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明晚就要举行演唱会,多么希望我在场啊!他想唱歌给我听,有很多首歌是专门为我而创作的。
我装作镇静地语气跟他说:“言卿,我为你的进步感觉非常开心,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言卿,你的演唱会在哪儿举行呢?”
他笑我:“你又来不了。”
“万一我长了翅膀能去呢?”
他以为我开的玩笑,突然有人喊他,匆匆挂了电话,忙去了。
晚上我收拾了一番,准时前往。
按照学校官网上公布的地址,我提前进入场内,默默坐一个听众。
舞台上,他如一位王子穿着华丽得体的服装,站在舞台中央,一束暖光投下来,我的言卿仿佛置身于孤独的岛屿之上。
他只是一个人,和一台钢琴,面对着自己,面对着星空,面对着宇宙万物,投入地吟唱他自己的曲调,高低吟唱。
如醒目的星光降临在舞台中央,那么耀眼,行云流水般的曲子流泻开来。
我听得如痴如醉,我听得懂他歌声里的诉说,我知道这么美丽的男孩他的心是什么形状,我知道他有多美,而这一切真又如梦一场。
我泪流满面用力地鼓掌,为他开心,也为自己开心。
最后,我见之前出现在他身边多次的外国女子拿着花送上来,走上舞台,给他一个拥抱,并亲了他,他泰然处之,一切都那么随意。
我鼓掌之后,混着人群走出大门,落荒而逃。
异国他乡的城市里,霓虹灯璀璨却孤独,人来人往都各自带着面孔,凡世的喧嚣和明亮,如同清亮的溪涧,在风里,在我眼前,与我无关地汨汨而过。
我没有奢望,言卿,我只要你快乐,不要哀伤。
回来的途中,我一个人心碎地走在回家路上,神情恍惚,我不小心坐过了站。已经过了乘车时间了,夜色迷离,寒气逼人,路过的行人也寥寥无几,并且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我顿时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拿出手机给言卿打电话求助。
漫长的等待后,竟然是外国女人接的电话。
我用简单的意大利语问她:“言卿去哪儿了呢?”
她说已经睡了。
然后,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我什么都没听懂,我只好挂了电话,黯然哭泣。
一个人匆匆走在路上,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看见自己的身影被拉长,拉长又缩短,一颗心迷漫在整个黑夜当中,不安地漂浮,仿佛要升入更加寒冷的高空,我行尸走肉般行走在夜色里。
突然直觉感觉后面有一个心怀不轨的猥琐男一直在跟踪这我,背后一阵一阵发凉,我走他跟着走,发现的时候已经跟了我有一段路程了。
我赶紧朝人多的地方跑去,恰好转弯去了一家大商场,欧洲这边很少有24小时营业的的商店,那家商场也不过是广告牌下的廊灯比较亮而已。
当我站在灯光下回头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刹不住脚步朝前一涌,我狠狠盯着他,想吓他。
这人心怀不轨因为心虚并不敢走到灯光下,所以还有一段安全距离。
我理了理思绪,摆出一副会武功的架势,对他语速平缓的说:“我来自中国,我从小就会功夫,如果我动手,你就会被我打死,所以你最好不要惹到我。”
这时候,我明显的看到他一怔,有些犹豫有些怀疑,但还是没有走。
心头又上一计。
“知道你想要我的钱,我给你无所谓,不过我警告你,这里是超市入口,有摄像监控的,如果你走到灯光下就一定会被拍下来,警察很快就会抓到你,你就完蛋了。”
我害怕他假装离开,等我走开再次跟上我,所以我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底气十足:“这是我的钱包,现在它属于你了,别再跟着我了。”
说完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看似钱包的皮质封面的笔记本,用力丢到了远处的灌木丛中,趁他去捡的时候拔腿就跑。
后来终于来到正路上,我打车回到宾馆。
事后都一阵后怕,晚上都没敢关灯。
我想我在异国他乡,已经呆够了。言卿已经有他的世界了,我应该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想着想着,丝丝忧伤如寒冷的雨渗透进了心底。
我决定提前离开意大利,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想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在人一生中,像是流星,瞬间迸发出令人温暖的火花,却只是匆匆闪过。
这是一种常态,我改变不了它,顺其自然吧。
我跟自己讲,再苦的药你也要努力咽下去,因为这就是百味人生。
第二天一早,从酒店出来,阴霾的云层间忽然洒下几束明艳的阳光。
我拖着行李走在去机场的路上,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出那种深入骨髓的落寞。
这种落寞轻轻盈盈如影相随,犹如掉在结痂的网上,想要拼命挣脱,却越结越紧。
突然听到背后有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我没在意,突然车冲在我前面停了下来,我抬头猛地一看,我知道这是言卿的车。
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意外,感觉如一束阳光洒下来,我发着呆望着他的方向。
他走下车,朝我望来。
一切还是那么清晰可见,味道还是那么地清新,我的言卿终究伸手就能触摸得到。
我思念了那么久,守望了那么久的言卿,就这样出现我面前。
空气一下凝固了。
我感觉鼻根发酸,我努力抑制自己不要嚎啕大哭,哭出长久的思念和苦楚,哭出梦里梦外的所有委屈化成的辛酸,哭出遥望他的时候内心的仓惶与期待。
我以为我害怕的是告别的时刻,原来我同样害怕重逢。
我以为我内心足够强大可以大到包容所有委屈可以忽略掉所有伤害,原来我同样脆弱不堪。
但他激动地大步朝我跑来,眉间堆砌着激动的笑意,几乎眉飞色舞贴着我的身体说道:“是你吗?格格,是你吗?你怎么在意大利?”
我笑着望着他,努力止住自己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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