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百里玉将刻有“代”字的月牙玉佩塞到仇千代的手上,她的小脸虽笑得“阳光”,在仇千代看来,却是何等的刺眼,只有他知道。
眼看着百里玉挣脱开来,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仇千代手僵在空气里,想要叫住她,可是却却没有一点力气。
他对她的感情,不是在战场,她亦非敌军,他没有办法用屠杀敌人的这把长剑去留住她。
“……百里…猪……”
他低下头,望着手心里这枚玉佩,手掌握起,将玉佩紧紧攥在手中。久久沉郁着面容,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
“对了,千代。”恰时,身后,突然传来那记让他足以为之失了心魂的声音。
一瞬,仇千代心头不禁涌过一丝喜悦:“百里猪?”
以为奇迹会出现,以为她会说出让他内心好受点的话来。至少,像昨夜之前那样对他,他也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
“夏侯露馠手臂上的伤,是你做的对吧?”百里玉回转过身,一改方才慌乱失措的神情,“虽然她有时候确实让人反感,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你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如今她应该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再习武练功了,你看看你要不要……”
她努力强装出冷漠的样子,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嘴边的话说着说着,声音便慢慢小了很多。
“她活该!”闻言,仇千代心底莫名的就来了火,“若是在道馆外,就不是伤一条胳膊这么便宜!我会直接砍掉她的手!”
她的转身竟是为了说别的女人!
一想到夏侯琳琅那个讨人嫌的妹妹,那对深邃的赤眸里旋即浮起一抹戾气极重的杀意。
“千代!”那抹杀意不偏不倚撞入百里玉的视线,她全身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忍不住道,“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更何况她还是侯爷府的千金……”
“可她并不是你!”
仇千代一句话,瞬间让她怔住。
唇角无力地张了张,“千代,对不起……放下吧,我们应该是朋友的,放下吧……”
声音太轻,轻到百里玉自己都似乎没听清,可是仇千代却是听到了。
“朋友?”他讽刺地低下头,绝望地笑了一声,“嗯,朋友,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朋友一样看待,是我逾越了,你是王妃,我岂能对你有这种非分之想?”
“千代……”百里玉睨着如今笑得绝望的仇千代,心是疼的,可是她无可奈何。
“我没有关系了。”仇千代笑完,抬起眸子,望着视线里那道穿着道服身子娇弱的身影,邪魅的唇角牵强地荡起一抹浅浅的苦涩的弧度,“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我会放下的,百里……猪……”
“千代,我……”百里玉心情十分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
片刻,她低下眸子,“那我先进去了,待会还要监督学生练功,就…不陪你了……”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回走着。这一次,是真的慢,慢到能将地上的蚂蚁踩死,慢到她再次回头时,原地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对不起,千代,你应该拥有更好的幸福,而不是我。”
她望了一眼仇千代站过的那个地方,唇边轻喃着。
作为好朋友,她心疼他,作为她的护卫,她心疼他,作为男闺蜜男知己一样的存在,她还是心疼他。可是,唯独不能作为那种关系。
她对他,仅限于朋友,无法回应他的心。
她希望他好,从心底里希望他能比谁都好。正是希望他能好,所以她不得不现在立马斩断他的这个念头。
本就不该有,又何必任由那个念想继续生长?趁现在还未入膏肓,放下吧……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百里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过来的。
她只知道心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因为要牵挂的事情和人都太多,从吃过午膳后到监督学生们练习,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偶尔学生问她些姿势上的问题,她也是失了魂般,只有点头摇头。
下午约莫申时,多日不见的太子来过一次,只匆匆给她说了一件事情,似乎在躲避什么人,说完后便又匆匆离开了。否则以太子那样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迫不得已,早就赖着不想走了。
太子离开后,夏侯琳琅突然上门。夏侯露馠毕竟是仇千代所伤,百里玉自然隐瞒了这一点,她只说那是夏侯露馠自己不小心又惹上了祸端才被剑伤成那样。这些话,她是当着夏侯露馠的面说的,而夏侯露馠对她的这番解释,并未有异议,漠然接受,看得出来夏侯露馠是真的喜欢上仇千代了,否则她早就会忍不住跳出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翻一遍。
夏侯琳琅将夏侯露馠带回了侯爷府,在老侯爷夏侯韬面前,兄妹俩又编了一个新的理由为夏侯露馠的伤开脱,大致意思便是一个神经病举到上门找王妃比试,却不知那人出黑手,千钧一发之际,夏侯露馠为了救王妃而挨了一刀。因为救了王妃,所以顺利得到了王妃的原谅,甚至还收了夏侯露馠为徒……
兄妹俩自小谎话说惯了,从前理由便编的五花八门,老侯爷许多时候是半信半疑的。可是这一次毕竟是事关王妃,又听闻已经博得王妃的原谅,便信了兄妹俩这次,允许夏侯露馠养伤期间都可以出府去道馆。
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学生们已经相继上了马车。
“王妃,门已经锁好,可以走了。”
琅邪将各个门窗关好锁好后也上了马车,去到了第一辆马车上。
中间的马车外,是百里玉。最后那一辆负责担当车夫职责的,是琅琊。
“走吧。”
百里玉闷闷地点头。
一天了,他都没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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