦然地答:“但他是君,父亲是臣,容不得我抗拒。”

    “都是过去的事了。”骜奔显得有些不耐烦,大手一挥:“你还惦记它做什么?统统都忘记吧。”

    “忘记?”白婉琼眉梢一扬:“你确定,要让我忘记?”

    “必须的。”他瞳色渐渐地深下去:“白婉琼,有件事我希望你记好——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女人。”

    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女人,如此的霸道,如此的直接。

    “殿下!”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白婉琼悚然而惊,蓦地坐起身来。

    来人已经奔到他们跟前,见此情形却是一怔。

    “什么大不了的事?”骜奔显得很不以为然。

    “你去吧。”白婉琼也站起身来:“刚好我觉得困了,想回去睡觉。”

    夜里,白婉琼躺在枕上,却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辗转反侧一个时辰,方才睡去。

    之后三天,骜奔再未出现过。

    第四天中午,白婉琼正在吃饭,外面忽然传来急促鼓声,她飞奔出去看时,却见黑夷士兵们纷纷拿着武器,赶向大帐的方向。

    白婉琼心里一紧——难不成,又要打仗了吗?

    “喂,女人。”后面忽然一只大手伸来,将她拨到一旁:“这可不是女人玩的地方,赶快回去!”

    抿抿嘴唇,白婉琼退回帐篷里,隐身在帐帘后,透过缝隙瞧着外面的情形。

    在黑夷,她可谓人生地不熟,唯一信得过的,只有骜奔。

    “婉琼!”

    正想着,一个人影忽然闯进来。

    “骜奔?”

    看着一身戎装的骜奔,白婉琼一时怔住。

    “婉琼。”他双眸炯炯:“我要去一趟塔河,你在这里,一定要好好地等我回来,我一回来,就和你举行婚礼。”

    “婚礼?”白婉琼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你说婚礼?”

    “对。”他点头:“塔河出了点状况,我必须过去。”

    “好。”白婉琼点头,冲他微笑:“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既然如此重要,那说明情况确实危急,你只管去,不用惦记着我。”

    他却不肯离开,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像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话要叮嘱。

    急促的鼓声再次响起,骜奔深吸一口气,到底是转头奔了出去,白婉琼仍然站在原地,看着帐帘被掀到半空,然后缓缓垂下。

    骜奔走了。

    她的世界重新安宁下来。

    那个傍晚在湖边发下的每一句誓言,似乎已随风散去。

    她是被骜奔带来黑夷的,虽然几个月时间过去,对这里的感觉仍然十分地陌生,平时也不出去走动,免生是非。

    骜奔临去时,留下两名亲兵保护她,以及照顾我的日常所需,因此,她去外面的时间更少,基本只在帐篷里。

    “请问,里面有人吗?”

    这日晚间,白婉琼刚打算入睡,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谁?”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访客,她一时不由怔住。

    帐帘掀起处,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她容貌秀丽,着一袭水粉色的纱衣,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你是?”

    “奴婢,名唤陈容珠,见过姑娘。”她说完,屈膝跪地,先向她行了个大礼。

    白婉琼惊奇之余,站起身来,绕过桌案,伸手将她扶起:“有话好好说,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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