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眼朦胧，眼看着又要湿了眼眶，仇千代突然用手擦了擦眼角，低下头，红着眼眶对百里玉尴尬地笑了笑：“猪，今天灰尘好多。”
“千代，对不起。”看着他苦涩的模样，百里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抬起手拉住他擦着眼角的手，自责地望着他，“我不该追问你的，对不起，千代。”
“……猪，没关系，我只是眼睛里进了灰尘，我没哭。”仇千代摇了摇头，将手从她小手中抽了出来，笑着又揉了揉眼睛，并打趣道，“今天太奇怪了，怎么会那么多灰尘呢，我那么厉害，怎么会……”
“千代，对不起。”恰时，百里玉上前一把将仇千代抱住，心疼地道，“你不是告诉过我么，难过说出来就好了，没关系，我们是朋友，你心里有什么不方便对外人说的，跟我说，我会听，就像你愿意相信我一样，好吗？”
“猪……”仇千代动作僵了僵，揉着眼眸的手垂了下来，却愣着不敢抱她，眼神恍惚了一下，“肩膀能借我靠一靠么，猪……”
百里玉怔了怔，闭了闭眼：“嗯，可以。不是说了么，我们是朋友。”
“……猪……”
闻声，仇千代颤抖着抬起手，缓缓地来到她的肩上，象征性地回抱住她。
只是他不敢用力，他心里时刻知道，他们只是朋友，这个拥抱，也只是朋友与朋友之间的拥抱，在她的心里，他只是她的朋友。
不过没有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猪，谢谢你。”许久，他松开了长臂，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已经没事了。”
“嗯。”百里玉点了点头，再次与仇千代拉开了距离，她抬起眸依次望了一眼壁画上的那三个人，“千代，你和王爷好像都像娘亲哦。”
“是啊。”仇千代抬头望向最中间的那幅壁画上的绝色女子，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虽然我和王爷不同一个爹爹，可是我们长得都像娘亲。娘亲以和亲公主嫁来东楚前并非南诏国真正的公主，她是南诏国蝴蝶谷谷主的女儿，但是她的娘亲却是南诏流凌公主，因为是流凌公主所生，蝴蝶谷谷主死后，便送去了南诏的皇宫。娘亲天生异瞳，在南诏的皇宫受尽其他公主的欺辱，虽然她也会反抗，可是一个没有爹娘疼爱的孩子……后来东楚的先帝去南诏的时候偶遇娘亲，便提出要娘亲嫁到东楚，那个时候娘亲身边早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相爱的男子，那个男子便是我爹。”
后来的事情，不用多说，百里玉也已经知道了。上次在断肠崖的时候王爷也曾对她提过，菁黛公主被逼无奈嫁到东楚后，那位男子也追随过来了。
只是他们二人同母不同爹，且还是一对孪生兄弟，又生得一模一样，百里玉对这个事情还是感到很是意外。
“我和王爷生来便都随娘亲，天生异瞳，相貌也几乎和娘亲一样。”仇千代停顿了会，继续说道，“不过与王爷和娘亲相比，我是幸运的。我自小跟随着我爹，在他所创的教派内，没人把我当成怪物，即便是后来北行宫建成，我们到了北行宫，也从未因为异瞳而受外人的非议。”
“千代……”
百里玉望着仇千代那巧琢天工的侧颜，他唇角虽微微有着一抹笑意，她心里还是感觉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样。
原来他和王爷小时候经历过那么多痛苦的回忆，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拿了王爷的玉佩去威胁他们。玉佩也丢了，她如今站在他们娘亲的画像前，心里那股自责和愧疚是愈发的强烈了。
“十九年前，王爷随宋将军去了战场上杀敌，留我在北行宫。爹的教派因此给了我，让我做了那个教派的主上，福伯便是之前追随着我爹从南诏国过来的，我的武功来自许多人的传授，福伯便是其中之一。王爷去战场上的第三年，我便也要求了福伯将我送去了战场，经历九死一生，才有了今天。”仇千代扭过视线睨着百里玉，扬了扬唇，“不过，猪，与你过去经历过的那些痛苦相比，我们这些并算不了什么。”
是以，在战场上虽然有几次险些丧命，那些再如何致命的伤与她曾经被五马分尸的痛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五马分尸，谁都不愿意。
“昨日我在刑场上待了一夜，我站在刑场中央行刑的那块地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那个你。我看到刑场内外那么多百姓们，却无一人帮你。”话题不知不觉便转移到了百里玉的身上，仇千代叹了一息，“傻瓜，那个时候我和王爷该是去了明州城的，因为之前便打算去往明州城，你若是能去明州城找我们，也不会让仇无忧和百里若雪拿二人得意那么久，让你受那么多的苦啊。”
“就算那个时候你们真的在明州城，可是我们并不相识。”百里玉低垂下眼帘，声音小了很多，“那是我的命，注定我要吃一次亏才能长长记性。既然注定会经历，无论如何也是躲不了的。”
“说的也是。”仇千代修长如玉的手轻抬起，下意识想抚上她的脸，但却还是放在了她的头上，心疼地摸了摸，“不过现在好了，还好你上了王爷的轿子，拿了王爷的玉佩，还那么不要命独自前来北行宫找我们帮忙。你若是脸皮薄一点，我们早就上明州城去了。”
“你说谁脸皮厚呢。”百里玉皱了皱眉，抬手将头上那只咸猪手扫开，“我脸皮薄着呢。”
“有多薄？”
气氛似乎少了一些压抑。
“比你的薄就行了。”
“猪皮可厚了，我记得琅琊小时候有一次夹了一块有猪皮的肉，怎么嚼也嚼不烂，而琅邪是直接扔了的。”
“仇千代，你，你闭嘴！”闻言，百里玉心里什么乌云都散了，伸出爪子上前就朝仇千代身上掐，“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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