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这样说。”司玄湍看着她，眼里忽然多了几入土莫名的怜惜，而她却觉得十分危险。
“公子，我们赶紧上路吧，倘若晚了，只怕路上不好走。”
“没关系。”司徒湍淡然一笑：“有我在，哪里去不得，我自然时时处处都会护着你。”
咬着牙又往前走了一段，白婉琼便觉得双脚有些发软，可又不好说出来，只能强忍着，倒是司徒湍发现她的异样，停下步子，转头看她：“你是不是觉得累了，乏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要。”白婉琼赶紧摇头，孰料他却走过来，伸手扶住她：“不要逞强，啊？”
和陌生男子离得如此之近，白婉琼脸上不禁一阵烧灼，赶紧后退一步：“我，我去那边树下，稍稍休息一会儿。”
说完，白婉琼赶紧地迈步绕到树后，背贴着树干，尽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今天的遭遇，让她想起在西齐发生的一切——所有情节几乎如出一辙，无非就是想利用她的美色，去引诱他们想引诱的人，可隆从琰却是因为沁妃，才移情于她，而司玄湍，又是因为什么？
“姑娘。”
司玄湍的声音突兀响起，白婉琼吓了一大跳，转头看着他，脸色有些不自然。
“姑娘为何心事重重？”
“我在想他。”白婉琼毫不犹豫地道：“想他现在是不是安全，有没有在想我。”
“哦？”司玄端的眉梢扬了起来：“不知道是怎样的男子，竟让你如此地牵肠挂肚，也不知他前世修得如何的福祉，能得到你的青睐。”
“福祉？”白婉琼站起身来，背影却有些苍凉：“我却觉得，他今生遇上我，却是一场灾难。”
“怎么讲？”
“他原本是一族王子，有着大好的前程，只要他愿意，可以做一个凌驾于千万人之上的王者，却因为我，四处流落，无依无靠，怎能说得上是幸福？”
“我却不这样认为。”司玄湍淡然一笑：“其实，幸，还是不幸，很多时候，只是一个人自己的感觉。”
“自己的感觉？”
“对，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很开心很快乐？”
“你怎么知道？”
“倘若一个人，真爱另一个人，是会甘愿舍弃所有的一切的。”
“这样说来，你也曾经如此舍生忘死地，爱过一个人？”
“还没有。”司玄湍淡然一笑：“实不相瞒，老天还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让我遇见可以让自己全身心去爱的人，不过，我想也许快了。”
“哦。”白婉琼微微一笑：“那我祝福公子，得其所爱——休息这么久，我已经恢复体力，公子，我们走吧。”
迈开步伐，白婉琼主动走在前面，司玄湍跟在后面，眼瞅着就快要走出树林，司玄湍忽然伸手拉住她：“等等。”
“怎么了？”
“……”他没言语，只是从背后摘下弓箭，慢慢拉开，锐利箭尖对准前方的树林。
有危险？
白婉琼退开一旁，仔细看着，忽然，司玄湍松开右手，一支利箭破空而出，接着前方响起声长嘶。
“不好！”司玄湍脸色甫变：“我们遇上夜虎了。”
“夜……”白婉琼一句话尚未说完，整个人已经被司玄湍给拉了起来，带着飞上半空，落在树上。
骑在树枝上，白婉琼低头往下看去，却只瞧见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白婉琼心中暗觉奇怪，不禁朝司玄湍看了一眼，暗揣是不是这小子在故弄玄虚，可是看他的表情，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嗷！”
忽然一声长啸，整个大地仿佛都震颤起来，白婉琼脸上蓦地一阵刺痛，抬手摸时，掌心中一片湿腻，脑子里一阵轰轰乱响，就要从树上摔下去，一只胳膊从旁边伸过来，突兀地将她抱住，白婉琼刚要挣扎，便听他在耳边境道：“不要乱动！”
白婉琼愣了一瞬，伏在他怀中，耳听得风声阵阵，已经飞速地掠出了树林，等接连翻过两座小山坡，司玄湍方才停下来，轻轻将她放在地上，仔细地打量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你——”仔细看着他，白婉琼却吃了一惊：“你流血了。”
“没事。”司泫湍摇摇头，对自己的伤势丝毫不放在心上：“我不要紧，倒是你，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吧。”
白婉琼不吱声——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其实她经历的事比这多多了，只是不便与他言讲。
“对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跑出什么怪物来呢？”
“也不算是怪物。”司泫湍淡然一笑，伸手在自己的肩膀上点了两下：“是古突人养的狗而已。”
“狗？”他说的话，白婉琼竟然半句都听不懂，只想要更快地结束眼前这段危险的旅程。
“从这儿去你们家，还要多久？”
“大概，两天吧。”
“什么？”白婉琼不由吃了一惊：“还要两天？”
司玄湍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倘若我自己，只要半日功夫，但若带上你，自然就要两天。”
“为什么？”白婉琼的眼中满是异色：“我又不是走不动道。”
“不是你能不能走动道，而是，近道不好走——有悬崖，峭壁，中间还要经过一条暗河，里面机关重重，我没有把握，能够带着你安然无恙地通过。”
“是吗？”听他这样说，白婉琼的心里反而浮起丝丝好奇。
“怎么？”他看着白婉琼，勾唇一笑：“是不是很想跟我去瞧瞧？”
“是倒是。”白婉琼颇有些无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司玄湍眉梢往上一扬：“如果你有这样的冒险精神，并且丝毫不畏惧，我也可以带你一试。”
“不必了吧。”紧要关头，白婉琼还是选择了放弃：“我们还是走远道吧。”
“好。”司玄湍收起弓箭：“现在我先找个地方，让你好好地休息，你在这儿等着，哪里都不要去。”
说完，他一跃而起，眨眼间便进了树林。
白婉琼站在原地，侧耳倾听着四面的风声，心里确实有几分惧意，奇怪的是，更多的，却是无法形容的淡定。
不到半盏茶功夫，司玄湍便宜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我已经检查过了，这里很安全，可以休息一晚，明早上路。”
再次搂住白婉琼的腰，他将她带上树，轻轻放在树杈上，又落回地面。
“喂。”白婉琼靠在树干上，低头看着他：“你去哪里？”
“一会儿。”他微微一笑，像哄小孩子般：“一会儿我就回来。”
看着他走远，白婉琼的心思也跟着飘忽起来，不过不是在想他，而是在想骜奔，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会不会为她担心难过。
眼前黑影一闪，却是司玄湍飞了回来，将一个口袋递给她：“吃吧。”
“吃？”白婉琼接过口袋，打开一看，却见里面装着几十颗蓝色的果子，她顺手拈起一颗，凑到眼前，仔细端详：“这个能吃？”
“嗯。”司玄湍懒得解释，直接抓起两颗果子扔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看到没有，就这样吃。”
白婉琼“哦”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将果子送进嘴里，轻轻用力咬破，又酸又甜的汁水立即浸满唇齿之间。
“怎么样？”司玄湍眼里满是笑意：“是不是很可口？”
“很……”白婉琼刚想回答他的话，突然腹中一热，就像引着了一簇火苗，接着燃烧起来。
“难受。”白婉琼抬手捂住胸口：“好难受。”
“来。”司玄湍从怀中摸出个小玉瓶，凑到她唇边：“把这个喝下去，就不会难受了。”
白婉琼用力一把将他推开，眼里突突冒出火来：“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只是很寻常的果子。”司玄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如果你觉得难受，那只能说明——”
“说明什么？”
“你不要和我闹脾气，赶紧地，把这个喝下去，否则一会儿，你肯定会难受死的。”
“滚！”白婉琼大吼一声，将他推开，司玄湍从树枝上跌落下去，扑通掉在地上，白婉琼根本没有精神理他，一手摁住胸口，感觉心仿佛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危急之时，白婉琼将所有内息敛回丹田之中，突然跃起，朝远处奔去。
“你去哪里？”司玄湍随后追来，白婉琼却不愿意再理他，撒开双腿跑得快极了。
骗子！
白婉琼恶狠狠地骂道，都是骗子！
一个个都是骗子！
她再也不要相信他！
一阵哗哗的水声突兀传来，白婉琼心中一震，立即飞奔过去，一头扎进冰冷的河水中，滚烫的身体渐渐变凉，而她自己也觉得舒服了不少。
直到呼吸变得平稳，白婉琼这才游到岸边，后背紧贴着河岸，轻轻地吐着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真不知道。”男人的话音里略略带着几分歉意：“我真不知道，那个果子对你的伤害，会这样大。”
白婉琼一动不动，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姑娘……”
“够了。”白婉琼冷冷地打断他：“司玄湍，你我二人本就是萍水相逢，也说不上谁对不起谁，麻烦你立即离开。”
“姑娘！”司玄湍想要反驳，白婉琼却冷然道：“我再说一次，请你离开！”
司玄湍讪然站在那里，过了许久，方才慢慢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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